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522 更新时间:12-01-22 12:24
待我们走出十余里的时候,月亮已到中天,段誉走得快,我可累了,叫道:“段兄慢些,咱们歇歇吧。”
段誉看我实在累,便点点头:“也好,我们到前面喝口水吧。”
我们来到溪边,喝了两口水,突然听到远处枯枝响动,连忙俯下身躲起来。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里有溪水,喝些水再走罢。”
段誉我俩对视一眼,看来他也听出这是干光豪的声音。过了一会,干光豪道:“葛师妹,咱们已脱险境,你走得累了,咱们歇一会儿再赶路。”一个女子声音嗯了一声。溪边窸窣有声,想是二人坐了下来。只听那女子道:“你料得定神农帮不会派人守在这里吗?”
这个恶毒的女人,看《八部》的时候就对这对狗男女没好印象,没想到还让我撞见她杀自己同门师姐灭口的一幕,如今听到她的声音更是恶寒。只听干光豪又道:“你放心。这条山道再也隐僻不过,连我们东宗弟子来过的人也不多,神农帮决计不会知道。”姓葛的毒蝎女道:“你又怎么知道这条小路?”
干光豪道:“师父每隔五天,便带众弟子来钻研‘无量玉壁’上的秘奥,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尽是呆呆瞪着这块大石头,甚么也瞧不出来。师父老是说甚么‘成大功者,须得有恒心毅力’,又说甚么‘有志者事竟成’。可是我实在瞧得忒煞腻了,有时假装要大解,便出来到处乱走,才发见了这条小路。”
毒蝎女轻轻一笑:“原来你不用功,偷懒逃学。你众同门之中,该算你最没恒心毅力了。”干光豪笑道:“葛师妹,五年前剑湖宫比剑,我败在你剑下之后……”毒蝎女立刻道:“别再说你败在我剑下。当时你假装内力不济,故意让我,别人虽然瞧不出来,难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难怪她师姐说她五年前的比武有内幕了。
只听干光豪又道:“我一见你面,心里就发下了重誓,说甚么也要跟你终身厮守。幸好今日碰上了千载难逢的良机,神农帮突然来攻,又有三个小狗男女带了一只毒貂来,闹得剑湖宫中人人手忙脚乱,咱们便乘机逃了出来,这不是有志者事竟成吗?”女声柔声道:“我也是有志者事竟成。”干光豪道:“葛师妹,你待我这样,我一生一世,永远听你的话。”从语音中显得喜不自胜。
毒蝎女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番背师私逃,武林中是再也不能立足了。该当逃的越远越好,总得找个十分隐僻的所在,悄悄躲将起来,别让咱们师父与同门发见了踪迹才好。想起来我实在害怕。”干光豪道:“那也不用担心了。我瞧这次神农帮有备而来,咱们东西两宗,除了咱二人之外,只怕谁也难逃毒手。”那女子又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别说段誉听了气往上冲,我也觉得这两人实在恶毒,为了一己之私,见到师门有难,乘机自行逃走不说,反盼望自己师长同门尽遭毒手。
毒蝎女接着道:“这‘无量玉壁’到底有甚么希奇古怪,你们在这里已住了十年,难道当真连半点端倪也瞧不出吗?”
干光豪道:“咱们是一家人了,我怎么还会瞒你?师父说,许多年之前,那时是我太师父当东宗掌门。他在月明之夜,常见到玉壁上出现舞剑的人影,有时是男子,有时是女子,有时更是男女对使,互相击刺。玉壁上所显现的剑法之精,我太师父别说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像不到,那自是仙人使剑。我太师父只盼能学到几招仙剑,可是壁上剑影实在太快太奇,又是淡淡的若有若无,说甚么也看不清楚,连学上半招也是难能。仙剑的影子又不是时时显现,有时晚晚看见,有时隔上一两个月也不显现一次。太师父沉迷于玉壁剑影,反将本门剑法荒疏了,也不用心督率弟子练剑,因此后来比剑便败给你们西宗。葛师妹,你太师父带同弟子入住剑湖宫,可见到了甚么?”
