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黑虎”索命

章节字数:5332  更新时间:07-12-12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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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救命啊!”

    透过云缝的阳光从枝叶间斜掠到黑柱血红面庞上,他左右扭转脸庞冲山坡林木间大声呼救,紧贴树干的躯体被绳索牢牢勒紧。阵阵山风吹拂得他沾粘虎血的肌肤干结难受,凝结着血块的后背毛发不住和粗糙树皮磨擦。他不顾粗糙树皮勾拽毛发使劲扭动身体,“咝---”左后背一缕凝结着血块的毛发冷不丁勾断在开裂树皮上,蹭破的皮肉渗着丝丝鲜血。

    “救命啊,救命啊……”

    他不管疼痛仍扯扭躯体呼喊着,阵阵晕眩的脑壳似快要爆炸。“咪咪咪……”近侧林木枝叶下探出一只野猫脑袋,一双绿眼警惕地瞪着拼命扯扭身上绳索的黑柱,迟疑片刻窜到山道岩石上舔弄洒落的虎血。黑柱神情一振冲野猫拼命呼唤,野猫嗅着他身上浓重血腥味慢慢靠近,大胆伸出舌尖舔着他脚边鲜血。黑柱竭力引诱野猫到捆绑着自己双腿的浸染鲜血的绳索边撕抓,右脚微微一跷野猫受惊“哧溜”一下窜到山道边树丛中消失。

    一架飞机从山区上空朝黑柱方向掠来,黑柱拼命扯扭绳索捆绑的血红身躯想让机上人员发现。飞机从他头顶上方呼啸而过飞向夕阳方向,附近林木在晚霞渲染下恰如血染,黑柱扫掠着眼前血色晚景心如刀绞。先前枪击黑虎方向隐约传来一声野兽吼叫,林木“哗哗”声中似有什么朝这边移动。黑柱下意识握紧双拳准备应付猛兽侵犯,胳膊一抽陷进肌肤的绳索勒得他揪心疼痛。

    “鬼,鬼啊!”

    突然,逼近黑柱山道边的“哗哗”声戛然而止,一声惊呼从林间“哗哗”声消失处迸发而发,“噗通!”一张惊恐失色的脸庞撞着一片树叶从林间栽倒在黑柱不远处山道上。黑柱惊诧万分顺着栽倒的脸庞急朝林间扫视,伏在山道上的脸庞微微抬起朝他方向偷瞥一眼又“妈呀”一声惊呼扑向路面。

    “咳,咳!啥鬼嘛!”

    黑柱蓦然明白那人是受自己惊吓,赶忙嘶哑着嗓门急切招呼。那人颤抖半晌从山道上爬起,胆颤心惊走至黑柱身前上下打量。“啪,啪!”他试探着抬手朝黑柱血红面颊掴两记耳光,见黑柱有血有肉,赶忙三下五除二替黑柱解开绳索。

    “谢谢啦!”

    黑柱抛下一句拔腿朝山下疾跑,那人提着渗透着血水的绳索立在树旁诧异万分看着愈跑愈远的黑柱。山道上空渐渐被暮色笼罩,黑柱奔跑中凭借黯淡光线竭力辩认沿途洒落的虎血。山道岩石上虎血在暮色中愈来愈模糊稀淡,黑柱蓦然想起前段时间和马飞岗在山上分手时情景,见他背着猎枪独自朝山下一片农舍走去。

    “十有八九在农舍一带!”

    黑柱语气肯定迅速凭借记忆朝那一片农舍方向摸索。深秋的晚上已经寒意袭人,黑柱赤裸着毛发凝结血块的上身冒着寒意阵阵的山风加快脚步。他根据地形山貌终于来到山脚下一片农舍旁,借着夜色穿进一条巷弄察看动静。

    一股红烧肉香味扑鼻而来,他嗅闻着循着香味拐过巷弯悄然踱到一个窗口,担心村民正在烹饪虎肉。他一眼看到窗口内侧挂着一只硕大猪头,灶台上方弥漫的蒸汽裹挟着浓郁醇香直朝窗口扑来。他放心地刚要从窗边离开,“呼---”一只农家狗猛从另侧巷子穿出朝他扑来。

    “汪,汪,汪……”

    狗吠声中许多农舍关闭的门扇纷纷打开,一些村民跑到门外东张西望。黑柱憋足劲七拐八弯绕过几条路,在一处门扇关着的农舍旁放缓脚步。“吱---,”突然,关着的门扇打开露出一片灯光,黑柱急忙伏倒在农舍旁菜畦旁。“嘭!”一个村姑端着一盆脏水跨出门外,抬手朝菜畦方向泼来。

    溅起的泥浆蹦落在黑柱裤腿上,他竭力将身边几棵耸拉的菜叶扶立着遮挡村姑视线。“咣!”村姑返身折回室内将门关上,黑柱迅速爬起撒腿就跑。“咝---”一脚踏在菜畦旁淌着脏水的场地上,双脚前滑压坐在身后一颗大白菜上。

    “谁,谁?”

