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463 更新时间：07-09-25 12:26
兰亭轩末时
这日头可真毒，明晃晃的耀得我睁不开眼。忽然想起昨日跟踪我并“接”我进府的紫眸妖瞳郭弑，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那紫色的瞳孔，可真是好看。
我不太想辙，因为我知道想也没有用。如果想也只是白想，那就节约一点时间，做能做的事。这是奶奶说的。所以，她这一生都很忙，忙着化妆美化自己，忙着想事，领导族人。近默者黑，我也喜欢忙一点，最好是忙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但总是事与愿违。在袭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依依小姐”？谁敢让我做丁点事？
就拿我上午那“一巴掌”来说吧。若换了第二个人，袭宇一定大发雷霆，不将那动手之人车裂开来，誓不罢休，就算是袭诺等人欺负了袭研，也要受罚的。而我却不仅没有罚，袭家老子还夸我道：“这上上下下也只有依依敢打她了，打得好！这丫头就是太过任性，是该好好管教管教！”直气得那研丫头中午都不用吃饭了，气饱了！
我开始无聊起来，虽然几天后我就要大婚，而袭家老子也说过要给我置办出嫁事宜，却上上下下没有点动静。
罢了，我也不指望着他们什么。接我到他眼皮子底下不过是想看看我有多少能耐，看看是利一下我，还是将我扔到天涯海角去。
也许我应该装作无能，让他觉得我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可我就是做不到。个性使然。
“依妹妹，”袭诺的声音又一不远处响起。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但袭诺不是小鬼，相反，他是个好人，好得宁愿自己坠马受伤，也不肯伤到一个陌生人的好人；好得自己受了伤，血流了一脸，却关心一个陌生人是否安好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稍加掩饰，他便能被我利用，直到最后可能都不自知。但，这样的好人反而让我觉得最好疏远。于是，我本能的道：“诺哥哥有事么？”语气生硬，不似上午那个一言一笑的人。
“妹妹你生气了？”袭诺歉意的道：“对不起。上午我只顾着研儿，帮了她，没向着你。但你不知道，研儿一向在家时任性惯了，你打了她，我担心她找你不是，才去哄她的……”袭诺解释道。我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我不理他也是出于好意呀！他是单纯的，而我却要做猎人。我实在不想把他归到我猎物中去……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是生气！你也知道，我是几日后就要进宫了。在这敏感的时刻，跟你和越哥哥走得这么近，万一要是生出什么误会来，只怕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袭诺低声道，脸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然后，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这样也好。但就在袭诺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明明可以利用的，我干吗不利用呀？我现在人在屋檐下，犯不着为没发生的事着急，在说，能不能全身离开这袭王府都还说不准……可我们是朋友！
抱着拉尔，它用一双陌生的眼睛看着我，也许是我用陌生的眼睛看着它，反正就是看什么都不对，见到什么都都觉得心烦了。
坐在房里发呆，忽然觉得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是袭研，那碧玉步摇来来去去的晃着，晃动着的是她的美丽与高傲。
我先是一惊，怀疑她怎么那么大胆，刚挨了打又眼巴巴地跑来。很快便想通后，嘲讽一笑，道：“研儿有空来兰亭轩玩？没有为上午的事而生我的气吧？”有道是错的时候遇见到错的人，只会针锋相对，相看两厌。
“怎么，不是我那两个哥哥，有此失望吧？”袭研眼里写满了鄙夷。她以为我钟意哥哥？无聊。彻底无语了。在说，我就算是钟意于她哥哥又关她什么事？莫名其妙。
我扭过头，懒得理她。让她唱独角戏吧，唱累了她自然会回去的。
我捧着拉尔，唉，最近拉尔好像长得特别快，牙齿越发长得尖尖的，棕毛了更有韧性，不似从前柔软了。
“我跟你说话呢。”我越是不理她，她就越生气。即然那么容易生气，我就干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她爱气就气个够吧。
“连个姓氏都没有的下贱东西，本小姐愿意跟你说话是看得起……”
“啪！”我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看来她今天非常不走运，被我打了两巴掌。为什么想要打她我不知道，当我打了她之后，连我自己都惊呆了——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这娇身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份子的气？