毒蝎女道:“听我师父说,这壁上剑影我太师父也见到了,可是后来便只见到一个女子使剑,那男剑仙却不见了。想来因为我太师父是女子,是以便只女剑仙现身指点。但过得两年,连那女剑仙也不见了。太师父也说,玉壁上显现的仙影身法剑法固然奇妙之极,然而太过模糊朦胧,又实在太快,说甚么也看不清。这玉壁隔着深谷和剑湖,又不能飞渡天险,走近去看。太师父明明遇上了仙缘,偏无福泽学上一招半式,得以扬威武林,心中这份难受也就可想而知。仙影隐没之后,我太师父日日晚晚只在山峰上徘徊,对着玉壁出神,越来越憔悴,过不上半年就病死了。她老人家是倒在山峰上死的,便在奄奄一息之时,仍不许弟子们移她回入剑湖宫。我师父说,太师父断气之时,双眼还是呆呆的望着玉壁。”她顿了一顿,说道:“干师哥,你说世上当真有仙人?还是你我两位太师父都是说来骗人的?”
我心想,当然不是骗人的,只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恐怕无缘见到“仙人”了。
干光豪道:“若说你我两位太师父都编造这样一套鬼话来欺骗弟子,想来不会,骗信了人也没甚么好处啊。再说,我听沈师伯说,他小时候亲眼就见到过这剑仙的影子。但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我就不知道了。”那女子道:“会不会有两位武林高人在玉壁之前使剑,影子映上了玉壁?”干光豪道:“太师父当时早就想到了。但玉壁之前就是剑湖,湖西又是深谷,那两位高人就算能凌波踏水,在湖面上使剑,太师父也必瞧得见。要说是在剑湖这一边的山上使剑,隔得这么远,影子也决计照不上玉壁去。”毒蝎女也道:“我太师父去世后,众弟子每晚在玉壁之前焚香礼拜,祝祷许愿,只盼剑仙的仙影再现,但始终就没再看到一次。我师父只盼能再来瞧瞧,偏偏十年来两次比剑,都输了给你们东宗。”
干光豪道:“自今而后,咱二人再也不分甚么东宗西宗啦。我俩东宗西宗联姻,合为一体……”只听毒蝎女鼻中唔唔几声,低声道:“别……别这样。”显是干光豪有甚亲热举动,毒蝎女却在推拒。干光豪道:“你依了我,若是我日后负心,就掉在这水里,变个大王八。”毒蝎女格格娇笑,腻声道:“你做王八,可不是骂我不规矩吗?”
妈的,狗男女!我心里刚骂一声,身边的段誉竟然“嗤”地笑出了声,他一笑就知道不妙,拉着我就开始狂奔,只听身后干光豪大叫:“什么人?”脚步声大响,显然是施展功夫追了上来。段誉拉着我奔跑,嘴里还叫着:“莫兄,这次我可把你害惨啦!”
“别管那么多了,快跑吧!”我大叫,眼看毒蝎女从西边的山坡上提剑奔来,段誉急急收住脚,转而向东跑去,我跟在他后面跌跌撞撞,不一会儿听到水声轰隆大作,抬头一看,竟是一条万丈瀑布!真是一泻千里,壮观之极!身后干光豪大叫:“前面是本派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你们再向前数丈,干犯禁忌,可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段誉脚步不停,对我道:“今日咱们听了他们的丑事,就算不闯无量剑的禁地,他们也不能饶了咱们?最多也不过是死有葬地而已。有无葬身之地,似乎也没多大分别。”
干光豪还在大叫:“快停步,你们不要性命了吗?前面是……”
段誉笑道:“我们要性命,这才逃走……”
我大叫一声:“前面是——”悬崖二字还未出口,突然感觉身子一下子坠了下去,我大惊之下双手紧紧抓住了段誉的双脚。崖壁上的古松阻挡了我们下坠的身体,段誉两手抱住了古松的树枝,我则抓着他的双脚,冷汗从额头上流下。
上帝啊,我是知道段誉坠崖死不了,可没说我们两个一同坠崖也死不了啊!万一古松承载不了我们两人的重量我不就光荣地嗝屁了吗?!这也实在太惊险了!我本来是想慢慢顺着崖壁爬下来的,谁想到还真的坠崖了啊?!
