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82 更新时间:12-03-01 20:19
夏侯望他望得出神,却没瞧见子潇已经缓缓将脸给转了回来,一双光芒流转的眼珠子与她恰好相望。
“你有心事。”子潇唇边带笑,语气是十足的肯定。
荷香莺歌里,夏侯也毫不掩饰,朝他点头,声音爽朗:“嗯,的确是有心事的,还是很伤脑筋的心事,唉,活着好累。”
子潇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奇异的眼神打量她:“想不到夏侯侠女也会有感叹的一天,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是无忧无虑。”
“非也,我也是活物,只要是活的就没有不忧愁的。野兽会因没有食物而犯愁,人则是为情为财,为人为事而犯愁。可这世间太大,大家都很忙,你再忧愁也是徒劳,无人会抽空来管你。”
觉着她这话委实有趣,子潇瞧向她的目光中,竟也带上了几分好奇探究。他想,一个瞧上去这般快活的女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愁眉不展呢?但转念一想,方才她说的也没错,只要是活物,就有忧愁。
“子潇。”夏侯唤他一声,眸中仿佛有艳阳之下的无尽绿林,绚烂却深沉,她的双唇鲜红如火,形状甚是好看:“我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语气很是平静,好似一个正儿八经准备讲书的说书人。
子潇两片漆黑的睫动了动,终于还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或许是这天光太过明亮,夏侯的声音在这样身周飞舞着蜻蜓的荷塘正中,听着有些沙哑低沉。这个面容清秀却美得刺眼的女子,竟有一副比女人爽朗数倍,但又比男人温柔百倍的嗓子,当真奇妙。
“从前,那是许久许久之前了,有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小小年纪便打败了族中六大势力其中一只的头目,成功坐上那一只势力的最顶端,与其他五人平起平坐。那剩余五大势力的头目有男有女,却也都是不过二五的年纪。那少年一坐上新位置,五人中的其中一个男人便瞧上了他,将他引诱,”
“断袖之癖,虽还是有人觉着不洁,但在那时已是常见的。时常能见着男子与男子相拥相吻,女子与女子同住。那少年从那以后便痴迷上了那男人,男人生得妖媚好看,平日里本就是个风流浪子,但竟也爱上了少年,两人……便在一块儿了。可好景不长,那男人惹上了外头一个能力通天的人,被杀了,用水法术给杀死的,鲜血骨肉一块都没剩下……”
“那少年很是伤心,独自一人跑出族里,到外头去了。过了些许年,他竟在外头寻到了一人,模样生得与那男人一个样,仿佛是……仿佛是并蒂莲。那少年觉着,这个人应当是那男人的转世,于是便接近他,还爱上了他,不仅如此,那个与男人生得一模一样的人,也爱上了那个少年,两人,两人……”
山间池边的风很凉,穿过重重金剑般的阳光,将亭中二人的头发吹得高高飘起,浓墨般美丽。子潇目不转睛,听着夏侯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觉着心都快醉了。这故事很哀伤,听的人惆怅,讲的那人也哀伤。
仅仅是对着同一张脸,便能够爱上么?模样相同的二人性子或许不同,前边一人爱吃苹果,后头一人爱吃石榴。若是心里还存着对前头那人的回忆与爱情,瞧着眼下这人,就不会觉得自欺欺人?
诗人说,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子潇想,那少年的心中却是觉得,昔人对镜生幻颜,假亦作真怎未可。想到此处,心中却是苦笑,世上若真有这么一对奇人,又有谁能猜得出他们脑中在想甚?
“子潇,这个故事你怎样看?”心中正回味间,耳朵里就蓦地听见夏侯问出这么一句,声音又清澈起来,仿若滤去了泥沙的溪水。
子潇抬睫,望着她,沉吟片刻道:“这二人,或许都是快乐的也说不定。”
夏侯吃惊:“胡说,为何会快乐?一个将他人当做故人一般来爱,另一个被蒙在鼓里,也痴痴地爱着那人,快乐从何而来?”
“非也……那失去了最爱之人的少年,每一天每一夜定是极不好受,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仿佛匕首刻骨,更何况那人已经去了幽冥之境,再也回不来。他就那般带着绝望难过离开族中,却有缘能遇见另一人,还与故人生得一般模样,心中安慰定是如温泉之水,便将心中的爱恋全都倾倒在另一人身上,为何不快乐?”
他声音极轻,狭长动人的眸子缓缓眯起来,一张玉雕般的面容沐着阳光,显得极其温柔。仿佛瞧着这花似的人儿,心中再痛的伤也会愈合。夏侯痴痴地瞧着子潇,心里却好似有一根细长的针,一点点扎在上头,痛得就快要流下泪来。
“那另一人呢?”她将面上神情摆得不那么矫情,又问。
子潇在沾染了荷香的风里轻笑,像个多情的诗人:“另一人才是最幸福的啊,有人倾尽所有来爱他,还有甚不知足的?哪怕只是爱他那张脸,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不是么?”
夏侯跳起来,鹅黄的衣裳晃出亮闪闪的光,“子潇你胡说!”她气得眉头紧皱:“哪有人会这样想的,子潇你的想法分明就是古怪至极,不算不算!重新说!”
她满脸气愤,想让子潇改口,然而此刻子潇却是笑得淡然无比,一双水似的眸子里闪过精明的光,声音慢悠悠:“夏侯,你究竟是想让我说甚啊?莫非你讲这个故事,是想……”
子潇这么一说,夏侯就吓得小脸煞白,连忙扑到他身旁摆手:“不是不是,我并未有任何意图!只是……只是偶然听见这么一个故事,为后头被当做代替品的人抱不平罢了。”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补充一句“你可别瞎想”。
虽觉得略有疑惑,但子潇琢磨片刻,依旧在心中放过了夏侯,笑着将手掌放到她的脑袋上,摸着那一头绸缎般的好头发:“我没乱想,乱想的人可是你啊。话说回来,你这头青丝是怎的保养成这般地步的?莫非是整日用何首乌泡了水淋头发?”
夏侯一愣:“你怎的晓得?”
“奢侈。”
他双唇轻轻开合,花瓣似的柔软,看的夏侯直发愣。她心想,这个子潇怕是生得比那人还要美吧?两人形似但委实不神似,子潇身上的气息宛若潺潺细流,温柔绵长,不似那人……风骚得很。
瞧了子潇半晌,夏侯从他身旁站起,面上又恢复成平常的爽朗无谓:“子潇,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有甚么打算没有?是跟夜袖一同赏月呢,还是跟我一同出去玩儿?”
“明日?”子潇有些惊讶,瞪大了眸子望向夏侯。也不知道是在这所有人皆无欲无求的山上待久了,还是别的,他突然发觉,自己着实是连今日几月几都弄不清,恍恍惚惚的,竟觉着活一天是一天。
“是啊,瞧你这迷糊样,不是前几日病糊涂了吧?连日子都弄不清了。”夏侯笑他,一条系着金色绑腿的长腿搭在旁边的石凳上。子潇抬眼时,正巧遇上一阵被阳光烤得灼热的风,吹过眼前夏侯的碎发长辫,后头那把锐利长刀将她一衬,很是英姿飒爽,女将军一般威风。
子潇怔了怔,半晌才轻笑起来:“要斗嘴你去找砚青,我从未与女孩子讲太多话,你还是头一个,所以斗嘴可斗不过你。”
一听他这话,夏侯便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砚青?拉倒吧,出了上回那事儿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讲过话,路上远远地瞧见了我也会改一条道儿。”
“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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