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492 更新时间:09-01-26 05:06
泪眼朦胧看着父亲拖着嘶声哭泣的斐儿走到门边,梨花木雕兰木门突然“嘭——”地大开,蓝幻一身素色深衣,神色凛然,不管父亲利若锋刀的眼神堵在门口负手而立,就是一动也不动。
蓝幻……清霄他……
突然忆起,去年临走前夜,蓝幻曾抱着我,如发誓般说过,不管我要走怎样的路,要选择怎样的人生,她就算以命相陪,也绝对会支持我……
原来如此。
以前对这话不懂,而现在,此时,却终于恍然大悟。
我发狂般半奔半爬冲过去搂紧斐儿,母子俩哭成一团。然后,听见门外那人朗声道:“姨父,公主都说了,小斐儿是桃二哥的庶子,您们又何必再咄咄相逼?因为是庶子,今后桃族家业不可能由他继承,这意味着这孩子将来得自力更生,多可怜!而且,您别忘了,小斐儿不但是庶子,还是桃二哥的长子,您这样不明不白地把他送走,将来桃二哥回来,您让他情何以堪?再说,这孩子不但是桃二哥的孩子,更是您的长孙,您做爷爷的哪能这样狠心,人说‘虎毒不食子’,祖孙本应更相亲,您这样做了,确定今后不会后悔?”
“你……”父亲一瞬犹豫,然而马上又坚定了意志,沉下脸,“笑话,老夫做什么舍不得?你看看这张脸!是个明眼人便瞧得出我们桃族长房出了什么丑事!难不成,老夫还得装瞎子,放任这个活证据污脏天下人的眼?在为祖为父之前,你们不要忘了,老夫首先是桃氏族长,顾的是桃族整整一片天!可莘,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你给我让开!”
“那么,姨父,您之后打算怎么处置公主和桃二哥?”
“当然是让他们各自赶紧成婚!……云姝嫁不掉就算了,当个贞女守一世暗坊也好,省得到时被婆家退人,反倒丢人现眼。”
我不知为什么他们定要把我和云隐想得这么不堪!我们都不是随便之人,对这份感情,更非是用随随便便的眼光看待,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至亲们……为什么,就连丁点信任也不肯给?
事情本不该这样发展,我们,当初并不想开始就把一切挑明……至少,不是像现下一刻,将关系,弄得这么糟!心寒之感让我在这初秋犹暑的晚上,瑟瑟发抖,紧紧抱住同样抖得厉害的斐儿,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姨父,照您所说,云隐只要有个妻子,斐儿只要有个娘,孩子身世之秘便可掩于世尘之下了,对不对?”
“你、你什么意思?”不仅父亲,就连我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拿眼盯住她的脸。
蓝幻,抑或清霄,她莞尔一笑,踏进房,关紧门扇,一个拜首,大家都愣在当场。
“姨父,桃二哥俊朗儒雅,温文不凡,可莘早已私心恋慕多年,今日得此良机,实在心动难平,特觍颜忘羞于此一求:蓝氏可莘今生愿嫁桃氏为妇,恪规守戒,以身循孝,视斐儿为亲生,以夫天为天下!姨父,请您看在蓝幻一片痴心的份上,答应了吧!”
是怎样的力量,可以让心为男子的蓝幻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他拜首于地,深垂的侧颜可见唇角勾得那么欢喜灿烂……
他为保护我与斐儿才会做出这种选择,我热泪盈眶,心上又不由忐忑——他和云隐真的……要成亲?若真成了亲,他们要怎么相处?到那时,我,又该何去何从?
爱,如何才是归处?
一粒圆石投下心湖,突地,扰乱了满池幽思……
“老爷。”一个极瘦弱的身子覆上来,将我与斐儿都揽在她怀里。微凉轻颤的怀抱洋溢着桃花林的味道——淡淡风逸,泠泠清香。
这味道很熟,怀抱也很熟。母亲将我俩揽在胸前,我看不见她的脸色表情。
她浑身都在轻颤,仿佛每颤一下,消失的都是一缕生机。耳靠在她左胸,心脏离我是那么近,但我却几乎听不清她的心跳;仅能捕捉到的残音,散而凌乱,仿佛是它此生最尽兴的一次活动,又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止。
不祥之感,瞬间笼罩我全身。
母亲还在和父亲说话,语调轻柔,却是病态的颤抖无力:“老爷,你不要犯糊涂。小隐的孩子,你应当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倘若,这孩子,真的丢了,只怕桃族,也就没几年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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