我听见段誉抱着的树枝发出“咯吱”的声音,赶紧叫道:“段兄,你抱住了树枝,我找地方落脚!”然后一只手勉强伸出去,抓到了崖壁上的树枝,一点一点挪到崖壁凸起的地方站稳脚,段誉也如法炮制,不一会儿我们两个人都站到了崖壁上,像两只巨大的壁虎。
段誉惊魂未定地看向我,我长长吐了口气,他又看向古松,道:“松树老爷子,亏得你今日大显神通,救了我二人的性命。当年你的祖先为秦始皇遮雨,秦始皇封他为‘五大夫’。救人性命,又怎是遮蔽风雨之可比?我要封你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
“行了,松树老爷子心领了,咱们赶紧走吧。”我忙截住他,两个人顺着崖壁的石缝慢慢地爬下去,虽然崖壁缝隙中有些碎石草木,不至于踩不住,但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我们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我本来体力就不如段誉,后来的路基本上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幸亏那葛师妹给她干师兄缝制的衣服细密结实,里外两层,蓝黑色衣衫下面还有一层白色的衬,不然我就直接撞死好了。
终于到了谷底,抬头看时只见瀑布如银龙一般宣泄而下,极尽壮观,段誉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竟然还叫了声好,瀑布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但湖水却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便如月,灿灿生辉。湖畔生着一丛丛茶花,在月色下摇曳生姿。段誉竟自走过去细细品赏起来,转头对我道:“此处茶花虽多,品类也只寥寥,只有这几本‘羽衣霓裳’,倒比我家的长得好。这几本‘步步生莲’,品种就不纯了。”
“是是是。”我哪里懂花,我关心的是石室,连忙劝段誉喝几口水,就催促他抓紧时间找出路,救钟灵。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任何出路,我知道原著中段誉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石室的,段誉找累了,便颓废地坐在地上,对我道:“看来如今你我二人定要在死在这崖下了,我倒是不在乎,可惜连累了钟姑娘,她把性命托付于我,我却让她失望了。”
我看他那沮丧的样子,不禁想要告诉他我们一定能出的去。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吧。”说完就开始找野果,段誉也起身帮忙,摘了些野果果腹后,我们两人又找了一会儿出口,还是没有找到,然后累极了,就各自睡着了。
第二天睡醒,睁开眼首先看到段誉面对着眼前巨大的彩虹发呆,我唤了一声:“段兄。”
“莫兄,你醒了。”他转过身,虽然衣衫褴褛,但是睡了一觉以后精神焕发,看起来还是神采非凡的美青年,他笑着道:“说不定山谷有个出口,隐在花木山石之后。昨晚黑夜之中,又走得匆忙,是以未曾发见。”一扫昨日的阴霾,哼着歌就开始翻石拨树,我也起身帮忙,找着找着他歌也没声了,回到睡觉的地方颓废一坐,从怀里掏出绣花鞋道:“钟姑娘为了救我,却枉自送了性命。”
我坐到他对面,相对于他,我可一点也不着急,虽然我记不清他具体是怎么找到石室的,但是只要段誉在这里,石室早晚会找到的。于是我冲他笑着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段誉脸上一红,我笑着道:“你在想,‘唉,不知道钟姑娘是不是也在想我,要是现在她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可惜她身边是司空玄那个老头子,我身边是个没情趣的大男人’。”