    关着的门扇透出一线光亮扩出村姑询问,黑柱急忙起身窜到农舍拐角处朝远疾跑。在一处草垛旁他前冲的脚步猛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几步一手插进草垛稳住脚步。他揉着绊疼的长腿转身寻看,借着黯淡星光发现身后草垛旁似乎靠着一根长棍。他转身上前拿起一看,竟是一柄鱼叉。

    黑柱提着鱼叉在农舍间到处搜寻,始终没发现马飞岗住所。他有些失望地拄着鱼叉立在夜色中惆怅眺望星空下群山,忽然用鱼叉狠敲一下路面沿着山脚朝北走去,他凭着星光下模糊山形依稀想起马飞岗家应该还朝北走一段距离。

    他走出一里多路迎面扑来阵阵芳香,仔细一看见近侧山坡上长着一片果林。口干舌燥的他不假思索穿进果林,撷取几只开口大嚼。他边嚼边朝北撩开脚步,一条宽大沟壑横亘在他面前,他几口吞没水果撑着鱼叉纵身一跃,越过沟壑朝前方已看到一片灯光的方向加快脚步。

    “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黑柱终于来到偎靠山脚的一片农舍,穿进一个狭长弄堂走出一截,身后弄堂外拐弯道路上传来一阵歌声。他捂嘴窃笑这深山老林也流行时髦,一柱手电强光蓦然从拐弯处射进弄堂。黑柱急朝狭长弄堂两侧扫视,紧急中闪身跃到一处光线较黯的紧闭门扇下避免哼着小曲的行人发现。

    “妈,妈啊!夜,夜叉啊,食人野叉啊!”

    突然,手电强光一闪照到黑柱站立的门扇暗处,?着小曲的小伙一眼看到强光下浑身沾粘鲜血握叉站立的黑柱,惊叫一声回头撒腿狂奔。黑柱赶忙撩开脚步想从弄堂前面跑开,蓦然发现竟是一条死胡同。他担心小伙惊叫引发别人注意,赶忙返身想追上小伙拦阻。小伙扭头照射手电见黑柱紧追不舍,愈发惊叫狂奔不已。

    惊叫中一些农舍纷纷打开门扇,几束射来的手电光下黑柱浑身通红手舞长叉的身影恐怖吓人。“嘭,嘭嘭嘭……”村民们吓得又纷纷紧闭门扇,室内还传出一些孩童惊哭,许多农舍窗口亮着的灯光纷纷熄灭,先前喧哗的农舍顿时沉浸在一片宁静中。

    “夜叉?哼哼,老子今天就做黑虎索命夜叉!”

    黑柱见四周一片宁静痛快地挥下长叉,嘀咕中放心大胆地朝前走去。

    忽然,他在一处农舍前停住脚步,看着周围一片黑暗的许多农舍窗口为寻找黑虎去向犯难。气恼中他挥叉猛劲一扫昏暗地面,“咚!”地面上一块碎石在铁叉下蹦飞而起砸到农舍玻璃窗上,玻璃窗应声弹碎开一个小洞。

    “哇---”

    一声孩童哭声从窗口随风传来,转瞬又在大人“夜叉,吃人……”的吓唬声中趋弱。黑柱懊恼地握叉朝别处转去,他边转边寻思怎样才能找到马飞岗和黑虎躯体。愈来愈浓的夜色中农舍被巨大恐怖阴影笼罩,道路和弄堂内黑柱碰不到一个人影,间或他还在经过的农舍窗口听到轻微的惊恐议论:

    “妈啊,还以为神话中才有夜叉,想不到生活中真有!浑身血红,一张脸庞更是吓人……”

    忽然,黑柱在一个农舍处闻到阵阵酒菜浓郁醇香,他见农舍窗门口黑暗一片,翕动鼻翼诧异观察香味来源。一阵压低嗓门的喧闹声从光线黯淡的窗口蓦然传来,黑柱蹑步贴近窗口发现窗扇竟然半开,香味透过遮蔽密实的窗帘阵阵扑来。他悄然拨开窗帘一角,只见室内灯火通明,几人围坐一桌正在豪饮痛嚼。一人伸筷从一只热汽腾腾的碗中挟起一块通红肉块,扭头朝身边发出较大嗓音的一人努嘴轻嘘:

    “小声点,听说这里闹鬼了,有人亲眼看到提着钢叉的夜叉,面目狰狞!”