果然，不及我反应过来，袭研一巴掌打了回来，我躲闪不及，“拍”的一声，清脆悦耳地响在我的左脸上——她竟然还了我一巴掌！
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袭研是没吃过苦头的人，我又何尝吃过一点苦？
竟然敢打我！你去死吧！我与袭研不用开骂，直接扭打起来。女人打架通常就是那几招：揪，抓，踏，捶，咬，外加扯头发。一声声惊叫声引来了月丫星辰与一帮小厮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却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帮谁好，只在边上劝不要打了。我与袭研打红了眼，又哪里听得进？
袭研暴怒地吼道。“……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快帮我教训这下作的东西？”
“你们敢！”我叱道。果然，仆人动不敢动了。
“到底我是小姐还是她是小姐？这里是袭府！你们这些狗东西，连主人都不认得了？”
“我……”我什么也不是……
正当我犹豫之际，袭研已说动了那群仆人，对我拳打脚踢了一顿，我顿时感到全身疼痛，心气上涌直冲头顶。已忘了我是怎么站起来的，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记得自己顾着疯狂的躲闪，疯狂的扭打……
我好像听到了拉尔愤怒的吼声，又听到了仆人的惊叫声，我好像看到了血，却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别人的。忽然，我动不了了，回头一看，是那对紫色的眸子……
忽然觉得心里很委屈，很无助，很想要好好的哭一场，我就抱着那个紫色瞳孔的主人，大哭起来。我像是什么也听不见，又似乎什么也听见了，我好像听见郭弑说：快叫你的狗停下来！可我却希望什么也没听到，希望自己晕过去。但，我还是那么的清醒……
“拉尔。”拉尔回头望了望我，回到我身边，还不忘恶狠狠地望一望那欺负我的人。我一阵感动，虽然它是畜生，但至少他是忠心于我的！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权利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原来忠于自己的东西是那么可爱……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脸上划过，痒痒的，一擦，是血。我微微一笑，郭弑也微微一笑，那笑容，真好笑。我听到郭弑在我耳边说：“别怕，没事的。”
别怕，没事的。很多年后，我忘了一切，唯一不忘的便是这一句话。别怕，没事的。
郭弑身上一个特别的点意，有点像章脑，特醒神，又有点像龙涎香，让人迷恋。我躺在郭弑的怀里，很温暖，很舒服。
大战结束，我混身是伤，拉尔为了救我，咬伤五人，另一个，当场咬死，连袭研也被咬了一下，拉尔未成年，袭研只是受了点轻伤。早在丫头扶着她去休息，又找了大夫去。
袭家老爷子来了，罚了所有的仆人，除了我这个受害者，唯一没有受罚的是他的女儿，也是这场事件的罪魁祸首。更是让我知道，原来结果是这样的。她是袭家的人，真正袭家的人，而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才只有被挨打的份！
奶奶教会我很多东西，教得最多的一样就是，就是告诉我这个世间是不公平的。但亲眼见识到的不公平，这还是第一次。罢了，我现在不过是个雏，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雄鹰！总有一天，我会翱翔于天空！
我用力地看了看欺负我的每一个人，用力地记住每一张脸，总一人天，我要亲手将他们的脸皮一张张揭下来！否则，我就不叫依依！
袭宇令了月丫，星辰扶我回房，我却怎么也不愿意让她们碰到我。最后，郭弑扶我回房，用湿布细心地为我清洗伤口，时不时地问：“怎么样，很疼吧？”我都会很老实的用力点点头，他就会笑了。
“刚才，你可真厉害！”郭弑调侃似的说，“还有你那只叫拉尔的狗，那声音，真像只狮子。咬起人来，真不含糊！”
我微微一笑，他立刻会意，惊道：“拉尔真是只狮子？”
拉尔走至我床边，炫耀似的转一圈，看得郭弑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竟然敢带着一只狮子。”眼里是赞赏，也觉得很奇怪。
“我们山野中人，成天与动物为伍，带只狮子有什么稀奇的？”我不以为然的道。
“那你帮我也捉一只。我也想带只狮子招摇过市，多威风呀！”郭弑笑道。
我道：“现成不是有一只么？你带着它去一样的。那天，它可是吓坏了袭诺的老马！”
郭弑一阵大笑。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拉尔乐意跟他呆在一起，而他，也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敢欺负拉尔，而拉尔却不还击的人。
“二少爷……”是星辰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走得很急，一会便消失远去。我知道是袭诺，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我去看看吧。”郭弑道。
