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04 更新时间：12-06-29 22:12
趁着网球部的社团活动时间，几名校队队员们正聚集在一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议论纷纷。徒留副部长和祖师爷在场上指导部员的基础动作，连部长大人白石都被一起拉过去。
当日中午，小石川健二郎依旧没和伙伴们共进午餐。整个午休，他都待在保健室里唉声叹气，横竖就是想不出提升存在感的方法。除了某女以外，刚好不慎撞进的某部长也选择留在现场。因为他非常担心副部长过于消沉的意志会影响到某女的心情，可能会大发雷霆地将对方碎尸万段后全部丢到门外；所以他十分尽责地守在那地方。主要是为了安抚某女的情绪；顺便帮忙思考如何解决小石川的烦恼——倘若想得出解决方针的话。
「喂喂、你们觉不觉得，」一氏裕次和金色小春正勾肩搭背着，和一同凑过头来的队友们互咬耳朵。「健二郎这家伙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吶。」
「有吗？可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耶。」远山金太郎双臂交迭在脑后，球拍顶在头上，正愁没人拥有足够本事当他的对手。「哎，如果阿守也来的话就好了……我现在好无聊，真希望她能陪我对打……」
「金太郎，老师她又不是整天闲闲没事做，只管当你保母就行了。」财前光一面擦汗一面补充流失掉的水分，嘴里含着运动饮料的吸管。「话说回来，我感觉副部长的确好像是比往常更没什么精神。」
「对吧，连阿光都这么认为，那肯定没错了。」
「前辈你们是把我当成什么了……观察测试人类用的探测机吗。」财前双眼死鱼，对这群无厘头的前辈们完全没辙。
「对了对了，你们有听说过那个传言吗？」金色小春忧虑地对大家说：「关于『小健健失常』的传言。」
「有是有啦，我们已经问过他了。可是，他说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啊。」忍足谦也一面回答、一面模仿天才后辈想以超高神速旋转球拍，却只换得坠地落马的结果。「现在他的样子，好像是也没什么异样啊。」
「呣……有可能真的只是误会一场吧。谣言本来就是会愈传愈夸张的。」千岁千里边活动手腕边说，不忘顺道观察众人的反应。结果显示部长大人的面色和其它人比起来，似乎相较有异许多。
「哎唷！那种事情怎么样都行啦。」远山金太郎往球场方向冲，扯开嗓门大声嚷嚷：「阿银阿银阿银阿银——陪我打球！快点陪我打球啦！我要接你的波动球！一定要打第一百零八式的那招喔！」
对于这名任性又撒泼兼肆意妄为和无理取闹的野生后辈，即使是被誉为祖师爷、德高望重的石田银也毫无应对能力，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并且做好败阵的觉悟。
「小金。这家伙真是……」
「白石，我们也去练球吧。」浪速小子拍拍好友的肩膀，率先同搞笑二人组与财前光上场去。他点点头拿起球拍，也正准备跟上。
「你等一下，白石。」
他回首望向叫住自己的发言者。「怎么啦？有什么事吗，千岁。」
「嗯，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不过……」千岁千里持续往部长脸上察看，直到对方觉得奇怪而反问「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劲吗」为止。
「白石，你是不是稍微知道关于小石川怪怪的原因？」
×
在毫无预警目击发生机率极低的画面的当下，尽管他自觉体内脏器正波涛汹涌、脑压和血压等等都蓦然升高，急遽的心脏收缩与舒张带动心跳和脉搏速率骤升、使血液冲击血管壁的力道瞬间增强；强到他以为下一秒血管就会爆裂开来的程度。不过他依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竭力维持着平日该有的风度和礼节，尽可能冷静地聆听事件始末。
「什么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小石川的解释后，白石随即将身子往后瘫倒在病床上，重重地吐出一口积压在胸中许久的闷气。「真是的，这种事情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干嘛搞得鬼鬼祟祟，真是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们——」
小石川立刻对他翻起两对大白眼。「我说你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基本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好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老师怕得要死……啊！」
