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209 更新时间:12-03-28 12:48
宴席过半,我逐渐从父亲和哥哥们的对话中了解了楚家现在的形势。原来楚家不仅人丁兴旺,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父亲现任吏部尚书,并且是接任左丞相的不二人选;大哥拜振威大将军,三哥为户部侍郎,四哥统领禁卫军,六姐坐镇后宫;八哥虽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礼部侍郎,但他掌管着京城最大的钱庄,钱庄具体下辖什么生意我并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钱庄是楚府无可取代的敛财之地。
简言之,楚家如日中天,富可敌国。
而楚家内部却隐患重重。表面上大家众志成城,背地里我管你能不能给楚家长脸,只要你不损害我的利益就可以;我管你有什么门路攫取银子,只要到最后这些银子属于我就可以。所以一言以蔽之:家主之争。
尽管我对这些斗来斗去的东西真心厌烦,但师父说过:小洛,你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弄清楚周围人之间的利害关系,然后加以利用,不能利用的就远离。只有这样才能稳稳立足,长盛不衰。
虽说师父是个性子很清淡的人,但常常能将复杂的处世之道娓娓道来,这点让我很是佩服。
谨遵他的教导,此时,我一边听同桌的人闲聊,一边暗暗分析了起来。
方才我还在疑惑,沈夫人要拿什么跟卫夫人竞争。现在终于明白,话应当反过来问:卫夫人拿什么和沈夫人叫板?
沈夫人有个管钱的儿子,还有个孕育着皇室骨肉的女儿,她有足够的资本。
这样看来,也难怪当看到老太太向沈夫人示好的时候,卫夫人要面露煞气了,因为事实上,她手上的筹码并不多。
而楚昭杰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楚府上下都心照不宣——继承人的人选在这两年就会确定。众夫人哥哥们都着急了,生怕在这场竞争中落在后头。依我看,也只有三哥还处乱不惊。
看着他的淡然,我不禁觉得其他人的争斗索然无味。不过一个家主之位,却要争得头破血流,何至于此?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坐上主桌的我依旧不能长时间地忍受他们那些人信手拈来的虚假。到了宴席的后半段,我越来越坐不住了,便借口上茅房跑到院子里去。
夜已深,院子里的灯笼都熄了,挂在树枝上的彩条被黑夜遮去了颜色,又让月光添上皓白的一笔。
多美啊,不带任何修饰,摒弃了浮华,纯净而自然。
吹在脸颊上的冬夜微风,静静的、凉凉的,很清爽惬意的感觉。
我找到院子里最粗壮的一棵古杏树,脚下使力,两三蹬就蹿上了树梢。挨着树干坐下后,这才觉得有点儿冷,可大树的华盖挡去了大堂中的喧闹,这份清静得来不易。两厢权衡,我最终决定原地不动。
倚靠着树干,我开始盘算起明天的计划——这也是师父教我的。他说:“孙子有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人们总强调‘知彼’,但事实上,‘知己’往往比知彼更难。因为所谓‘知己’,必要做到识己才、知己心、谋己事、尽己能,而后方能有所成就。然,世人能够真正做到这点的,不过十之一二。”
我想师父定是那佼佼的十之一二,而我则是那不知己的十之八九。
扯远了,还是想想明日的打算吧。早上先去香山寺看一看娘亲,回来后找人捎个口信儿给六姐,让她安排我进宫探她,再把潇湘苑里的花花草草收拾一下。哦,对了,还得给落天阁写封信报平安,不然师姐该吼我让她担心了……
嗯,这么看来,明日还是颇为充实的。
正出神间,身边树梢上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冷不丁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吓得半死。
三哥悠悠地笑着:“下午不是说好不逃家宴了吗?”
“你、你怎么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吓死我了!”我抚了抚胸口,仍心有余悸,然后纠正他说,“我没逃。屋里头闷热,我出来避一避。”
顿了顿,又问:“你怎么也出来了?爹不是说有朝廷之事要听听你和四哥、八哥的想法吗?”
“朝廷之事,”他吐吐舌头,“没兴趣。”
装!
我低声说:“三哥,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你要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你明明很关心国事的呀。”
“哦?”三哥起了兴致,“洛婉怎知我关心国事?”
“因为——”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曾经偷听他和大哥谈话,于是拖长语调,故弄玄虚道,“因为我乃是九重天上的仙女,自然什么都知道。”
三哥笑出声来:“原来是仙使来访!小生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我朝他拱拱手:“客气、客气。”
他便笑笑,不再接口。
我也嘴角一弯,而后回归正题:“不过说真的,三哥,你以后还是收收心吧,至少别去那些个烟花之地了,免得让三嫂伤心。你总不愿到时候三嫂甩着皮鞭到芳满楼去漫天要人罢!我可告诉你,若真的到那个境地,我一定帮三嫂扛着各种刑罚器具,和她一起去芳满楼堵你!”
三哥微窘,轻咳几声:“洛婉,这才多久不见,你的嘴皮竟已磨得如此厉害。”
“可不是好久没见了么,”我说,“五年了呢。”
五年了呢。
我揭开遮挡视线的树枝,看着屋中的歌舞升平,叹息道:“下午才觉得回来真好,现在又觉得无趣。你看这屋里,表面上祖孙三代同堂,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暗地里相互较劲,以后甚至会剑拔弩张。我真不想蹚这浑水。”
“你不用被牵扯其中。”三哥温言劝慰,“要是觉得不喜欢,回落天阁就好了。”
我摇摇头,嘟起嘴巴:“可师父说五年之内不许我回落天阁。”
“为什么?”
“嫌我太嫩、缺历练呗。他说,落天阁不需要没用的窝囊废。”
听闻这话,三哥有些咋舌,苦笑着问:“你师父,是怎样一个人?”
我歪头想了想,实话实说:“其实我也说不准。大多数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和蔼的前辈,与我很亲近,可有时候他却又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阴森森的。”
师父常年戴着面具示人,若不是他沙哑的嗓子和手掌中的茧子太好辨认,我都要以为我有两位师父了。
三哥似乎很感兴趣,还想问些什么,却只听永安堂中突然传来不详的嘈杂,老太太撕裂的声音凌驾其上,“快去城南请司先生来——!”
我与三哥顿时面面相觑。是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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