“不准去。”我不悦道。郭弑见我不悦，也就算了。
郭弑为我清洗完毕，又看着我睡着，才离开。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不高也绝对不矮的山上。山下有一个镜子似的湖，湖里映着整个山。湖边上，站满了人。他们大多带着怨恨，带着嫉妒，但依旧只能仰望着我。
我回首，看着身边与我并立的男人，却不记得他的样貌，只记得他有着一双紫色的妖瞳……
紫色的妖瞳，是他吗？
后来的几天，我都只能在床上养伤。在一个，我也不愿意起床，不愿意与袭家的人共用餐，不愿意看到袭研，袭诺，袭宇。倒是那个一直冷冰冰的男子，在看到我给了他妹妹一巴掌时，冲我微微一笑的袭越，没那么讨厌。
“二少爷……”是月丫的声音。然后又是袭诺急着离开的脚步声。他每天都会悄悄的来看我，因为我从小与野兽一起大，直觉特别强，每次他一来，我都知道。不想给他希望，因为我什么也不能带给他。他是个好人，他应该得到更好的。
当时我就那样想着，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我错了。
静静的发呆，已成了这几日我必做的事。我不闻，不问，过一日算一日的活着，也许活了一百年，也许只是短暂的一天。直到我终于想通了，要求见我那位挂名的叔叔，袭家老爷子时，生活，才有了巨大的变化。
“叔叔，依依有些事想向您请教一下。”
袭老爷子一副慈父样子，道：“需要什么，只管叫下人去办。这儿就是你自己的家，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微笑，真是我自己的家吗？未必吧！如果真是自己的家，昨天也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如今，伤口都还有发炎，说什么一家人？也不怕笑掉人别人的牙齿！
“叔叔，我知道您对我好。但是，依依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如今也自己长了十八年了，早习惯的一个人的生活，过不惯这千金小姐的日子。研妹妹对我也很讨厌。我想，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叔叔，下人们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尽管告诉我。至于你研妹妹，她也不是有心的。她从小就没有娘，我又只有她那么一个女儿，可能宠得过份了些……你放心，今后，她是在也不敢了。你就放心的住下去吧！”说得大义凛然，慷慨就义似的，听得我心里老不受用。
“叔叔，想必你让郭弑‘请’我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我终于沉不住气了。我现在就像是一只站在危墙下避风的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堵墙就要塌下来，压得我死无全尸。就算死，我也得活动活动呀！
袭宇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我老半天，看得我想乘机向他下蛊。却又担心要是失败，我可真无了翻身之地了。
我空有一身的巫术，却全无用武之地……因为我的巫术必需得在人心理不抗拒巫术力量时，才能起用。也就是说，无论下什么蛊，我几须先催眠他。如果他心理防线太强，或思想上完全没有破绽，我是无法催眠他的。
许久，袭宇方才道：“好吧，我坦白。我不想要你进宫。”
简短的一句话，拔光了我身上全部的羽毛，杀掉了我骑在他身上的希望。“为什么？”砍头还得给个理由呢。
“我不敢肯定控制得了你。你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虽然你想要的东西全写在了眼睛时，但我不敢肯定你会那么听话。我们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没能给我足够的信心，我不会用你。”
原来他接我来他家的目的是看我能给他几分信心。而他看到我却是，我是个不愿意被人左右的人。所以，他打算放弃我这个棋子。
奶奶说：对待没用的棋子，毁灭他是最好的法办。他要毁灭我吗？还是把我打发到天涯海角？
“或许你不知道研儿为什么不喜欢你。这件事可以让我在告诉你：因为你可能成为皇后。研儿与皇上可是青梅竹马……你明白了吧？”
袭老爷子说起自己的女儿像是在说一个不关紧要的外人，而不是他向来捧在手心里的心头肉，这让我咋舌。转念一想，他与奶奶差不多，是一个从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打败自己人的，所以，他从来没相信什么亲情。袭研的利用价值不过在于，她与朱涛的青梅竹马。
我吸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人类的可怕。奶奶虽然可怕，但她一向是疼我的，虽然她教会我不相信一切感情，告诉我美的东西不会无原无故的出现，告诉我人类的一切道理。但亲眼见识到这一切，还是让我吃惊不小，虽然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说吧，现在打算什么自治我？”
