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099 更新时间:12-04-19 11:46
翌日,长乐宫内
灼兮伺候着太后梳洗,为她选了身深兰色织锦的宫服,纤手灵活的将一头三尺青丝盘于后脑,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短簪。都说宫中女子保养得当,太后年近四十,却并不显老,一双眉眼流露几分凌厉之势,转眼之间又敛去神色,对着身旁人儿笑笑,气度又显得十分优雅、娴静。
灼兮扶起太后,伴随着她走入中殿。鎏金凤銮坐下跪着两位美人,为首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身正红宫装更显仪态,另一位跪在她身旁右侧,灼兮认出是华妃,家世显赫,为人口直心快,赤红繁花宫装都快胜过皇后,如此显摆,不禁让太后微皱了下眉头。
灼兮朝两位贵人福了福。
等到太后坐上位置,她们才开口,脆声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淡笑抬首,道:“都起了吧!”
皇后不肯起身,华妃随之一旁,请罪说道:“臣妾有罪,都是臣妾管教不力才会发生这等事情,望母后责罚。”
提起贤妃之事,灼兮心中不免留意起来,侧头轻挪看向太后。
太后眸光幽深长远,良久说道:“好了,静思殿本就偏远,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全怪你,都起来吧!”
“诺”的一声才起,两人各随一边。
这时,华妃目光看向灼兮,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昨晚灼兮姑娘去向皇上求情,皇上真的很疼爱姑娘。”借着叹口气:“唉,明明是赦免了她,自个又是想不开。”
灼兮听后不免得大惊,跪在太后身旁:“灼兮知罪。”
太后并不瞧她,眸光淡淡瞥向华妃:“华妃的消息真是灵通,御书房的事也能了如指掌!”
话中含了几分警告,却又多了一分庇护,谁也不敢在说什么。
太后扶起灼兮,岔开话题,提起子嗣之事。皇上妃子本就不多,除了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外,就只有宸妃和几个嫔妾。宸妃身子不好,几年下来未见动静,太后更是着急,明里暗里的预示皇上,皇上也只是含糊答应。
抿着丹唇,灼兮知道太后是动怒了。
皇后低头不语,双手纠缠在丝绢上。
“**本就该雨露均沾,可皇上为了宸妃,至今膝下毫无子嗣,有哪位帝王像他这般?”
皇后提裙叩首一拜,盈盈劝道:“母后息怒,妹妹年少不更事,臣妾一定好生劝着。”
灼兮看着地上女子,心中不禁一阵怜悯,宫中大小事情都是她担着,却看她毫无怨言。
太后拧眉叹道:“自她进宫,到真是委屈你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承母后疼爱,何来委屈之言。臣妾既是担着一朝之后的头携,理所当然要把宫中事物做好。”皇后低头,大方得体的话语让太后更加欣慰。
“好,好,好孩子。”
“皇后娘娘一向明理,只是不听劝的是皇上。”华妃摆弄这手指,开口出声。
太后视线转向她,眼底被花茶的雾气熏得看不清神色,只听道:“听闻华妃的家父快回来了。”
见太后提起父亲,华妃顿时眉开眼笑,好不得瑟。她父亲是军机处的首领林恺之,膝下只有她一女,手上的兵权不下五万,是朝中重臣,这也是她为何会进宫的原因。
华妃眉目娇怨,道:“是,父亲一直希望女儿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可臣妾无能,好久都见不到皇上。”
太后一笑:“看华妃这话说得,都成了深闺怨妇了。”
“太后取笑臣妾,也不为臣妾做做主!”
皇后扫视她一眼,端庄说道:“是啊,皇上许久未去别宫了。这样也不是事,下月可举行选秀,回来些新人,但同时也不能冷落了旧人。”
太后赞同的点点头:“那皇后的意思呢?”
“需要问问皇上的意思吗?”
太后摇摇头,发鬓尾部的金莲簪子跟着晃动:“不用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与华妃处理,到最后的阶段在让皇上挑选,你的眼光,哀家自是信得过的。”
“那臣妾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臣妾告退。”皇后与华妃躬身说道。
“嗯,去吧!”