尽管对小石川火速躲到白石身后的举动深感不满，然而也能体会对方心情的黑河守便懒得和他计较，径自对部长大人说：「……拜托你才能不能不要摆出那种吃惊到极点像被天打雷劈的反应好吗？喜欢耍宝和爱演戏也该有个限度吧。就算本来真的没怎样也都被误会了啦！」她盘坐在办公椅上，丢给面前两人的眼神更加不以为然。
「我才没在演戏呢，我还没厉害到能演得这么逼真。我刚刚可是差点以为自己就会立刻脑溢血身亡。」接着，白石对自家副部长语重心长：「小石川，不是我要说……」
「虽然你考虑到她的个性这点算是对的；不过你找她帮这种忙，根本就是请鬼拿药单。」
这会儿，出现脑溢血症状的病患登时换人。
「白石藏之介，你在胡扯什么啦！？谁是鬼啊！」她双颊瞬间涨红，横眉竖目着低斥。
相对于满脸惶恐的小石川，白石依旧老神在在，完全不将某女的怒飙放在眼里——或者该说他是已经习惯成自然，已经免疫；因此能够选择转头无视，并且完全不担心会受到「攻击」。「不过呢、健二郎，你这问题，还真是挺难解的啊……」
「……连你也这么认为吗？」小石川悲伤地哀叹。「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我真的要这样直到毕业吗……」
「算了，你来得也正好。」自忖为大人、告诉自己该成熟一点、别与对方一般见识的黑河守深呼吸几下，对部长大人说：「你就帮忙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吧。」
「呃？我吗？」白石愣了愣，「呣……」
望着对方双臂抱胸貌似沉吟，小石川的信心值也愈来愈低落。
「白石，算了，你不用在意我的烦恼，就这样让我……」
「小石川健二郎，你刚刚不是忽然提到了什么人？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人？」某女不太受得了他的自怨自艾，只好迅速打断他。
「喔！对，我刚刚说到——」他蓦地精神一振，对两人道出自己的想法。而后，白石露出惊讶的表情。「呃？你确定吗？你不是不想要被我们知道？」不过某女的神态变化倒不怎么明显；也是由于出自对方口中的人名并不让她太感讶异之故。
「都已经被你发现了，我还能怎么办。」小石川忽然换下原本的沮丧神色、一脸感动地扑向部长大人，「不过，幸好你没有嘲笑我，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啊！白石！」
「喂喂，我可以接受你称赞我『性情高尚不会落井下石』，就是不要直接发我好人卡行吗。」因为他不太想在某女面前被人抱个满怀、就算对方是同性的伙伴也一样；只好在空间有限的保健室里和对方玩起躲猫猫。「『善良』和『大好人』这些绰号可是你专属的喔，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抢。」
「白石，你怎么这样——」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玩追赶跑跳碰了行吗。很挤的啊真是。」黑河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既然都决定了，那你就那么办吧，小石川。」
「嗯，我相信他也不会嘲笑我、会认真看待我的烦恼的。我也真是太不应该，竟然不信任伙伴。」话虽如此，他心中仍抱持着些猜疑。「老师、白石，我先回教室去了。」
黑河望着对方轻关上门板，几秒后才赫然发现一件颇重要的事情，转头斜睐向某部长。「……话说，您老兄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该回教室的好像还包括你吧。」
然而对方却没照她的吩咐行动，只一径盯住她的脸——以一种欣慰又温和的眼神。
「你、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有哪里看起来怪怪的吗？」她不由得隔着长袖衣料搓起手臂。「感觉很奇怪……」
「没有。我只是在想……」白石顿了顿，说出口的话力道极轻。「谢谢妳。」
「呃？你要谢我什么？我做了什么能让你道谢的事吗？」
她满面困惑的样子让他意欲发笑。
「我的意思是，」他拉开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谢谢妳聆听小石川的烦恼，还设法想帮助他。感觉……好像妳做了我身为部长该负的责任一样。」
「哎、这，这没又什么，不必这么认真看待吧……」黑河登时感到一阵困窘，迅速别开泛热的脸。「而且说到底，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啊。结果还不是要让他另觅高人……」
白石摇了摇头，「不，这样就很够了。如果不是他来找妳，那我们大概还要过很久才会注意到他正被烦恼所困。」
