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73 更新时间:12-02-26 19:11
临时帅府内灯火通明,墨炎正和几位首领商议攻陈之事。
今天一早,杨素已带着那个鲛人少年愤恨而去,虽然心有千万不服,可此事也只能暂且作罢。而就在前夜,凌羽已押着礼车赶回大炀,那把涂着剧毒的珐琅翡翠短剑就隐匿其中。这些自待后话,墨炎现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举灭陈上。
“你们看,陈国在瀚江沿岸都部署了驻军,而且每个驻军大营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我军若是强攻,加之瀚江天险,本就易守难攻,阻力很大。”墨炎点着案上的地图道。
“那若是兵分两路呢?从东西两个方面包抄。”都统吴靳建议。
墨炎沉吟一声,望了望外面的夜色,“秦秋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逆陈那边境况如何,我军虽众,但绝不可冒然。”瞄了一眼站在案几旁也盯着地图看的澜觞道:“你若是累了,就回房休息。”
对于澜觞,这些将帅心里多半是不服,或者说带着鄙弃和蔑视,但前夜宴席,所有人都看出了墨炎与澜觞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相当暧昧。而墨炎的脾性他们再清楚不过,即使这件事全天下皆认不可为之,可若是他觉得可为、心甘情愿的话,那谁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若再多言,后果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们这些臣属,这个节骨眼上,谁胆敢对澜觞表现出一丁点的造次,人头不保都说不定。墨炎如何对待澜觞都可以,是打是骂,只要他愿意,可别人唯恐瞪上一眼都不行。所以,即便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面子上还是过得去。
就在这时,秦秋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秦秋是羽林军首领,和墨炎关系非常牢靠。
“千岁,已探明虚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秋,墨炎道:“讲。”
“我方才已见到那个逆陈腐君陈易恒,无能之辈,不复多言。可他下面的守城将军赵飞确实个机敏耿直之人,他已察觉我六十万大军意欲一举破陈,只可惜陈易恒的三位重臣都是贪图小利、趋炎附势之人,赵飞被他们说成是边将邀功,无功而返。千岁,陈易恒和他那三位大臣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只需即日攻破瀚江沿线,直捣金陵,则陈国必亡。”
“哈哈。”墨炎大笑,“那陈易恒收了你的礼?”
“收了,甚是喜欢。”
墨炎感慨了下,道:“一介昏君呐,国将亡佚还有心思收礼物,枉了金陵那一派湖光山色。”遂严肃道:“既然陈军已察觉,那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千岁所言极是。”秦秋道,“那我们如何破敌?”
“本王也正在与几位将军商议破敌之策,瀚江易守难攻,而且陈国边疆戍防严密,依你之见,我军兵分两路可妥?”
秦秋蹙了下眉,“这个请待末将再作思忖,此役我军须一战而胜。”
周广程道:“依我看,正面交锋未尝不可,我六十万大军难道还攻不破一个逆陈防线,攻破瀚江,直捣金陵,一鼓作气。”
韩远山是个直性子的人,“我赞成周提督之见,正面破敌。”
墨炎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依我之见,不如兵分三路。”澜觞放下茶盏,走到案台前,“我方才听了几位大人的见解,各有各的道理,但我认为,既要一举攻破,必须稳拿胜算,做到万无一失。正面交锋和兵分两路,一为拼军力,二为拼战术,可我军若兵分三路,则可稳操胜券,攻无不克。”
墨炎莫名其妙的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兵分三路。”
澜觞点了点地图,“陈军沿江防控紧密,直攻未免有些冒然,东西夹击,则正面疏空,给敌军可乘之机,所以,我主张,东西围剿,诱敌深入,分散陈军兵力,而后包抄合围,断其后路,一举攻破金陵。”
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东西两向分散敌军,正面大举进攻?”
“正是,这样则可万无一失。”
“嗯,不失为良策,几位将军的意思呢?”