踏至宫门,皇后停住,回首望向灼兮,询问道:“灼兮姑娘,上次见你描的花绘很精美,可否为本宫指导下”灼兮颔首半福:“娘娘过誉了。”
上前扶着皇后走向院外。
皇后有意无意的看着灼兮,话里意味不明:“选秀即将到来,华妃心眼不深,只会看表面事物,而宸妃身子又不好,有时候本宫真是觉得累得很,很希望有人能帮本宫一把。”
“此次选秀一定能为皇上觅得佳人,也能为宫中开枝散叶。”灼兮低声劝慰。
“皇上的心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皇后顿住,灼兮不知如何回答,又听道:“你与皇上宸妃感情深厚,皇上又喜欢喝你煮的茶。”
灼兮默不作声,皇后之意明显不过了,只是没点破。皇后见灼兮不语面上一红,叹道:“姑娘深得太后皇上喜爱,又是尚书嫡女,这等身份连宸妃也是不如。本宫觉得姑娘必有能力帮助本宫。”
灼兮头皮发紧,绷着身子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奴婢··”
“姑娘不必这快答复,可以好好思量。”皇后面上微笑,拍了拍她的手,附在耳边说道:“望姑娘能如本宫所愿。”抬手摆弄了下脑后的簪子,略提高声音,“灼兮姑娘,花绘的事就麻烦你了,就到这吧,不必相送了。”
灼兮闻言,屈身一福:“那奴婢告退。”
看着皇后的背影,大舒一口气,她与宸妃交好,自然不愿插足其中,记得那次三月初一,骤雨初歇的时分。她提起裙小心翼翼的走着,怀中抱着尊送子观音,前往凤栖宫为皇后娘娘送去。转过这湖水栏前,恰巧瞧见身穿淡蓝色的宫装女子,脚边尾部珍珠白湖绉裙蔓延在地,苍白的脸颊浮出一丝淡红色,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风吹仙袂飘飘举,温婉柔顺。身后紫衣男子微扶着她,两人相视而笑,女子湘纹飘逸,男子温柔之至,花从中纷纷落下,竟叫她一时看呆。看着二人走向这边,她当时往假山旁一侧,正好挡住身影。那男子正是皇帝,女子是关雎宫的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是丞相庶女,其母闻言是青楼之女,听说皇帝本欲立宸妃为后,纵臣反对至极,扬言血统不配,皇帝怒极,无奈之下,立了丞相嫡女为皇后。他两本是惊羡众生的青梅之恋,却因身份铸就纵多阻碍,好在两人现在也在一起,宸妃身子不太好,却一直独宠六宫,多大的恩赐。可如今皇帝二十有五,膝下无子,按照惯例,先帝这时早已育有二子。宫闱之事,最是说不得,说不得。正巧听见那道温润低沉的声音,“心宜,已逛了许久,你身子刚有起色,不宜劳累,我们到前面的亭子歇会吧!”