    “会不会是黑虎索命来了?那可要……”

    一人嘴中塞进一块油汪汪肉块发着模糊喉音,一滴油汁顺着嘴角朝下流淌。突然,黑柱双眼圆睁大脚一蹬险些从窗口直穿而进,他看到马飞岗从隔着一道墙壁的厨房间走出,笑嘿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朝菜桌中央边放边说:

    “嘿嘿,大家尽兴吃,锅内还有!白天有劳大家帮忙,要不然……”

    黑柱气得紧握长叉撩步走到门外刚要抬脚踹门,陡起一股劲风从农舍边一个弄堂传来一股血腥味,特有的血腥味使黑柱大吃一惊急朝弄堂跨去。靠着弄堂边搭建的一个简易草棚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走到弄堂口的黑柱猛感脚底一滑身体直往黑糊糊草棚扑去。他急忙抬臂勾住弄堂口墙角,前冲的脸庞仍然触到草棚上,些许草屑呛得他鼻腔发痒双眼迷糊。

    他拄着长叉稳住打滑双脚,揉搓两下双眼弯身借着星光仔细察看地面,石块铺砌的地面上在星光下发着暗红色。黑柱浑身一颤抬身急用叉杆敲开草棚上锁的木门,一股浓重血腥味险些将他熏倒在一团离地悬挂的黑糊糊物体上。他伸手上前一摸模糊物体,掌心立即感到毛茸茸一片。他蓦然明白什么,强忍快要喷涌出眼眶的泪水急将挂着的模粗物体取下拿出草棚,星光下仍滴着血水的黑虎毛皮仍然看得清楚。

    “啊啊啊!”

    黑柱忍不住大吼一声将黑虎毛皮反套在自己身上,挥叉直朝马飞岗家大门冲去。突然传进室内的大吼声吓得正在豪饮的几人以为夜叉来临,一人“噗通”钻进桌下。“咣啷!”黑柱抬脚踹开板门,挥叉直朝热汽腾腾的的餐桌劈去。盛着油汪汪肉块的碗盆在铁叉下迸裂成碎片,桌旁躲避不及的几人被蹦溅来的油汁肉块烫得嗷嗷直叫。

    “黑虎索命来也!”

    浑身血水直滴的黑柱大吼中抬脚喘向餐桌,油汁烫得众人甩臂抹脖。反套在黑柱脑壳上的黑虎头皮狰狞可怕,灯光下黑柱两条血红手臂舞动长叉嗖嗖生风。叉刺冷不丁戳上一块油水直滴的四方肉块,黑柱瞅着从餐桌边拔腿欲逃的马飞岗挥叉一甩,肉块脱离叉刺“噗---”的一下飞到马飞岗面颊上。肉块上滚汤的油汁烫得马飞岗歪嘴咧腮,顺着面颊滚落下的肉块冷不丁掉进脚旁颤抖蹲伏的一个男子衣领内。男子烫得嗷嗷直叫中急忙头颅前冲直抠衣领,右肩“砰---”一下撞得马飞岗倒退两步跌坐在一滩滚汤油水上。

    “黑,黑虎变成夜叉索命来啦……”

    众人吓得抱头鼠窜拥挤着直朝门外逃去,夜色笼罩的农舍间顿时回旋开一片惊恐声。马飞岗目睹乡邻纷纷窜逃到门外夜色中,急从地面滚烫油水上忍疼撑手抬臀,脚底一滑又“嘭---”一下跌坐在油水中。黑柱将桌椅木凳“噼哩叭啦”乱砸一通,马飞岗低头躲过一片从黑柱手中铁叉下蹦飞来的碗片。黑柱紧接长叉一挑将一根折断的凳脚朝他砸来,马飞岗双脚打滑急忙撑臂伏身朝厨房门口窜去,凳脚从他后背上一穿而过。

    “酒肉朋友不可交,酒肉朋友不可交!”

    马飞岗窜动中见先前吃酒的乡邻已无一人,嚎叫着猛感臀部一震,黑柱一脚将他踢得趴在厨房门口。渗透进衣裤的油汁烫得他臀部酌疼难忍,赶忙在黑柱踹来第二脚的瞬息四肢撑地猛往厨房间窜去。他窜到一只靠着灶台的水桶边凑近臀部猛劲一拉水桶,“哗---”一桶清水直朝他酌疼难忍的臀部倾下。

    一步跨进厨房间的黑柱挥着鱼叉长杆直朝他臀部击去,脚下猛然一滑溅起几滴水珠朝一侧歪去。黑柱急忙舞起长叉支撑歪斜欲倒的身体,“噗---”,猛然感到长叉一端戳在什么东西上。他借着长叉撑力站稳双脚,厨房间地面上已是浊水一片。黑柱涉水上前仔细察看长叉一端,突然浑身发抖弯腰从长叉戳进的一只木盆内取出一串动物内脏。内脏在黑柱手中“噗噗”滴着血水,黑柱借着灯光蓦然看到内脏一处沾粘一撮黑虎长毛。黑柱拈取长毛在眼前看得浑身发抖险些摊倒在木桶上,转脸看到马飞岗正四肢着地直朝厨房门口窜去,气得挥手将黑虎内脏朝他甩去。

    “噗!”

