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他生莫作有情痴

章节字数:4164  更新时间:12-01-30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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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菊君相处的时间就在自王耀南征北战,统一领土中安然度过,不知不觉中,那个刚认识时的孩童已经成长为健壮的少年。

    风雪中的那位名叫伊万少年的敬告还在耳边,王耀坐在竹亭中,泡一壶茗茶,清香之气缭绕鼻尖,看着厅外练剑的菊日益强大,欣喜中也有着淡淡哀愁。

    咱家有种说话,叫做因果。欠的因果太多,便会有劫。。。。

    王耀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措词却无论如何对着本田菊都无法说出口。

    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融在了杯茶之中,亭外奏响的依旧是本田菊剑气破空的凛冽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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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匆忙而过,菊君渐渐长大,自己交予其一些知识后,便与其道别了。

    港弟最近不喜欢回家,湾妹依然别扭,自家纷争换代无数,外藩蛮夷窥探已深,如不是自身正值强盛,可想而知。。。

    自己活的太久了,看见过太多战争,太多泯灭,像印度、埃及、巴比伦。到现在都加了一个古字,成为了书本上记录的文明。

    那名叫做伊万的少年和自己说,自己只是一时强大而已,再闭关锁国拒绝外来文化下去,自己总将失去霸主的地位。

    可是自己真的或许是活的太久了吧,自己的上司换了无数,历经了沧海桑田,只要人民好好的就可以了。

    纵然是我教会了你骑马射箭,你不也是贪恋我的国土么?尼布楚条约,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即使它划清了你我的界限。

    来自西方的弗朗西斯,携大军剑直指自己,为的不也是自己身后的沃土。

    自己从不缺少战争,无论是家中的,亦或是门外的,修身治国而平天下,呵。

    王耀嘴角扬起一丝自嘲。

    自己也是曾经有过洋务运动,但是也许是家门不幸还是其他,又被新上司压了下去。

    王耀依旧在抿着茶水,思路渐渐混沌,却因一口凉茶而发觉自己神游已久。放下茶杯起身展开折扇在前胸轻摇,带来的丝丝微风让自己舒爽了许多。

    看着眼前的众人,作礼点头。

    “不知八国齐来我大清,是客?是贼?”

    菊君,一别经年,你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呢。

    王耀注视着在对面为首的八人中略显娇小的菊,浅笑着,那竹林中稚嫩的孩童成长为缄默而坚实的少年,褪去白色常袍换上黑色战甲,身后飘扬的旭日旗,白底红日16道红色光芒线,正如自己所写,日出之处,旭日东升。

    而在自己元朝时,遇见的那名风雪中的少年伊万终于再次向自己举起了战刀,泛斯拉夫色三色国旗再其身后飘扬。

    王耀轻笑,合上手中折扇,转而拔出许久不用的龙枪,单手承枪杆,枪头泛着冰冷的银光斜指地面。

    远远看去,星条旗,米字旗,三色旗。。。八面旗帜在兵海之上迎风飘舞,在空中咧咧作响。

    王耀依旧一身大红龙袍,站在土地之上,凛然不动。——正如千万年来一直守护的一样,纵然此时的他百病缠身。

    东方傲龙,恒古立于此地,纵然独面千军万马,纵然百病缠身,亦凛然不惧。

    这是属于我华夏的铮铮傲骨,千万年来不曾改变。

    万马嘶鸣,硝烟四起,红袍染上了尘土,利剑卷刃,面容憔悴,一身伤痕累累。

    看着眼前无数张条约、赔款,王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身。

    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无论如何。

    毫无疑问的是,这一次的战争加速了自己的病情,正如自身很多次换代一样的感觉,王耀看着残破的山河,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往日,纵然山河破裂,都是华夏的国土。

    而如今这残破的山河,早已被外来蛮夷践踏后的样子,掠夺走的,是自己的东西,王耀心中痛苦蔓延几乎窒息,目光再不复从前悠然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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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后,就在王耀刚刚经历劫难后,那个东洋少年,本田菊再一次出现在了王耀面前。

    王耀悠然一笑,也不顾其眼中嚣张蔓延的贪欲,摆茶而坐,目向东方。

    “菊君,好久不见。”

    本田菊看着眼前的王耀,即使知道其早已不像表面般平静,即使知道王耀早已伤痕累累,却为何,还是如此般,巍然不动。

    傲骨,真的如此能给人脊梁的坚挺么?

