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416 更新时间:12-06-14 21:35
第四章:花房奇遇
清晨醒来的时候,明天闻到了久违的潮湿的泥土芬芳。
难道夜里下过雨啦?他从床上弹起来,奔进露台。果然,春天淅沥的雨丝还没有完全停下来,花园里远远近近的景物都被蒙上了岩层迷茫的雨雾。整栋房子静悄悄的,每个人似乎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春雨织就的氛围。
明天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他想最好把雨萱也叫起来,两人一起出门去踏青。
的确,顶着霏霏细雨,漫步在郊外的原野上,呼吸清新地空气,那该是多么清爽舒适的一种享受啊。
他兴奋地钻进卫生间,目光撞到镜子上,吓得眼珠几乎要冒出来。
卫生间的镜子上用口红凶恶的写着几个字:“别伤害雨萱,否则……”
字迹很有力度,可能由于匆忙或是急切,写“伤”字的一撇时口红还折了一截。
明天在短暂的惊恐后开始研究起那几个字来,从字的笔体和力度推测,很可能是男人写的,明天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有个大男人进过自己的卧室,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不行,得赶快找出这个人,否则自己的房间任他随便出入,自己岂不是很高危?
明天找出张纸,把那几个字临摹下来,又对照一番,倒有九分相似,便塞进衣袋里。他又俯下身查看地板,却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卫生间里其它东西也没有动过,看来这个胆大的闯入者意图明显,就是为了给明天提个醒,千万要善待雨萱。
明天感到很好笑,他不知还有谁会像雨萱的监护人似的重视雨萱的安慰。不过,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如果程元凯真的像雨萱爱他一样爱雨萱,他又为什么不能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呢?只是不可理解的是,如果他将雨萱视为生命的话,又为什么要离开她呢?
明天蹲在卫生间里沉思着,没料到雨萱这时候闯进来,叫着他的假名字在房子里乱翻。
“我在这儿,雨萱——”明天甩掉纷乱的思绪,从卫生间探出身子,“你乖乖坐着别乱动,我洗完脸就过去。”
“你才起床?”雨萱摸索着走上露台,“雨下得这样美,你却才起床?”
“唔,昨天睡得太晚。”明天抽出手纸迅速擦净镜面,他不想再有第二个人发现上面的字,“你今天起得倒挺早,喂,别在露台站太久,小心着凉。春天的风雨还是很冷呢。”
“我要你带我出去踏青!”雨萱不理明天的絮叨,嘻嘻笑着要求道。
“不谋而合!”明天擦着脸,“我也这么想,不过你要先穿好大衣。”
“不!我要先等你。”雨萱很固执。
明天没办法,以最快地速度套上衣裤,领着雨萱回房换衣服。
雨萱的心情似乎很到,她特意要明天挑了那件天蓝色的风衣给她。当她全身裹在这件风衣里的时候,像极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小雏菊。她站在雨中静静凝神的样子也许比此刻还要迷人吧?明天想,可惜,这朵美丽的雏菊并不属于自己。明天自嘲的吹了声口哨,他在第一次见到雨萱的时候,便觉得他更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惹人怜爱,他坚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雨萱产生非分之想。就目前情况来讲,他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找到真正的程元凯之前,能够帮雨萱走出缠绕着她的阴影。
他们下楼时正遇见萧美华往楼上走,她见雨萱一副外出的打扮,不禁惊奇的问道:“雨萱,外面在下雨呢,你们还要出去?”
