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15 更新时间:12-03-03 21:54
“好你个子潇……跑跑跑跑这么快……”砚青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本身轻功便是不好的,又遇上子潇这么一个连夜袖都赶不上的轻功高手,心中又是佩服又是诧异。佩服的是子潇功夫好,诧异的便是他那身轻功的出处。
子潇将砚青甩脱了,一袭白衣煞是清爽,嘴角含着笑,往雪楼迈开了步子走去。
但前人说近乡情怯,眼下这雪楼里躺着个令他心神不定的男人,子潇渐渐每一步皆迈得艰难,心中像是正下着雷雨一般,血花翻涌得直让他眼前发黑。愈是靠近雪楼,心中便愈是紧张难耐。
到后来,子潇埋进雪楼大门之时已紧张得满头是汗,鬓角乌黑的发丝沾着汗水,湿漉漉地贴在两边。一双光芒流转的眸子拼命眨动,两颊边上桃红缕缕。
不怕,不怕,有甚么好怕的不就是躺着个人在房里么……子潇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今日才发觉,直达六层的旋转木梯竟是这般漫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他不断在心中猜想夜袖到底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此刻又在干些什么?若是没醒……
若是没醒就好了啊。
子潇哭丧着一张脸推开房门,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微甜的香气,是他临走前点上的安神熏香片。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镂花屏风,探出脑袋,在见到夜袖依旧紧闭双眼的瞬间,悬着的一颗心便倏然落地,安安稳稳了。
在心里暗自偷笑一番,子潇挺起腰杆子大步迈了进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刚要给自己泡杯茶,背上却猛地传来闪电般的一击。
而后,他便浑身不能动弹了。
“你……”子潇涨红了脸,“你不是还没醒么?”
夜袖站在他身后,仿佛冰雪雕刻而成的精致面容似笑非笑,乌黑柔韧的长发披了一身,让他瞧上去略显虚弱。他从后头缓缓凑近子潇的侧面,声音清冷动听:“醒了就不能装睡么?子潇,你可真顽皮,竟将我弄晕了。我从不知晓,你连暗器也使得这般好。”
他声音越说越冰凉,到最后竟像是一桶夹了冰块的冷水,对着子潇迎头浇下。
子潇面色尴尬,身体又动弹不得,只听见后头夜袖似乎走到了铜镜旁,将一部分长发又细细地绑好,戴上那冰雕玉琢的玉冠。或许是指甲碰到了玉冠表面,发出好几声“叮叮”声,乐器似的。
两人沉默半晌,子潇平静下来,轻声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给你带了饭菜来,就在这旁边的木头食盒里,你快吃吧。”
他背对着夜袖,瞧不见夜袖在作甚,只知晓他一言不发,柔软的衣料与纱制蔽膝相互摩擦,发出轻微声响,似乎是正在转身。
“多谢子潇好意。”夜袖声音似冰:“凡间事物皆带浊气,我与它们并非出自同一造物者之手,还是不要沾染的好,这就告辞了。”未等子潇开口说话,声音还卡在喉咙间之时,房中便呼啸吹过一阵狂风,两人身旁的窗户砰然打开,夜袖便如流星般消失无踪。
风萧萧兮,子潇一脸黯然而疑惑站在原地呆立,过了许久,他才一声哀嚎:“夜袖!你走之前倒是给我解穴啊!!”
未曾记得是哪位前人说过,夏阳酷暑正午最盛,眼看早晨还是一片雨雾蒙蒙,到了午时三刻却又成了一片骄阳似火,烤得人几乎要变为焦黑的模样。
夏侯此刻正撑着把找霜骨要来的竹伞,两眼一抹黑地行走在通向雪楼的大白石板路上,被无处不在的热浪袭击得快要昏厥。“奶奶的……”她极其愤恨地骂了一句,抬手将额上的汗水擦去,再往身旁一甩:“好他奶奶的热啊,真要命。”
方才她吃完了饭便要去找夜袖,临走前却被霜骨拦住,硬塞给她一把竹伞,说外头酷热难耐,还是撑把伞来得好。夏侯在心中琢磨半晌,心道反正自己恰好不会使五行法术,不能弄个大冰罩子套在身上,于是便接过了霜骨的伞。谁知到了吹云园夜袖房中,却发觉里头半个人都没有。
所以到后来,夏侯一个人甚是无聊,便只好来寻子潇了。哪知一路上是越来越热,到眼下,她只觉着有一大片红通通的岩浆盘踞在头顶,不把她烤死不罢休。
从此时她踩着的大路向雪楼过去,那叫一个路途遥远,夏侯便想使轻功,但转念一想,轻功虽好,身子腾空风很大,但若是一旦落地便会汗流浃背,比眼下还要热,也就放弃了。
所以现下,这位身姿修长的夏侯侠女如同一只蚂蚁,被四周热浪烤得浑身发烫,宛如踩在热锅上————还是个涂了蜜的热锅,脚都抬不起来地慢慢挪动。当她终于瞧见沐浴在扭曲的热浪中的雪楼时,几乎喜极而泣。
雪楼中倒是清凉得紧,夏侯一推开铜环门便有凉息扑面而来。
她顺着旋转木梯上去,脚步声很轻。听子潇说起过,他住在雪楼第六层,那层也只有他一人,所以夏侯直达六层后,便推开了一扇瞧上去略显得新的门。
“子潇我来找你玩儿……啊!你……”绕过屏风,便直直地瞧见一动不动站在桌前的子潇,夏侯惊呼一声。
子潇几乎痛哭流涕地转过眼珠子,朝她哀号:“快给我解穴快给我解穴啊!”