    本田菊手掌抚上腰间长刀,看着眼前品茗的王耀。

    “耀君,确实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王耀。

    你还是如我刚见你一般面善。

    王耀轻轻转开了头,隐去了一声低咳,继而转身看着面前一副欲与自己一战的本田菊,轻笑。

    “我东北三省,用着可还算舒服?”

    本田菊眼神恍惚了一下,忽然觉得方才品茶的少年全然是自己的错觉,而眼前这个仗剑而立的王者,才是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华夏之王。

    铮的一声毫不犹豫的将战刀出鞘,双手握紧长长的刀柄俯身而上,几年前面前这个人红袍长枪独挡八国联军仍然不败,最后只能用人海来耗光其体力的战术的人,本田菊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够单身将其击退。

    看着本田菊半句不说便拔刀而上,王耀又是轻咳一声,抬手挡住披头而来的利刃,忽然看着其长刀轻笑。

    “菊君,这唐刀,你还是没会制作。”

    菊的一招一式皆是自己所教,要么就是学习了西方的花俏招式。

    未经历过文化沉积磨练的西方,只怕只会用那些火炮枪械了吧?

    轻巧的抵挡着菊的攻势,刀剑碰撞的声响缭绕在林中,不绝于耳。

    “菊君,你还是没学会我交予你的刀法。”

    “菊君,你还是没有仔细学习我交予你的经纶,面对比你强大的敌人,切记不能心急。”

    “菊君,步伐错了。”

    “菊君,我听说你自己发明了一种奇怪的字体呢,不过,也算不错呢。”

    “。。。。”

    王耀念着念着,不知为何突然莞尔一笑,却将手中长剑耍了一个暗藏杀机的剑花而趁对方一个空档向着本田菊的天灵盖直挥了下去。

    “你所习的茶道我也略知一点,你还是没有学其精华。”

    本田菊越听越消沉,自己,竟然学的如此繁杂,那人竟然交与自己这么多,艰难的抵挡着王耀由守变功的攻击,可谓是凌厉无比。

    却听那人轻描淡写的一句,一年练刀,十年练剑,百年练枪。后,本田菊的瞳孔猛然收缩。

    原来他,至今为止,尚未倾力么?怔怔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呐呐的问了一句为何。

    王耀看着眼前人略有无奈的一笑。

    “菊君,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柄龙枪伴我年轻时征战多年,如今我身后早已不是刚开始的百人部落,而是数十民族,泱泱臣民。”

    本田菊有那么一刹那,看见了一个王者。

    不是笑傲群雄的绝世之力,不是霸土中原的倾世权利,不是傲骨铮铮的不屈战神。

    而是一个守护者万千生灵的智者,一个有着称霸天下的野心却乐于扶持他人的德君,一个有着属于整个民族的骄傲的。。。王。

    本田菊慢慢垂下长刀,这是面对一个古老文明的挫败感,是对一个大德大智的人的敬佩感。

    到今天为止,本田菊才发现,自己纵然如何学习,如何效仿,但这属于华夏中土那龙的骄傲,那人民意志所凝成的傲骨,那千古传承的文明,岂非自己能够盗窃的。

    王耀看着眼前一脸挫败的本田菊,勾起了嘴角化作了柔和的微笑,在本田菊惊讶的眼中收起了佩剑,伸手撩起了本田菊因为方才的进攻而散乱的碎发——正如多年以前,国盛民强的唐朝,王耀一身红袍蹲在小小的菊身前,撩起了其耳旁的碎发。

    本田菊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了无数倍的柔中带刚的面容,这个自己以为看懂,实际上却是了解越深,越看不懂的人,一时陷入了迷茫中。时间过得好快呢。。自己由幼年到了少年,又到了青年。而你却还是那张脸孔,那身盘龙红袍。

    盛世时傲然的火红,竹林中扎眼的朱红,战场上不屈的凝红,而现在,君临天下的繁红,到底,哪个是他?本田菊凝视着眼前温柔笑着的王耀,疑问不绝涌出,再次问出了那句疑问——傲骨,真的如此能给人脊梁的坚挺么?

