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第八章 戏耍

章节字数:3016  更新时间:09-03-10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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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等等!”不知又有什么事,我只有停下步子,等她们追赶上来。

    “怎么,阿玛有什么事吩咐吗?”问过之后才知道,妈妈提灯笼赶来,是要送我回去的。与她们道过乏,我们走上了回去的路,谁知半道上碰到芒种,大家一同赶往秋园。

    不知道我回去时是几点了。来到大清一年多,早没了时间观念。即使知道时间,也只是个大概而已。从窗前走过,小雪住的厢房还亮着灯。这么晚了都睡不着,想来今晚也是个不眠之夜吧。

    次日一大清早,我匆匆赶往弟弟住所。原以为自己是最早的,谁知他已出去了一趟。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了?待我问过谷雨才知道,他刚才是出去道歉了。

    “结果怎样了,邬先生答应留下了吗?”说实话我不大相信,阿玛会将他赶出去,但这事一天不了结,府里头也能不安生。

    他看上去很丧气,低下头去不看我。这让我心头一沉。虽然说这番话时,阿玛正在气头上,但是真气走了先生,父亲“决不轻饶”这句,也绝不是说说而已。

    看来这回先生是真生气了。自始也终未搞清状况,我只好再问个究竟:“你到底跟先生怎么说的?”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求他原谅的。不过,先生一句话也没说,继续整理他的东西。”

    “那你跟我说说,如何将先生气成那样的?”摊上这个弟弟实在没法子。可是照顾好他,偏偏姐姐临终前的嘱托。

    “我看错了一个字,将“夫子”读成了“失子”。先生说我不敬圣贤,要我伸出手来挨板子。哪个不敬夫子来着,实在是不熟悉这段,才有嘴无心念错了,谁想他这么编排我。于是将心一横,跟他叫嚷起来,后来——”

    “后来怎样了?”苦口婆心问了半天,现在才到了要紧处。

    “后来先生真气了,请了道戒尺打我。我本来心里就不服,哪里能够让他打到?于是使了个招法,从他手里夺过来,然后折成了两半,狠狠掼在了地上。”

    “你个臭小子。”我忍不住伸出手来,但是没有下得去手。“不服先生管教,人家请戒尺无可厚非。你何致于为这个摔了戒尺,就不怕寒了人家先生的心?这么些年的苦读,书你也读了不少,怎么还是没长进?你来跟我说说:那些做人的道理,是先生没讲清楚,还是就饭菜吃了?你说你做事情怎么不过过脑子!”说罢我又抬起右手,往他头上推了一下。而他竟没有防备,被袭后险些跌倒。

    “好姐姐,”现在他揉着脑袋,绝望地向我求救:“这回你一定要帮助我,不然定叫阿玛撵出府去。”

    “那你不会去舅舅家?反正你不愿在家呆,那样不更随你心意。”听到他如此绝望,心中很是好气。于是在旁酸酸甜甜地调侃,甚至摆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好姐姐,你就别逗小弟了,快帮我想想办法。”他现在应该很郁闷,如同茄子叫霜打了。

    “负荆请罪的故事,你可曾听说过。”我还觉不过瘾,接着调侃他。

    “现在可是严冬腊月,我可是您亲弟弟呀!”

    “那为姐的,可就没办法了。”说完我将两手一摊,摆出鞭长莫及的神情。

    “那可怎么办!”他开始在屋子里,一遍一遍地踱步,俨然一个小大人。

    “别转了。看得人怪让人心烦的。”谁知他并没听见,仍来来回回地走,仿佛真遇到难题了。

    “爷,小姐有办法了呢!”谷雨这样提醒他,不愧是跟过我的。

    “真的吗?”闻听此言,他赶忙在我面前站定,人好像是打了兴奋剂。

    “你只管领我过去,到时听我的吩咐。”据我所知这邬思道,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但愿我那套说辞,能够顺利地打动他。

    “是,是,这作事全凭姐姐作主。”

    事不宜迟。我们相跟着来到邬先生下处,在门外的青石台阶前面停住。是这吗?有没有后门?经过一番悄悄部暑,我示意他一旁等待,自己则来到门前,轻轻地扣打门环。

    “啪啪啪,啪啪啪。”敲过两次门扇,我站在门外仔细倾听。起听屋内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走动。