“是啊,婶婶,我有好久没有走出庄园大门了。”
雨萱掩饰不住内心的快乐。
萧美华也笑了,转身对明天说:“那——元凯,你一定要照顾好雨萱啊。别忘了,早点回来,今天是周末,我要亲手给你们烧几样小菜。”
“谢谢婶婶。”雨萱朝萧美华笑着,“婶婶的手越来越巧啦。”
“小家伙,你高兴就好,快去吧。”
明天在庄园里住了半个来月,还是第一次踏出庄园的大门。
这片别墅区建在远郊风景区内,近旁就是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显然都是为家资巨富的角色们量身定做的。
雨萱和明天沿着高尔夫球场一侧的林荫路随意漫步,潮湿的雨气笼罩在他们周围,就像为他们特意制造了一张柔软的情网。雨萱掀开风帽,让长发在雨中被润湿,她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她挽着明天,嘴唇微翘的问道:“树木都发芽了吗?元凯。”
明天“嗯”了一声,“草也已经泛青了,迎春花都已经开了,马上就要到五月了。”
他遥望着雾气茫茫的前方,喃喃念道:
“红松鸡啼叫,二遍,春已老,无可奈何人与鸟,五月悄悄去了。”
“你在说什么?”可能感觉到冷,雨萱又把风帽戴好。
“哦,这是一首英国诗人的诗。写春天匆匆来又匆匆去,留给尘世的只有无限的怀恋。把它理解成对逝去美好光阴的喟叹和留恋也解释得通。”
“你什么时候对文学又有了研究?”
“我?我啊,难道你希望我天天给你讲植物?”
明天差点把“我是学文学的”实话说出来,好在雨萱对他根本就怀疑不起来,展颜笑道:“幸好——我其实也希望你讲些植物学之外的东西。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哎呀,那我得先编一个。”
“哼!你骗人,有很多现成的故事你还用编?”
雨萱不依不饶,明天瞥见前面不远处有座日式的木质凉亭,就扶着雨萱走进去坐下说:“好,我们一边休息,一边讲故事好不好?”
“要我先讲吧,我忽然想起一个挺有趣的故事。”
雨萱握着明天的手摇晃着。
“好好好!”明天仿佛哄小孩似的连连应诺,“我保证认真听好不好?”
雨萱十分开心的笑起来,抓紧明天的手,脸转向亭外茫茫的雨雾,轻声说了起来:“这是很久以前,听我妈妈讲过的一个故事。”
“在她的家乡,有一户姓沈的人家,沈家夫妇只有一对孪生女儿,姐姐叫丹丹,妹妹叫双双。她们都是非常聪明可爱的女孩,也都一样的温柔美丽。因为沈家很富有,所以丹丹和双双也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沈家夫妇把两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到了婚嫁的年龄,自然就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女儿那样,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
“唉——终身大事对于父母和孩子从来都是同样重要的大事。”明天深深叹了口气。
雨萱没有理会他的议论,继续娓娓道来:
“为了给两个女儿找到最合适的丈夫,沈家夫妇便贴出招亲榜文,希望找到两位文武双全,称心如意的女婿。而沈家姊妹花早已芳名远播,来应亲的少年才俊自然不计其数。经过层层选拔,分别有两位出类拔萃的少年——岳公子和萧公子脱颖而出。两人的文韬武略均不相上下,沈家夫妇在和族长商量之后,便决定将姐姐丹丹许配给年长的岳公子,妹妹双双则许配给年幼的萧公子,并且择定了喜期,准备给两对新人同时拜堂成亲。”
“恐怕皆大欢喜不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吧?”明天又开口问道。
“那样这个故事就没有流传下来的意义了。”雨萱的面色凝重起来,由于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明天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雨萱裹紧外套,靠到明天肩头,声音宛若空谷回音般冷寂深远,“问题就出在丹丹身上。丹丹在萧公子出现的一霎那,就认出他是自己乔装男子在书院读书时仰慕已久的学兄。她在心里早把萧公子当成了托付终身的不二之选。但事与愿违,萧公子却和双双两情相悦,完全没认出丹丹。
“有很多事情,比如罪恶、谋杀,它们的起因却往往是因为最崇高的人类情感——爱。丹丹显然并非本性善良的女子,她对妹妹又妒又恨,寻找一切机会挑拨双双和萧公子的关系,又瞒着丈夫屡次勾引萧公子。然而种种伎俩却都未得逞。丹丹气恨交加,开始放纵自己,和很多少年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她把一心爱她的丈夫岳公子气得离家出走,又把父母气病,却仍然不思悔改。双双见姐姐如此不守妇道,十分痛心,便要前去劝说姐姐,甚至愿意为了姐姐改邪归正不惜与相爱的萧公子分手,可是萧公子坚决不同意她的这个想法,正在两人争执之时,族长却派人来通知他们,丹丹因为与人私通被抓,按族里的规矩要沉潭而死。双双大惊,急忙赶去,苦苦哀求饶恕丹丹,她为了挽救丹丹,宁愿代替丹丹赴死!”