    却在此时,心中不复之前的迷茫,因为本田菊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的并不只有傲骨。

    纵然是体无完肤,纵然是万军压境兵临城下,那人也会笑谈风云,之后拔剑而战。

    “这才是你么?耀君?”

    当年一眼惊蛰,拼了性命也想要赶的上你看似悠然缓慢的脚步。却发现离你越近,离那个竹林中将我抱起的红衣越远。

    忽然本田菊心中有种名叫苦涩的心情蔓延开来,占据了整个心底。

    追君千里不计疲,终怨自己葬执念。

    王耀看着眼前的本田菊,眼神渐渐柔和。

    时间流逝的真的好快啊,菊已经长到了这么大了呢。

    没想到,我教了你这么多。

    王耀含笑着遥想从前,不知不觉捧起了菊的脸庞,面前这张褪去稚嫩的脸庞却慢慢的变成那张稚嫩天真的脸,王耀浅浅的勾起了薄唇,对着眼前粉嫩的红唇吻了上去。

    菊君,当初,若是答应了做我的贤弟,是不是不会像今天一样失望呢?

    若是迷恋我的温柔,那就不要接近我。

    离真相越近,便越难相信,也伤的越深。

    就像伊万,就像湾妹,就像港弟。

    恍惚中,本田菊仿佛看见了一身红衣的王耀柔和的笑着,站在自己面前,轻柔的在自己额头落下一吻,便挥手走远。

    自己想追上去,却发现欲走半步不能。

    渐渐的,再温暖的阳光中,那抹朝红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眼中,留下了那句玩笑的话语。

    “菊呐,一个古老的文明,是不会轻易付出有感情的,走吧,走吧,勿再作痴念。”

    绵长的吻结束在了竹林突然而至的暴雨中,王耀轻轻离开目光迷茫的本田菊,退后数步,再次将手中长剑拔出,对准了面前神色不清的本田菊。

    “菊君,我的东西,你还是要还我的。”

    本田菊隔着大雨,看不清了百年来一直温柔的王耀的脸庞,而温柔的话语却在述说着还是要刀刃相向的残酷事实。

    本田菊觉得,那个面善温柔,强大而又宽容的王耀,在暴雨中正在一点一滴远离自己。

    忽然有股血气从体内冲出,本田菊在雨中大惊之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偷袭失败了。。

    大雨中,因突如其来的内伤而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的本田菊,眼中一脸死灰。

    果然,双线战役失败了么。。呵。

    本田菊自嘲的笑着,那人梦境中浅浅的去吧还在耳旁回响,转眼间大雨滂沱不认君,慢慢的合上了眼,等待着迟来的报应。

    “回去吧,菊君。”

    良久后,上方却只传来一声平淡的陈述句,本田菊惊讶的抬头,看着面前正如百年之前,温笑着对尚无一丝自保之力的自己说出话语。

    王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只是静静的站在本田菊身前,俯视着其。

    “回去吧,退出我华夏。”

    回去吧,我们会再见面的,只是,不再是菊与耀而已。

    勿作痴念,勿作妄想。

    去吧。

    ————

    港弟还是回来了,虽然一别经年后,港弟学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眉毛也变粗了。

    湾妹还在游走在外不知所终,最近有了些与她的消息。

    国际形势依旧不好,虽然自己的国家在迅速的崛起。

    而待菊君退出中原后几年,也与菊君顺利建交了,来往频繁。

    可是几年前在竹林中相拥而吻的记忆则被尘封在了记忆的角落,不再忆起。

    仿佛只是一个带着粉红氛围的梦而已。

    仅仅属于红衣王耀与白衣菊的梦境。

    ————

    做了一个醒不来的梦。

    梦见一抹被软禁的红。

    醒来时仅剩皮肤之痛。

    却还在想着他的面容。

    手中依然温存着的气味。

    是那白衣翩翩。

    说了几世嘲讽。

    却还是期待着他的最初。

    落空的梦被红色烧灼的体无完肤。

    是不是美好的梦都是最空洞的沉重。

    终于我们的结局是有始无终。

    果真是最期待的梦,最易落空。

    手抚上心口。

    终于懵懂的感情。

    终于失去的爱情。

    转瞬即逝的爱恋。

    是不是太不合时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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