章节字数:4229 更新时间:11-11-21 19:09
我和大种跟随着人群走上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垫了半天脚尖才勉强能把头往事发现场伸进一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就感到胸口一闷,一股巨大的压力从背后推挤而来,差点给挤断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外边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七八圈,最后面的还爬到树上居高临下观望。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人和两个穿着制服的城管,在中年人身旁还放着一担大白菜。
这时其中一个城管正恶狠狠地指着中年人怒吼:谁让你来这摆摊的?
中年人好像惊魂未定,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看着城管。
城管继续怒吼道:不知道广州是文明城市吗?能随便到处摆摊吗?
中年人战战兢兢地说:很多人都在这边摆摊啊。
城管变得更为凶狠,指着中年人的鼻子喝斥道:广州的市容就是被你们这帮人弄脏的。
中年人显然是被城管这一通怒吼给吓到了,面无表情地低头不语。
另一个城管见中年人保持沉默,便走上前推了中年人一下,大声嚷道:听见没有,还不赶紧走?
中年人被城管这么一推,退后了两步,突然抬起头说:你们干嘛只针对我啊,其他人也摆,也不见你们去赶他们走。
被中年人这么一说,两个城管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竟然敢驳嘴,他们的脸上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由白色变成青色,然后变成红色,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额头上的青筋。突然,推中年人的那一个城管伸出手甩了中年人一巴掌,只听见“啪”的一声,中年人脸上马上出现四道红色印痕。
周围的观众一阵愕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中年人更如同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傻愣着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和大种也被吓了一跳,无奈迫于群众压力,没法表达被吓到的反应。
扇中年人一巴掌的那个城管在大家愕然之际,率先打破气氛,冲中年人喊道:你还有理呢你。
中年人被他这么一吼,顿时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居然冲着城管吼道:还打人呢,我就不走,有本事你们打死我啊。
城管被中年人这么一耍赖,一时间束手无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中年人。当然,城管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敢打死人,于是他们把目标转到中年人旁边的那一担大白菜上面。
喜欢出手的那个城管依然引领潮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箩筐里抓起两个大白菜,又以熊的力量使劲将大白菜砸在地上。只听见“啪啪”两声,这两个大白菜终于在一生中做了一件令其他大白菜望尘莫及的事情——散叶。
在中年人反应过来并试图阻止的时候,已经被他们砸了六七颗。中年人见双拳难以阻止四爪,立刻采取跪地求饶的策略,抱着其中一个城管的大腿哭天喊地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别砸了,我们全家的晚饭都靠它啊,我们全家求求你了。
被抱住脚的城管不顾中年人的哀求,提了提脚,将中年人一把踹在地上,呵斥道:走不走?
中年人顾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说:我走我走。然后趴在地上捡起那些已经散开了的白菜叶。
这时,突然听见站在我身边一个哥们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年头,宁可得性病,也强过被城管催命。
我和大种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想起我们自己也有个摊位,城管掀完这摊就要掀那摊,始终会轮到我们。于是奋力冲开人群,跑回摊位准备收摊走人。
在我们冲开人群的时候,有几个人紧跟在我们身后出来,估计也是附近摊位的主儿。
当我们回到摊位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的货不见了,就在我们四处找寻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操,谁偷了我的货。接着就看见其他摊主也慌慌张张四处寻找自己丢失的货物。但最终谁也没找着。估计是有人趁刚刚慌乱之际把我们大家的货一把给收割了去。
无论在多么慌乱的环境下,总有些人是特别清醒的。而这一场事件中,最大的获益者便是小偷。我们曾大胆的怀疑,小偷跟城管其实早就串通好了,城管借赶人之名吸引群众,以便小偷能顺手牵羊,然后等大家散去之后躲在某个角落进行分赃。
从此之后,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见到穿制服的,我和大种都会对其避而远之,甚至是保安。
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在黑白两道都没人的情况下,我们这些小贩是绝对无容身之地的。不过,对于货物丢失一事,我和大种还是表现得相当淡定的,反正以后都不做了,而且我们也已经不亏钱,也没打算把钱还给周小斌,这两天的一赔一赚算是扯平了,就当无聊,消磨消磨时间。
晚上准备去喝酒的时候碰上了周小斌,他一见到我们俩,马上跑上前假装关心地问:今天生意怎样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不好啊。
周小斌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淡淡问道:那钱······
大种说:钱是还不了了,货都让城管没收了,要找找城管去。
周小斌表现得很苦恼,稍带为难地说:这······
我说:就这样了,算咱们倒霉。然后跟大种一齐离开周小斌身边。
周小斌追了上来,笑笑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呢?
我说:去喝酒啊。
周小斌说:那一起啊。
大种调侃问道:你请啊?