“嗯··”宸妃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宸妃没走几步,身形不稳,侧身一崴。
“···啊”
“怎么了?”皇帝急急道
“没什么,不小心崴了下,赫赫···看你急得”宸妃回首,杏眼明仁般的眸子,纤纤抬起素手,为皇帝擦去薄汗。
“我走累了,不想走了,我想要你向以前那样背我,背着我去那亭子可好?”宸妃往亭子一指,双眸明净似星,脸上娇羞甚是明显。
“那有何问题”皇帝抱起宸妃,笑意淡开,大步走向亭内。
早就听说了皇帝多宸妃的宠爱,如今一见,只此一次,便不能忘却。
灼兮怎么会答应皇后,她不喜深宫的斗争,甚至是厌恶,她深处这里不过是为了报答那年太后的救命之恩,皇上视她如妹,宸妃带她如友,今天的身份地位,锦衣罗缎是他们给的,她不能毁了他们的幸福。
灼兮收回目光,调头回走,便看见不远处的宸妃,淡染朱唇,翩翩把心儿捧凑眉,病西子,莲花移步,到跟前,喊道:“灼兮。”
“宸妃娘娘万福。”灼兮行礼道。
宸妃握住她的手,立刻皱眉撅唇说道:“你又这样。”
灼兮失笑:“好了,只是·····”
“礼不可废,不然太后看见会不高兴的,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我啊!”灼兮用手戳戳她的额头。
宸妃委屈说道:“还不是看你好久没去找我了,我们去那边凉亭那儿,我的荷包还没绣好。”
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灼兮与宸妃相坐在木条藤木凳上,手上拿着丝线,灼兮正教着宸妃绣着鸳鸯。宸妃并不似其他大家闺秀一样,手工女红几乎不会,也不似别的娘娘那般拘谨,倒像个小孩心性,常常犯错,惹得皇上恼怒,但也舍不得责骂她一句。宸妃对这个荷包很上心,绣起来颇为困难,却不埋怨一句。
“灼兮,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宸妃凑到身旁问道。
灼兮瞧着,素手一指:“这儿,还要紧点,以免日后松了。”
“嗯,我看看你的,绣得真好,不像我的,看起来像两只鸭子。”宸妃垂气,说着往桌上一放。
“别泄气,皇上注重的是你的心意。”
“我知道的。”女子神色闲静,拉住灼兮的手。语气微沉:“我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娘身份低微,在进丞相府之前是有名的青楼女子,左丞相与娘一夜过后,便怀上了我,可他却嫌弃我娘,认定我娘是心机深重的女子,想攀龙附凤。进府后的生活更是不堪,不久后便过世了,更是无人管我。你知道吗?我常常灰头灰面的,连个小丫鬟都不如。”宸妃静静说道,灼兮握住她的手,不觉一紧,宸妃略一摇头,清喉婉转。
“后来有次,我在院子旁边的小湖玩耍,不小心跌倒了。
接着一双白暂的手扶起了我,赫赫···你猜,我接着说出了一句什么话?”宸妃忆起了开心的事,语气不自觉的也提高了,未等灼兮回答,便接着说了起来。
“我便张口喊了句:好漂亮的哥哥。他听后很开心,笑起来也很像暖暖的阳光,直照我心,却说句:丑丫头。我听后并不生气,就那样傻傻的笑着,直到他带着我回宫。他说他希望能一直这样,这样当他的丑丫头,一直陪着,就是老天也抢不走,可,命是否就是注定的呢?”宸妃不再说话。灼兮望着她,张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莫道君王无情,情到深处又怎能由人。无人知道宸妃是怎么病的,看尽宠爱的背后,有着说不尽的辛酸苦楚,这个女子,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只求能长长久久陪在心上人身边。
灼兮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长叹一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锋一转,偏离这样的话题:“不过,我们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能见面。”
“怎么?你要去哪?”
灼兮摇头,笑道:“想去福音寺替太后祈福,但是还没有告诉太后。”
都皆不在说话。
一片蓝云下,清朗名目。
两名女子,一名担忧不相守,一名责想躲进寺庙避风头。
楚北,王府
菖蒲浅芽,偶然间,柳枝浮摆不定,滴露兰花欲开。一男子慵懒的躺在太师椅上,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一袭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直挺的鼻梁,可一双眼光似寒星,低沉的嗓音响起:“去了,兵权必定交出。”
站在一旁的男子身着淡色长袍,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但帝都是非去不可的。”
“如若不去,必是烙下抗旨罪名,以后,连反身的机会都难说,去了,只要命在,一切都好说。”白衣男子明目半眯,薄唇微讽。
“你要带太妃娘娘去吗?”
“能不吗?这世间牵挂的便只有母妃一人了。”半响过后,寂静如旷野,了无声。
“那,芳华呢?”长袍男子笑道
“你去准备下,我明日就先进京一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白衣男子抿唇说道。
“晋北,这很冒险啊!”
“所以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白衣男子抬眉,只看到红杏枝头,占得先机把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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