袭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阴暗处，他以为我没发现。他总是这样悄悄地望着我，望着我。我承认我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却并不是什么倾城绝色，以他的身份，大可以找到比我好十倍八倍的女人。可他却偏偏喜欢悄悄望着我。哪怕不能亲近，只要远远地看一看就能让他满足？
我越发觉得不能给他更多的希望了。他是一个好人，真的。我是个猎人，猎人只需要守猎。他的好，我承受不起。他要的东西，我也给不出来。
袭宇乐得一笑，拉回了我的思路。
袭宇笑得一身赘肉乱颤，道：“依依姑娘，虽然你做不成皇上的皇后，却可以在我两个儿子中选择其中一个。我看好你的材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次，我确定是真的明白了。
他看好了，却又担心控制不了我。如果放我到朱涛的身边，我很可能向着自己的夫君，因为妻凭夫贵，若是朱涛什么都不是了，我就一点利益都没有。所以，我极有可能会背叛他，向着朱涛。而我嫁给他的儿子则不同了。
嫁给他的儿子，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我两个儿子都还算一表人材，无论哪个，也绝对配得上你的。你选哪个？”袭宇皎洁一笑。
望着那暗处的身影，我回道：“其实诺哥哥人挺好的，关心我，心疼我，可就是不够越哥哥强。而依依又喜欢强人点的人。所有，依依选择越哥哥。”我看到阴暗处的男人离开，心想，这次你一定不会在回来了。
“越儿？”袭宇先是一犹豫，半晌方道：“你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看来，皇后这个位置，你是要定了？”
原来他早有意要谋反，而袭越却是最有利于继承人。我不过是想气走袭诺而已，当时心里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我何苦非要在那个时候，那样敏感的时候气他？难道我心里早打算，真的早看清了一切？
奶奶说，天下的事，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也许，我潜意识里真的察觉了一切，看好袭越有皇位的位，才眼巴巴的说选择袭越。
无论怎么样，我只要知道，我选择是正确的。这就够了。
这件事后，我真正的坐起了袭家的人。名正言顺的小姐，任意处置任何府里的人。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府里的人换掉在半。换的那么人都是那日我记在脑子的脸。他们没有那么幸运，因为他们惹到的是我。
几日后，朱涛的大婚日子到了。袭家以新婚皇后的名义将袭研送进了宫，坐起了正宫娘娘，母仪天下的皇后。而皇帝朱涛在未洞房时并不知道她是袭研。当初，朱涛昭告天下时，大婚皇后写的是袭氏女子。
终于明白当初袭家老子为什么要叫我做侄女了，说什么帮我置办出嫁事宜，好让我嫁得风光。不过是想偷龙转凤，换一个“袭氏女子”罢了。
也罢，天天对着一块冰山一角，我会被冻死的。朱涛，祝你新婚快乐！我嘴角牵起一个弧度。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独倒挂在枝头，看着月亮，想着嫦娥。嫦娥，你好还好么？吴昊应许还好吧。“如果后悔了，可以回来我。”吴昊的话犹在耳边，我似乎能从月亮上看到属于吴昊的影子。那个落寞的背影，早已定格下来，在我心里。
奶奶说，感情可以有两种。一种相濡以沫到白头时相看两厌，一种是相忘于江湖思念到老。当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奶奶就问了：为什么呀？如果真的是相互两厌，我宁可从一开始就为彼此留下最美。不知道，我是否给吴昊留了一个最美，直到他老来时，还念念不忘呢？
“小姐。”我回眸，对上了一对紫眸。当时他的眼睛离我只有半公分，我甚至能感觉到睫毛的震动。
“小姐，你现在的姿势可真像只蝙蝠！”郭弑笑着道。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也不想去反驳他。奶奶教会我什么应接近，什么该要疏远，比如郭弑，我就该疏远他。
“你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郭弑依旧笑着。
“看月亮。听一个朋友说，上边住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她每天都念着‘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回道。
“朋友？”
“对，一个好朋友。很要好的朋友。”见他不说话，我问：“你找我有事么？”
郭弑回道：“没事。路过而已。”
路过？这么晚路过？郭弑也意识到这个谎并不怎么高明，又道：“老爷让我问问小姐需要什么，明日去为小姐置办。”我那个“叔叔”待我可真好！
郭弑走后，我总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不对到恐怖的地步。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又想不出来，只是一直的觉得，一直的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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