明天摇头,不敢相信的自语:“天下竟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丹丹也该幡然醒悟了吧?”
雨萱苦笑:“此时的丹丹已经心如死灰,她不仅拒绝了双双的美意,还把自己的过失都归罪于是因对萧公子的一片痴情得不到回报所致。她在被沉潭之前,也没有忘了留下一个恶毒的诅咒——”
雨萱深吸了口气,好像吐出的是一枝浸透毒汁的毒箭,“她诅咒——诅咒萧公子和双双的后代永远得不到心上人的真爱!让他们世世代代受爱情之火的煎熬,永不超生!”
“太恶毒了!”明天虽是男人,听到如此歹毒的诅咒,也禁不住从心中生出一股寒气。
“你听进去了!”雨萱的声音中透出明显的惊喜,“我和很多人讲过这个故事,可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神鬼传说看多了。”
明天一笑,扶起雨萱,“你讲的每句话我都相信,因为你是不会欺骗别人的。”
“为什么?”雨萱瞪大眼睛,“你就那样相信我?”
她为什么这样问我?明天略略迟疑了几秒钟,重新望向雨萱那张坦白纯洁的面孔。他相信雨萱绝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对他另有所图,于是笑道:“我难道不该相信你吗?”
“人家和你开玩笑,不成吗?”雨萱撒起娇来。
“怎么不成?”明天一手撑开雨伞,“咱么再往前走一走吧,前面有座好大好大的花房,我和花房里的园丁商量好了,我可以每天带你去那里看花。你有好久没闻到花香了吧?是不是都忘了花香的味道了?”
那座被命名为“百花园”的大型花园俨然一座汇聚了姹紫嫣红鲜花的海洋。
正是四月底的时节,金灿灿的迎春在雨中舒展着娇嫩的花枝,被红色的杏花半掩住,好像害羞的小姑娘怯怯的躲在姐姐身后,既好奇又紧张的窥视着身旁的过客。各色郁金香在风雨中含苞欲放,隔着不远处,即将盛开的牡丹也轻轻绽开了花苞,早开的月季和珍珠梅最是招摇,花蕊在雨中微微战栗,五颜六色地花瓣芳香四溢,层叠交错,美不胜收。花园中央是一间玻璃暖房,雾气蒙在窗上,只见丛丛簇簇的花影布满窗前,却分不清哪一株是什么花。
看花的工人给明天和雨萱打开暖房大门,告诉他们园丁一会儿才到,他们可以边看边等。
明天谢过工人,领着雨萱一盆花一盆花的细看。
暖房里充满了温暖潮湿而又芬芳的空气,没过两分钟,两人身上便感到暖融融的了。雨萱甚至脱下了风衣随手搭到了花房门口一棵高大的铁树树枝上。
明天从未见过如此种类繁多的鲜花,他只认得其中有限的几种,好在雨萱到底和程元凯耳濡目染了很久,只消嗅一嗅花香,便可一语道出花名,至于花气轻微的,明天稍作描绘,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兴致勃勃地走走停停,对每种花都品评了一遍,不知不觉中,竟然快走到花房尽头了。
正在这时,忽然卷进一股寒风,两人这才发现看花的工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花房的大门被风吹得“砰砰”响。明天忙叫雨萱站在原地,自己奔过去关门。
雨萱知道自己面前就是一盆花,她等不及明天,自顾自顺手沿着花梗抚摸起来。
这是一株半人来高的巴西木,生长得十分粗壮茂盛。雨萱调皮地拍打着它的枝干,又摸索着厚实油亮的叶片,赞赏道:“好棒的小家伙,一定要长得又高又壮啊。”
她的手在一片大叶子下边停住,因为她敏感的手指触到了一样东西。
咦?这是什么?软软滑滑的,还有点冰冰凉凉的。她朝明天叫起来:“元凯,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东?”