段誉脸更红了,道:“莫兄莫要取笑我,莫兄在剑湖宫与我同进退,这时又与我共生死,幸得莫兄相伴,不然若是我一个人跌落崖下,恐怕真是有苦不能说。”
“哪里哪里,大家虽说都不是江湖中人,但有事情也要……也要两肋插刀嘛。”我被他说的有点得意,措辞都浮夸了起来。他突然站起身,豪气凛然地说道:“好,就算咱们不能出得山崖,不能再活上几日,有莫兄这样的人相伴想来也值得了,不如我二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嗯?”我愣了一下,他说道:“莫兄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不不不,愿意愿意!”我赶紧说道,段誉道:“如此,今日你我二人便以苍天为证,结拜为兄弟,我大你一月,便是你的兄长了。”说完便朝着瀑布的方向跪下,我一看连忙也赶着跪下,学着他说了几句电视剧里经常听到的结拜的“同年同月死”之类的话,事毕段誉起身笑道:“坠崖虽苦,苦中有乐,得了你这样的一个好兄弟。”
我连忙点头应道:“是,大哥。”额的神啊,我怎么忘了结义这件事?这可是每位看过《八部》的人最最希望的事情啊,不论是游戏还是小说,只要能和《八部》扯上关系,哪个不是同三位大侠结义的,我怎么能忘了呢?只听段誉又道:“贤弟是哪里人士?”
“呃……”这个要怎么说?我呵呵一笑蒙混:“祖上本是燕赵人士,不过后来举家迁移,常迁常搬,如今四处云游,谈不上是哪里人士。”
我就说这古人好糊弄,段誉应了一声,显然是相信了。“可惜咱们结拜没有美酒美食,只有几个酸果子。”他又走到果树旁边要摘果子,忽然道:“这是什么?”我走过去一看,拨开果树丛的后面竟然也是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壁,只是比湖西的石壁要小许多。
段誉笑道:“我俩死在这深谷之中,永远无人得知,不妨在这片石壁上刻下几个字,嗯,就刻‘大理段誉,游子莫然兄弟二人毕命于斯’十六字,倒也好玩。”说着就找了一块尖头的石头往上面刻字,刻了半天也没刻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接着我们又交谈了起来,晚上的时候又如昨日一般睡着了。
睡到深夜,突然被段誉一声“鞋儿别飞走了”惊醒,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他面对着对面的玉壁大叫:“仙人,救我!仙人,救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对面的玉壁上有一个人影,当心心中明白这就要找到石室了,忙站起身,叫道:“大哥,那是——”我话还没说完,段誉已经自己叫了起来:“这——这难道是我自己的影子?”
他犹豫踟蹰了一会儿,突然哈哈狂笑起来。我走到他身边问道:“大哥笑什么?”
他指着果树丛后的石壁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无量剑的神仙……哈哈……当年确有人站在这里使剑,人影映在这块玉壁上,再映到对面的玉壁。本来有一男一女,后来那男的不知是走了还是死了,只剩下一个女的,她在这幽谷中寂寞孤单,过不了两年也就死了。我刚刚看到自己的影子还以为是神仙!哈哈……不知我现在在这里拳打脚踢,若是干光豪他们还在上面,看到了我的‘仙影’,定以为是仙人在演示神奇武功,于是将我这套‘武功’用心学了去,拚命钻研,传之后世。哈哈,哈哈!”他越说越开心,到最后竟是狂笑。
我笑道:“那大哥应该好好耍套拳法来给他们看看,就叫……就叫段家拳。”
“贤弟你也一起来,咱们两个耍套……嗯,誉然拳,哈哈,誉然拳,定要‘流芳千古’!”
于是我们两个各自胡乱挥动手脚,打了一会儿段誉突然又是一声大叫:“哎呀,不好!”
“怎么?”