「……其实，我想自己也有错。」她落寞地垂首，心情跌落到谷底。「我怎么会答应他这种要求，给了他希望、却又提不出适当的解决办法。问题是，我明明又清楚自己对什么搞笑耍宝的一窍不通……大概是因为他跳过了你们这些队友，直接找上我。说到底，还是被冲昏头了吧……」
——被以为「被需要」的优越感冲昏头。
「……妳不要这么想。」白石轻叹口气，对她说：「妳最大的毛病，就是总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有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妳的问题。」
「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对健二郎来说，他是把妳当成了伙伴、觉得可以依赖，不会泄露出他的秘密，所以才会想到来找妳。」他走到她面前，一手摆在办公桌上、另一手则摆在办公椅椅背上，无意间形成把她整个人容纳进自己身下的状态。「另一方面，妳也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对『帮不上忙』这件事感到愧疚。就过程和结果而言，这不是件应该要挺庆幸的事吗？」
「庆幸？为什么？」
「哎、妳还不懂吗？」他的微笑中渗进了些无奈。「我们是伙伴；妳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也是妳的伙伴。」
黑河望进那双深色瞳眸里，觉得全身像被一阵暖和的春夏气息包围；清新舒畅。
感觉到她明显放下了心上那块大石头，白石也满意地从她面前退开。「好了，那么我也回教室去了。」
她点点头，几乎跟着笑起来；接着像意识到什么般、忽然鼓起双腮，貌似不悦。「……话说，为什么还轮得到你小子来开导我啊？」
「当然是因为——」已经走到门边的他侧过脸，语带含蓄。「在这方面，我会看得比妳还要清楚吧。」
「……哼、你这意思是我看不清楚啰？」尽管黑河打死不承认自身弱项，然而光那张满面绯红的脸颊，气势就减弱了一半。
他没答腔，仅仅留下一枚温润的笑后便关起保健室的门。
×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
原先，白石是也想替小石川保密的；不过考虑到千岁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是那种到处碎嘴的八卦人士。因此在思索片刻后，他仍选择据实以告——当然是撇除了最后那段和某女单独互动的修改过版本——或许能够一同激荡出可用的点子。「但是，你可千万不要泄漏出去了。我已经答应了健二郎谁都不能说。」除了他打算寻求帮助的那个人以外。
即使不说，依千岁那种细密的观察力，不可能瞧不出丝毫端倪。
「嗯，我想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吧。」
两人望向球场上的队友们；搞笑二人组依然顾着把握分秒时间努力钻研搞笑技能；浪速小子忍足谦也想尝试接接金太郎的绝招，结果光要应付对方那种源源不绝的恐怖体力和乱七八糟的球风就已经疲于奔命。财前光正在打击普通部员们的信心，幸亏有祖师爷在一旁劝阻。全场唯一认真督导部员的角色，可能就只有克尽职责的副部长小石川了。
「不过，没想到小石川竟然会跑去找黑河，真教人意外。」千岁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那，你们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了吗？真是抱歉，我对搞笑耍宝什么的也是一点心得都没有呢。如果想要的是将棋棋谱的话，那我还有点办法。」
「这……其实，我也不晓得能怎么办。」白石搔搔后脑。关于他们这名副部长的存在感问题，已经可以说是陈年老调；连当事人本身都差不多处于放弃边缘了。「不过，看他那么苦恼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他差点就要把小石川意欲求助的人名脱口而出。千岁没注意到他的停顿，点了点头。「存在感这种东西，真的占了很大的先天因素。这让我想到了桔平，他的存在感也挺强大的呢。」
「噗、『暴走雄狮』吗。」白石也忆起在去年的关西大赛上，和好友谦也一同吃尽这招式苦头的经验。
千岁笑了笑。这时从场上传来浪速小子的吆喝声。
「白石、千岁，你们在做什么啦？还在聊天兼打混摸鱼吗？赶快过来练球啊！」
「我们才没在打混摸鱼呢。是在欣赏你追小金的球追得气喘如牛的样子好吗。」
忍足谦也听闻好友的消遣，忍不住猛跳脚挥动球拍。「白石！你怎么可以嘲笑我！要是你也来和这小子对打的话，一定会比我更惨的啦！」
部长大人失笑着走上场。而千岁则是不晓得第几次产生「这群人还真的很吵啊」、却又一面庆幸自己转进这所学校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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