明天正挥着雨萱的风衣暗自抱怨她乱放东西,听她招呼,顺声望去,只见一团黄绿相间的东西正在雨萱手边蠕动。明天大惊失色,一面喊着“雨萱别动”,一面飞也似的扑过来,一把把雨萱扯到身后。
雨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劲儿的问他“怎么啦?”
明天要她别说话,自己死死盯住那团东西,它似乎被惊动了,半扬起三角形的脑袋,通红的眼睛气鼓鼓地和明天对视着,火红的信子在唇边“嘶嘶”作响,俨然做好了进攻的一切准备。
明天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总算弄明白了人在极度紧张时口干舌燥的滋味。
他平生第一次和毒蛇离得如此之近。他不能告诉雨萱温室里有条蛇,毒蛇,他相信那样的话雨萱会比他还惊惶失措。他也不会捕蛇,虽然曾经听过家在南方的同学大谈特谈过“捕蛇经”,可那毕竟是纸上谈兵。他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最好的办法是拉着雨萱快跑。尽管逃跑似乎有点丢男子汉气概,但是总比和一条毒蛇面对面的交流感情强得多。因为和毒蛇交流感情就得冒被咬伤中毒的危险:那可不是件美妙的事。
他又咽了咽口水,听到雨萱焦急的在身后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元凯,你怎么不说话?”
“我——”明天向后退到雨萱身边,“我眼花,看错了,那是条破草绳,不知是谁挂上去的。我还以为是条蛇,吓了一跳。”
“哦?!”雨萱“咯咯”笑起来,“我说你为什么那么紧张。现在没事了吧?”
明天不敢把目光从蛇身上移开,轻声说:“没事了,我们今天还是别玩得太晚,你婶婶不是让咱们早点回去吗?明天再来吧。”
“嗯——人家刚刚来了兴趣——”雨萱不满地抗议。
“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就像一股寒流直钻进他们的心窝。
明天惊异地回身细瞧,只见一位四十多岁年纪,头发略显凌乱,但衣着朴素得体的女人正从敞开的温室门外往他们这边走来。她的脸色有点灰暗,一双细长瘦弱的手里拿着一瓶花肥瞅也不瞅的按次序给花盆里倾倒着,那模样似乎是位种花的行家里手。
她的眼睛里储藏着满满的冷漠,要不是白天,说她才从坟墓里爬出来也有人相信。
明天镇定住精神,勉强笑道:“大姐,我们是住在附近的,和园丁郝师傅认识,是他允许我们进来参观的。”
“我不知道什么郝师傅!这花房的主人要我来照顾花草,就得由我说了算!”
女人倔巴巴的回应道,脚步在那株巴西木旁停住。
明天紧张的盯住她,生怕她失声尖叫起来,吓到雨萱。
不过明天发觉自己彻底错了,错在他以常规法则去估计那个女人了。
他还没见过对于毒蛇如此轻描淡写的女人。她瞟了一眼还在虎视眈眈地毒蛇,先把花肥瓶子扔到一旁的花盆里,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拈栗子似的拈住蛇的脖子,稍稍用力抖了抖,那蛇便软绵绵地从树枝上脱落下来。
女人头也不回的拎着蛇径直走到暖房门前,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小虫子,把人吓坏了吧?叫你别瞎跑,你偏不听,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天直到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把张大的嘴巴合上。他忽然想起一句京剧唱词来:“这个女人不寻常!”
这个不寻常的女人究竟是谁?她和他们的邂逅真的是偶然的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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