吴、周、韩三人包括秦秋皆大为赞同,虽然对澜觞心有成见,但大敌当前,他的计策确实略胜一筹。这也在无形之中让他们心底的那些不服与鄙弃渐渐化解。
“我赞同澜觞公子的计策,以虚避实,虚实结合,确保我军大胜。”吴靳道。
周广程道:“末将愿率军从东面进攻。”
韩远山道:“我从西侧围剿。”
吴靳刚要说愿领军正面破敌,墨炎一挥手道:“我亲自率军从北直攻金陵。”
澜觞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没出口。转而望着周、韩两位将军道:“二位将军此战只可败不可胜。”
“那是为何?”二人皆脱口而出。
墨炎一笑,“真没想到,你蛮有心机的么。”遂道:“只败不胜,当然是要诱敌深入,制造假象,迷惑敌军,而后攻之。”
“原来如此,末将知道了。”韩远山哈哈一笑,“看来我这武将是不如千岁和澜觞公子的策略智谋,甘拜下风。”
策略已定,墨炎下令道:“明日破晓,攻陈!”
*
忙至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墨炎仰躺在锦榻上望着天棚,心底有些烦乱。攻破陈国自不待言,他虽说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十有八九是没问题。可是陈国一破,就要履行当初的交易,那个妖界的火渊宫宫主自会找上门来,想到此,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坐在紫檀案几前品酒的澜觞。
澜觞虽没看他,但余光中察觉到墨炎在盯着他,遂放下酒樽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墨炎转过头去,“没想到,他还懂战略。”
“呵呵,那你当我只会赏鸟舞剑么。我要和你一起去,莫说不可,你可是早就答应我的了。”
墨炎腾下坐起来,“那是从前,现在怎可同日而语。断是不行!”
“为何不行?哪里不行?”澜觞也抬高语调。
哪里不行?鹦鹉一边理着深蓝色的翎羽一边学舌。
墨炎轻叹口气,内心矛盾重重,其实让不让澜觞与其上阵,说到底又有何意义,陈国一旦灭亡后,他就要做那件当初毫不犹豫,而今左右为难的事。他绝非儿女情长之人,可心里还是一寸寸的纠结。
“澜觞,我且问你,天下与感情哪个重要。”
“你是何意?”
“回答问题。”
“之于你,当然是天下。”
“那你呢?”
“之于我……大概也是天下吧。”澜觞一笑,有点落寞的味道,“但,那可以是你的天下。”
“为了我的天下是么。”
澜觞没再言语,谁的天下,谁的唯一,究竟如何取舍,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墨炎心烦意乱,又叹了口气,道:“反正就是不行,你哪也不许去,在府中静候捷报便是。”
“你!……出尔反尔。还说自己言出必行,真真笑话。”
“我说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自己怎么回事不清楚么!”
“我……”澜觞低头,一时无语,隧道:“即便如此,我也非一介女流,你怎么可以用看待女人的眼光来看待我。”
墨炎一笑,盘膝坐在榻上,“澜觞啊澜觞,你终于是承认了。”
澜觞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感觉既纠结又羞愤,同为男子,自己却跟墨炎如此不同,被当做女人看待,此时此刻,他的自尊心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辱没感。他曾为海国皇子,执掌一方天下,作为一个权力巅峰者也好,作为一个男人也罢,尊严,令其终难直面这个现实。所以,他羞于向墨炎承认此事,若不是以为将要别离,他是断不会说出口的。
见澜觞不言语,墨炎更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继而问道:“你说,你我的孩子会是人呢还是鱼呢?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闻他将话说得如此直接,澜觞更是觉得像有一团棉花塞在心口,虽心里是愿意的,但嘴上容不得半分,“是人是鱼有什么关系,终归是留不住的。”
墨炎面色一懔,莫非他知道了?绝不可能,遂问:“你这话何意?什么叫留不住。”
“我又不是女人,怎知能不能……”一咬牙,“能不能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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