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37 更新时间:07-10-11 17:19
我忽然醒了,不是那种很自然的醒的,而是猛的一吓,像从一个世界跳到了另一个世界,都在一眨眼的功夫里。
“水溶,你醒了,总算醒了--------”我一睁开双眼,便看见了佳言那双焦急中充满兴奋的眸子,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不是,不是梦,我看见了佳言手上的伤。“佳言,那个团长------我----那个团长---”想起来我的心中一下就不得安宁起来。
“放心,我们来的时候先看见了他,这会他应该得救了----放心-----”佳言连忙接口说道。
“姑娘,总算是醒喽-----”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惊抬起头,才意识到躺的地方不是救护站。
“刘大爷-------”佳言连忙对我说道。
“刘大爷?”我有些诧异,睁大了双眼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俩没回救护站?我一下子仿佛置身在了疑问之中了。
“哎----”那大爷倒是应的很快,“你呀都昏睡了两天了,可把这姑娘给急的!醒了就好啊!”
“作孽啊!姑娘家大老远跑来遭这罪-----”
我听到哀叹不动生色,但心头一颤。待他出去后,我便问佳言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急急的一路赶来,发现了昏迷的团长,看护长那女人叫人救起他后要走,我没看见你心里很急,求她找找看!可她硬胡说你肯定是害怕,丢下伤员自己跑了--------我也不再求她,你不是那种人,她不找,我找!”佳言有些气愤的说道“后来我在不远处发现了昏倒在路边的你,还好遇到了大爷,不然我俩估计也没活路------”
全明白了,“佳言-------”听完,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泛出一种奇异的感触,转掉过头去便不再说话。
其实早在我没醒时佳言就染上了风寒,大概是为了照顾我没放在心上,可是前晚一下子就发起了高烧,一连两晚高烧不退。
“大爷,这可要怎么办呢?这里一带还请得到郎中吗?”我着急的打听着。
“这-----这个大爷我很难说啊!兵慌马乱的,村里本有一个-------哎,就是有没逃命去的穷郎中,这个时候恐怕没有个三,四块钱是不肯来的啊!”他有些为难的说道。
“大爷,我求求你帮我打听打听吧!”我急得眼泪都几乎要掉出来了。
“姑娘,这不是大爷不肯----这------”
“钱,是不是因为钱,花钱不要紧,最重要是请得到人,这病不能再拖了!”我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八,九块钱说道。
我知道这烧如果不很快的退下去,加上她被弹片檫伤的伤口会很麻烦!有可能会引发感染-----再说她人也支持不住,连夜的高烧烧得她几乎整夜难眠!
我的不安,她大概瞧出来了,“水溶,去休息会吧!我现在觉得好受些了!”这时候还骗我,她的脸色难过的像绷着的白缎子,可她忍着。
“放心,佳言,我还好!已经去请郎中了,你很快就能好了---!”我帮她轻捏着发酸的腿说道。她听着对我睁大了眼睛,蒙着水的壳,一眨也不眨,怕它破,怕对着我哭。
当天下午,刘大爷请回来了一个姓吴的郎中,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眼睛直勾勾的,穿着灰布袍子,进了门,抓着佳言的手给她把脉,闭上眼,呆呆地坐着,瞧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我虽不太懂医,但心中渺茫的希望着这郎中能把烧降下来,我站着觉得自己手心上都出了凉汗。
等了一会儿,那吴郎中老声老气又带些结巴道:“不,不,不碍事,普通,普通高烧,我开开个方子便好了!”
开完方子,他又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大概是关于佳言的病情,我听的有些晕头打脑的没甚听明白,可是心里有些害怕!
说着那胡郎中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指导着刘大爷怎样去配药,熬药。
又是一连好几天,胡郎中又热心的来看看佳言服下药后的效验,所以我和大爷在边照顾佳言的同时还要给他预备点吃的,可难坏了大爷。
更糟的是佳言还是没任何的好转,依旧整夜整夜烧着,这回她忍不住了,每次我帮她檫身喂药时我只要问她一句:“佳言,难受吗?”她便会点点头,眼泪就扑地落了下来。
她的肉体在我手指底下溜走了,一天天瘦下去了,瘦得连肋骨都高高突了起来。
将近半个月后,佳言她的情况越来越糟,在一天内昏过去了好几回,喝的药也吐了出来,全身烧得像着了火似的,这姓胡的才告诉我们,想法子送医院去吧,早已经转成肺炎了,他的方法也已经用尽了,再没啥法子了。
我没顾得上恨他,急忙过去看佳言,佳言的眼睛就像缎子上落了的灯花,烧成了两个炎炎的大洞,空洞不见底,她极烫的手抓住我:“水溶,我大概是要不行了-------”我的心仿佛是要裂了,张大嘴大哭了起来。
“不会,佳言----,不要-------,”
“水溶,你听我说,在你的那个灰蓝布包里有----一块表------是那团长落下的----”佳言极艰难的出着气道“我那晚捡的----你记着,人是你救的---------我--”
“别说了,佳言,那不重要,只要他得救就可以了,别说了啊-----”我打断道。
“刘大爷,我要上医院去问问!”
我不管他听见了没,就抹着泪跑了出去,我知道战争时期去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希望,可不管了---不管了----
跑回来,我已经喘得说不上话来,扶着桌子,我干嗽了半天才缓过来,怎么办,要怎么办,我去了一家极小的医院,因为北平刚陷,医院一片混乱,我跑过去,那里仅有空的一个医生只是说来一趟要十块钱,只是看看,不管医治,医治是二十块,要进医院那就得几十块了,如果要用消炎的药没钱是根本不可能,有钱也不一定行!
“怎么办?佳言------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没钱,我难道就只能选择残忍吗?
没捱多久,佳言她就不行了,已经到了滴水都不进了---
"你们,不要啊----不要抬她,她还有气-----还有气----"我像疯了一般不让旁人碰她。
我的双手拦不住;死人总是要抬出去的,我像傻了一般,看着大爷忙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一路上跟着佳言的棺材往大爷家的后山走,我这才清醒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顾不得思索任何的事情,没有人送殡,除了老爹,我手中拿着薄薄的一打纸钱,沿路撒给那些拦路鬼。
愣愣磕磕的,我看着棺材被埋好,我没有哭。我脑中像烧着一把火,把泪已经烧干了,想哭却哭不出来。呆呆的看着,我几乎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没闺女,就当是我刘家的后山上安心住着吧,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大爷边叹气边说道。
“佳言-----”我始终不敢承认,至此以后这世上便少这么个单纯可爱又有些小任性的人。"走好----"我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回去,我坐着,眼睛干巴巴的闭不上,从包中取出那块金色怀表,呆看着,------打开翻盖-----这盖上有个长得很白静秀气女人,大概就是那个小青吧!笑得很是灿烂-----我把表盖上往旁边一扔,顷刻之间泪一串一串的流了下来,要是我没一个人走开,佳言和我一起回到救护站,那她就不会-------战争,逃难,救人-------老天!难道这就是我们救人的结果吗?自己的朋友,丢了,再也回不来了,被一人埋在了别人家的后山上,荒山僻壤的,连块碑都没好好的立!没了,没了,想着只觉得口中心中都发辣,要把心中的血全喷出来才痛快。
“姚水溶,都是因为你,要不你,佳言就不会死了!你算是人吗?你算是吗?”我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什么工夫,刘大爷进来了,立在外屋的菜案前,带些同情的看着我。
我猛一抬头,看见了他,泪又极快地流了下来---------想不到上海滩第一医药世家的姚家小姐会落到这么个地步!想不到做你姚水溶的朋友也没什么好收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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