    甩落在马飞岗后背上的黑虎内脏溅飞起一股血水,马飞岗不管一切四肢交替窜到外间,身体一歪黑虎内脏从后背上滑落到一只残损的木椅旁。马飞岗抬手搭住椅面想抬身朝门外窜逃,穿出厨房间的黑柱凶神恶煞般挥叉挡住他去路。马飞岗抬头和黑柱血丝密布通红吓人的双眼相碰,滑脱椅面的手臂蓦然抱住黑柱滴淌着血水的右腿磕头如捣蒜:

    “黑,黑虎兄,你,你饶了我吧!来世我做牛做马喂你还不成?”

    黑柱长腿一抬挥叉狠击一下近侧残损餐桌,马飞岗双手从黑柱长腿上甩开侧倒在裂开的一只瓷碗旁。绝望中马飞岗右手碰到一块尚带热气的红烧肉,抓起猛朝布满血丝的黑柱眼睛砸去。“噗!”红烧肉带着油汁砸中黑柱左眼,溅落眼眶的油汁顺着眼角流淌。马飞岗乘黑柱揉搓眼睛的刹那翻身穿出大门,黑柱捋抹一下油腻眼眶挥叉冲出大门怒吼一声:

    “看你跑往哪里!”

    四周农舍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各家各户窗口不见一丝光亮,七拐八弯的弄堂中清冷异常。马飞岗慌不择路穿过一个农舍旁一脚踩在潮湿菜地中,他弯腰捡起一块泥土朝身后舞着长叉追来的黑柱砸去。泥土从黑柱耳边飞过砸在农舍窗框上,窗内传出“啊---”的一声惊叫转瞬又归于沉寂。黑柱抡起长叉蹦向菜地朝马飞岗腿部扫去,马飞岗不失灵敏一蹦避开长叉朝一条窄小黑暗弄堂逃去。

    黑柱舞着长叉急忙穿向窄小弄堂,马飞岗身影蓦然从眼前消失。黑柱使劲揉搓双眼借着黯淡星光在弄堂内前后仔细扫视,依然不见马飞岗身影。黑柱迅速提着钢叉朝窄小弄堂另端跑去,刚跑一半蓦然听到弄堂左侧有异常响动。他止步转首忽然发现左侧两家农舍前后墙挨靠很近,形成一条一人尚难通过的狭窄甬道,黯淡光线中似有一个模糊身影挤缩在狭窄甬道内。

    黑柱试探用叉柄朝模糊身影捅去,模糊身影迅速侧着身体朝甬道另端挤去。黑柱迅速明白模糊身影就是马飞岗,大吼一声侧身朝狭小甬道内挤去。身披虎皮的他迅速被卡在甬道口,转首见马飞岗快要从甬道口另端挤出,黑柱急得奋力往回一挤又站立到原先处。他急中生智一撑长叉纵身蹦上农舍屋檐,沿着屋檐急朝另侧穿去。挤出甬道口的马飞岗吓得撒腿朝不远处山坡林木处逃去,黑柱蹦下农舍屋檐撒腿追赶,农舍远处蓦然扫来几束手电强光。

    “还我黑虎性命!”

    马飞岗奔跑中忽然绊在一截矮树桩上摔倒,黑柱挥叉蹦来抬脚踩住他后背怒吼一声。嘶哑变调的声音在沉寂的山坡夜色中恐怖吓人,马飞岗伏在山坡上连连讨饶。黑柱伸手抓住马飞岗后衣领将他提起,秋风中马飞岗忍住扑鼻血腥味颤抖如筛糠。忽然,一束手电强光照向俩人方向,紧接又是几束强光从不同方向射来,一声威严断喝声随风直荡而来:

    “不准动,谁是枪杀黑虎的凶手!”

    黑柱迅速看清身穿警服的几人朝这边逼来,他揪紧马飞岗衣领刚迎向一个走近的警察,几束手电强光牢牢罩住他身上披着的虎皮。黑柱嘶哑着嗓门急忙辩解自己没有枪杀黑虎,几个警察上下打量着黑柱交头接耳议论一番,押着俩人朝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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