    “谁呀?”从屋里传来一声询问。仔细咀嚼这声音,似乎已历经沧桑。不知他的前半生,是不是也不顺利?否则,怎么肯做“孩子王”。

    “邬先生请开门!我是府里的景秋,请先生门前说话。”

    “原来是景秋小姐。男女有别邬某不便开门,小姐门外叙话也是一样。”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我。听他说话的口气,可见是腐儒一个。现到如今我知道,慈禧太后为什么垂帘听政了。——首当其冲的是男女有别;其次,能增加距离感和神秘感。那感觉总的来说,就像“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我现在,就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隐隐约约的感觉虽然好,但隔着一道门如何说话?不知他不想开门呢,还是不能开这扇门。纵然是男女有别,可将造访者撂在门外冻着,也不是待夫子的客之道啊!事已至此没别的办法,只能在门外静静等候。我不信他今天不出门,可等了一会儿还没动静。站在原地也于事无补,于是我们退在院门旁。

    “好好想想,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出去?”这人虽迂腐可也到底精明。恐怕有疏漏之处,我必须重新确认,才能将向前推进。

    “这院子另外还有个角门,可屋子里并没有旁的门。”我们在前守着正门,两个小厮一旁把守角门。他想要避开我们出去,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小雪霜降,是时辰了。你们去传早饭吧!”她们立即领命去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俩人。

    “二姐,你这招成吗?别再惹恼了先生。”小弟心里发虚,开始担心起来。

    “咱们以礼相待,他凭什么发火?亏你将来要做将军,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呆会儿早饭来了,你只管给他送到门口。若他不吃你也无需恼火,只管将饭菜摆放在门口。”

    “那二姐用的可是熬夜莺的法子?”

    “什么熬夜莺,没听说过。”

    “这是个训莺的法子。就是将它放在笼子里,不给吃喝也不让睡觉。这样熬上四五天,等它没精神扑腾了,咱们再喂水和吃的。若它缓过来再跟咱们撒野,只要将这法子反复用几遍,管保将它整治得服服帖帖。现在是不是,只要他肯出来,就算咱们赢了。”

    “你这个蠢才。”我用指头戳了他一下,然后往屋子那边瞧瞧。还好我们站得比较远,他竖起耳朵也听不见,这才放下心跟他解释:“仅仅出来就行了吗?咱们这回是釜底抽薪+一片真心。若不能使先生真心留下。过两日人家找个理由,说有要紧事情出府一趟,结果一去不回你怎么办?好好学学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懂吗?”

    “嘿嘿!还是二姐姐有计谋。”此刻他冲我憨憨地笑,脸上写满了敬畏之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饭菜送过去!”他这才记起送饭的事,由丫头手中接过食盒。

    随他走了两步,停下。远远地,我瞧见小弟拎着饭菜,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接下来便是上前扣门。但是和刚才一样,先生还是没开门。我见他又站了站,将饭盒留在门口,空着手返了回来。

    “怎么样,先生说什么没有?”等不及他来到我面前,就迫不急待上前打听。

    “还不是那一句:邬先生去气意已绝,你无需再多说什么。就是多加了一句:还是趁早将路让开,好放邬某人回家去。”没想到这邬先生气性这么大,看样子还得杀杀他的威风。

    “你就先在这里守着吧,等到晚饭时我再过来。这中间,先只上一道茶给他。”说罢领着丫头回到秋园。

    整整一下午没有消息。太阳快下山时,命人过去瞧了瞧。据说那扇门依然紧闭,食盒里的饭也没有动,显然他还不打算出来。

    “这邬先生也是。”料想有人会不耐烦,没想到这回是芒种。“连老爷都上门赔了礼,还是做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儿。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

    “怎么,连阿玛也上门道歉了吗?”听到芒种这样说,我现在有些火大。

    “怎么没有?老爷从他屋里回来,才将少爷罚去正堂。”这回接我话茬的是霜降。

    “去,叫小厮们过去瞧瞧。若是晌午的没动就撤下来。先生既然不吃,晚饭就不用给他留了,热茶热水管够也就行了。”

    熬夜莺!这法子虽然损了点,偶尔为之应无大碍。

    “去,叫厨房里做些吃的送过来!”我啜了一口香茶。一上午光顾忙人家的事,倒将自己的午饭耽搁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提及午饭,才觉得腹内空空。

    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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