“真是愚笨,差点忘了大事!”段誉叫道:“这两位前辈既时时在此舞剑,那么若不是住在这谷中,便是有条出入此谷的路径。否则他们武功再高,若须时时攀山到这里来舞剑,终究也太麻烦了。偶一为之则可,总不能‘时时’。”
“大哥说的有理!”我立刻道,心里想,快找到密室吧!快找到密室吧!段誉道:“明天我们再好好寻找出路。那个干光豪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么?哈哈,哈哈。他立志要娶他葛师妹为妻,我们则立志要逃出生天。”这样一想也睡不着了,于是我们两个又坐下来谈话,段誉道:“‘有志者事竟成’,这话虽然不错,可是孔夫子言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话更加合我脾胃。我爹爹妈妈常叫我‘痴儿’,说我从小对喜爱的事物痴痴迷迷,说我七岁那年,对着一株‘十八学士’茶花从朝瞧到晚,半夜里也偷偷起床对着它发呆,吃饭时想着它,读书时想着它,直瞧到它谢了,接连哭了几天。后来我学下棋,又是废寝忘食,日日夜夜,心中想着的便是一副棋枰,别的甚么也不理。这一次爹爹叫我开始练武,恰好我正在研读易经,连吃饭时筷子伸出去挟菜,也想着这一筷的方位是‘大有’呢还是‘同人’。我不肯学武,到底是为了不肯抛下易经不理呢,还是当真认定不该学打人杀人的法子?爹爹说我‘强辞夺理’,只怕我当真有点强辞夺理,也未可知。妈最明白我的脾气,劝我爹爹说:‘这痴儿那一天爱上了武功,你就是逼他少练一会儿,他也不会听。他此刻既然不肯学,硬揿着牛头喝水,那终究不成。’唉,要我立志做甚么事可难得很,倒盼望我哪一天迷上了练武,爹爹、妈妈,还有伯父,自然欢喜得很。我练好了武功,不打人、不杀人就是了,练武也不是非杀人不可。伯父武功这样高强,但他性子仁慈,只怕从来没出手杀过一个人。只不过他要杀人,又怎用得着亲自动手?”
“大哥的伯父好了不得么?”
“我伯父自是好了不得的,我心里倒觉得他比我爹爹更了不得,他不但武功比我爹爹好,学识也和爹爹不分高下,何况他很是仁慈,深谙佛理,又比爹爹高了许多。”他说着突然指着果树丛那面叫道:“那是什么?!”
我看过去,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仔细一看,早晨段誉所刻的那个“段”字之下,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七彩的晕光,闪烁流动。
石室!我心中一动,段誉在一旁恍然大悟似的道:“是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无怪如此艳丽不可方物!不过须得凿空剑身,镶上宝石,月光方能透过宝石,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剑刃上不凿出空洞,宝石便无法透光了。打造这柄怪剑,倒也费事得紧。”说完想了想,又道:“这柄宝剑,想来便是那两位使剑的男女高人放上去的。山谷这么深险,无量剑中那些人任谁也没胆子爬下来探查,而站在高崖之上,既见不到小石壁,也见不到峭壁中的洞孔与所悬宝剑,这个秘密,无量剑的人就算再在高崖上对着石壁呆望一百年,那也决计不会发见。不过就算得到了宝剑,又有什么了不起了?”说完叹了口气,我赶紧道:“不是啊大哥,你想想,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把宝剑藏得这般隐秘,却留下线索让人发现呢?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段誉应了声:“对!”便跳了起来,我们两个人转来转去,始终也没见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这时候我真的开始着急了,都是我没有记清到底是怎么找到石室的,要不然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受这罪!一无所获的二人又坐了回去,盯着石壁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好像睡着了,耳边是段誉的叫声:“贤弟,贤弟……”
我睁开眼睛,天色已亮,段誉正摇晃着我的肩膀,欢喜地叫道:“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竟是愣住——一个山洞就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旁边是一块巨石,就像是打开了的门,立在一旁。
“月光变化,那剑影的方向就指向这块巨石,我先睡了一觉,早上醒来把周围的藤蔓拔去,原来这巨石立于小石之上,一推就开了。”他笑着道。