一杯凉茶下肚,夏侯顿时便觉着浑身清爽了,她放下杯子,将额前的碎发撩了撩,望向身边子潇:“夜袖点你的穴做甚么?那老小子疯了不成?”说完还翻个白眼。
子潇手中捏着小茶杯叹气:“一言难尽呐,多亏有你在,不然我还不知要站到何时。”
外人不知,南家的轻功与身法虽无人能及,但内力和解穴点穴功夫却是烂的很。被人点了穴,不能像旁的内功深厚的人那样,站一两个时辰就好,人家能用内力一点点冲开穴道,南家人就只能呆站着,永远都冲不开。
但因身法灵活,南家人被点穴的几率是小之又小,子潇今日则纯属意外。
一旁夏侯觉着方才这凉茶味道极好,于是又倒了满杯一饮而尽,笑道:“一言难尽那就日后再说,上午跟你讲的中秋节怎样过,想好了没有?”
子潇摇头。大概是方才站得太久了,他一张妖娆精致的脸庞略显苍白,长长的发丝也垂下来,像湖边随风摇曳的柳条。
“若你明夜没什么事儿,咱俩便一同去赏月如何?霜骨说他知晓这山上有一处很高的地段,能够将婵娟整个都瞧在眼里,四周也无障碍,是赏月的好去处。你意下如……”
“子潇!”
夏侯话还未讲完,便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她很不悦,朝着屏风后面瞧过去,想看看来者是何人。那声音刚落,就从门外头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身棕色布衣裳,装扮倒是朴素。
子潇朝那少年道:“阿禹,有事?”
原来这人叫阿禹。夏侯上下打量他,鲜红双唇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眼下阿禹刚要答子潇的话,便猛地瞧见了夏侯,嘴里“咦”的一声,自言自语:“这装扮,不像是织坊的织女啊……”
“我才不是什么织坊的人。”夏侯瞧了眼子潇,又将目光停在阿禹面上,笑得很妖艳:“本姑娘不善女红,只会耍耍刀剑一类的事物,小兄弟可别看走了眼啊。”
阿禹瞧着夏侯的笑容,只觉得惊艳无比。他在山上呆的久了,看女子最多的时刻便是织女们出来送衣服鞋袜之时,那些女子一个个虽也不抹浓妆,但身上衣饰皆招蜂引蝶,生怕旁的人不知她们女红功夫好似的。可眼前这姑娘似乎与旁人不同,一张白净的面上未施粉黛却唇红如火,不是深红色,是一种宛若花朵的鲜红,又带着盈盈的水意,瞧着无比诱人。
阿禹红着脸咳嗽一声:“真是对不住姑娘,在这儿住久了,一瞧见女子就觉着是织坊的。”朝夏侯歉意一笑,他又将目光转向一边:“子潇,明日我要下山买一些寻常用品,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山下有花灯,会比平时热闹一些。”
没等子潇答话,夏侯便拉着他的手兴奋道:“去啊子潇,也带我一块儿去。”
子潇苦笑:“我正要说去呢……阿禹,明日你要走时顺道叫上我。唔,不过,大约是甚么时刻呢?”
“未时吧,吃完了午饭便去,去早了瞧不见点亮的花灯,晚上可以玩一会儿再上山,也不打紧。”
子潇点头,朝着夏侯笑了笑:“你听见了?记得未时之前过来,可别光顾着玩儿耽搁了,过时不候啊。”
“那当然不会。”夏侯将胸脯一拍,男人似的:“本侠女从不迟到,明日就将午饭拿过来与你一同吃好了,吃完说会儿话就到未时啦。”
旁边两人被她的话逗笑,而后阿禹像是有甚么事儿一般,没过多久便拱手道别,晃着一身棕色的布衣离去了。夏侯坐在椅子上头瞧他闪进屏风中的身影,沉思片刻,扭过头来冲子潇轻声道:“这个阿禹,我总觉着不像好人啊,眸子里有刻意压制的阴翳。”
子潇险些将口里的凉茶喷出来:“阴翳?我还阴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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