周小斌挠了挠头,站在原地半天不说话。
我们没理会他,兀自来到了大排档。
这晚,我们又喝高了。但我们很开心,很尽兴。
其实人就这样,在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就沾沾自喜。
次日下午,大种陪我一同到天河客运站接小樱。天河客运站的人还是那么多,站内站外川流不息,售票窗口排着长长的人龙,侯车室里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长凳上,站外的一些角落里也稀稀落落蹲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他们不像在等人,因为他们身上背着行李。每天都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蹲在车站,我一直想不通他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就如同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成天在宿舍睡觉,从不上课。那他来学校干什么?
蹲了半个小时后,小樱终于姗姗来迟从车站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长得有七分姿色。刚开始我以为她们俩不认识,那个女孩只是恰巧走得离小樱比较近而已。
一见到小樱,我走上前抱住她,正当我厥好嘴想印在小樱的脸上的时候,只听见那个女孩出声:哇哇哇,大庭广众太影响市容了吧。
我看了看她,然后问小樱:她是?
大种走到女孩跟前,笑笑对女孩说:原来你们认识呀。
小樱走回女孩身旁,勾着她的手说:她是我的好姐妹,刘蓉。
大种皱着眉头,惊讶地问:流脓?
女孩掐着腰对着大种重申了一遍:是刘蓉。
我把手别在腰间,对小樱说:小樱,你的手会不会构错地方了?
小樱摆了一个鬼脸,笑呵呵说:不会啊。
大种对刘蓉说:名字起得不错。然后不可思议地才刘蓉手中夺过行李,说:我帮你拿。
刘蓉对大种笑了笑,说:谢谢。
小樱把行李塞在我手上,然后挽着刘蓉说:走吧。
我和大种跟在后面,我对大种说:这怎么回事?
大种说:女人呢一般有两个爱人,在公众场合,她姐妹是她的爱人,而你,只不过是她床上的爱人。
我指着大种手中的行李说:不是,我是问你怎么回事?没见你这么勤快过啊。
大种说:男人嘛,绅士点。
我笑笑看着大种,问道:难道你想?
大种说:你知道怎么做啦?
我说:那就要看你的诚意咯。
大种说:去吃饭。
这顿饭拉近了大种和刘蓉的距离,大种也终于在无聊到足以令人发霉的大学生涯里找到一个短暂的目标。我曾经问过大种,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大种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总得找点事做,感觉这个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以前我总认为,一个男人要追一个女人,必定是想从女人身上得到点什么东西。但大种用自身例子告诉我,他只是想找点事做——用泡妞消磨时间。
其实人并不需要有多长远的计划,只要眼前的生活能过得好就足够了。我见过一些在同个工作岗位上做了一年半载还保持着原始工资的人说自己以后要赚几百万几千万,这种想法不是不好,只是我觉得很不实际。
从小樱身上翻下来后问她:回去玩得开心吗?
小樱嗯的一声钻进我怀里。
我半卧着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对小樱说:我又失业了。
小樱没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我怀里。
过了一会儿,小樱抬起头,脸上略带哀怨地看着我,说:左丘,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将烟摁灭,搂紧小樱问道:怎么啦?
小樱轻声地说:前几天我妈带我去相亲了。
相亲?我诧异的问道。
小樱点了点头:嗯
我说:你不是还没毕业嘛,相哪门子亲啊。
小樱说:我妈说先帮我安排好,等我毕业了就······
我打断小樱的话,说:不还有我嘛。
小樱说:我妈不知道我跟你交往。
我说:那你找个机会跟你妈说说,说她女儿已经找到依靠了。
小樱说:我妈不让我在外面交男朋友。
我问道:那你妈还让你相亲?
小樱说:她说觉得这样可靠。
我有点生气,口气暴躁了起来:瞎扯,没感情基础谈什么可靠。
小樱委屈地说:她也是想让我以后过得好点。
我心里突然一酸,喉咙像卡着根鱼骨,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股从所未有的危机感让我不禁将小樱抱得更紧。虽然我明白没有哪个母亲会将女儿托付给无所事事前途未卜的男人的道理,但此时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女人刚生下一个孩子,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她,这个孩子是别人的,只是借她的肚子生下来而已。换成任何人,就算没崩溃,也会让人失望至极。问题是,我就是那个女人,小樱就是那孩子。
过了一会儿,我梗咽着问道:那男的条件很好?
小樱已经忍不住了,双手紧紧地箍着我,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小樱说:可是我妈······。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心,我会让她赞同的。
此时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我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小樱离开我。
这一夜我失眠了,这件事缠绕在我心头久久不肯散去,如同一颗种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小樱似乎相信我能带着她走到遥远的未来,躺在我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泪痕从她脸上慢慢地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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