石室!石室!找到石室了!我激动地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紧紧抓着段誉的手臂跳了两下,段誉也没在意,拉着我就走进了山洞,他走在前,我走在后,山洞里没有光亮,段誉紧拉着我的手臂,每走一步都要先行试探,一路上倒也平稳。
走着走着段誉突然说道:“奇怪,这好似一个门环。”片刻之后又道:“还有门钉。这门里倘若住得有人,那可奇怪之极了。”说罢我听见“当当当”叩门环的声音,我自然知道里面没有人,敲门也是枉然,于是对他道:“大哥,不如直接进去看看吧。”
段誉仍是再敲了三下,无人应门他才把门推开,朗声道:“在下段誉,不招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恕罪。”
我已经有些激动了,心跳都快乐起来,在这寂静的时刻竟然好像能听到一般,段誉对我道:“贤弟莫怕,在这般雅致的地方隐居,想来这里的主人也应是风雅之人。”
我不是怕,我是激动。我点点头,想起来点头他看不见,于是说道:“大哥所言甚是。”
于是我们两个走了进去,一进去就闻到很浓的霉味,段誉仍然拉着我往前走,突然轻叫了一声,我听到一声响,应该是段誉撞到了什么东西,忙问:“大哥,怎么了?”
“没事,”段誉回道,“咦?这里还有一扇门。”说完我就听到他推门的声音,门还是一样沉重,可是随着他将门推开,光线一点一点从门的那头泄露而出。我们在黑暗中许久,有些不习惯地闭上眼睛,适应了以后再睁开,我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震惊了。
虽然知道这间密室里都有什么,但是想象和看到实物是不一样的——窗子外面果然是碧水游鱼,窗子果然是水晶制成,桌子上摆放着女子所用的铜镜、梳子、钗钏,四面的墙上大大小小竟然镶嵌着数十面镜子,当真是玲珑剔透,梦幻至极。
段誉看了四周以后对我道:“糟糕,糟糕。我们这可走到剑湖的湖底来啦!一路上在黑暗之中摸索,已不知转了几个弯,既是深入湖底,那还是逃不出去。”看了眼铜镜一类,又道:“许多年之前,定是有个女子在此幽居,不知她为了何事,如此伤心,竟远离人间,退隐于斯!嗯,多半便是那个在石壁前使剑的女子。”看了看墙上的镜子,长叹一声:“想来这女子定是绝世丽质,爱侣既逝,独守空闺,每日里惟有顾影自怜。此情此景,实是令人神伤。”
“大哥,你怎么进来只想着感叹这里的主人?”我打住他不切边际的思路,他被我这一叫,叹了口气道:“对,我二人如今深陷绝境,唉,我段誉乃是个臭男子,倘若死在此处,不免唐突佳人,该当死在门外湖边才是。否则后人来到,见到我的遗骸,还道是佳人的枯骨,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张冠李戴,可笑之至?”我接口道,“如此说来,我这个臭男子也该和大哥一起死在外面才对。”
“这倒不是。”段誉突然道,我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了?!嘴上立刻问道:“大哥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男子不成?!”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段誉连忙道,“只是贤弟虽然是男子,却并不……并不……”“并不什么?”他若说我并不像个男子,或者说我并不具有男子汉的气质,我该怎么回答?
“并不臭……”他终于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我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贤弟莫笑,你我二人坠崖而下,卧地而睡,弄得这般肮脏,我身上早就有异味,不知贤弟何以不臭?”
我傻了,这要我怎么说?女子的排汗量比男子少?忙一笑带过:“大哥还是看看有无其他机关,没准儿天无绝人之路呢?”
段誉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什么,在一面石壁上用力一推,那面石壁竟是一道门,门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石级。我们两个大喜,赶紧走下石级,走了一会儿,前边的段誉又推开一道门,这门刚一推开,段誉突然“哎呦”叫了一声。
我绕过他一看,眼前一个宫装女子,正用剑对准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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