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490 更新时间:12-05-15 14:01
黄河水患,西北缺饷,从成堆的奏章中拔出身来,天色已晚,劳累了一日的帝王斥退了跟从的侍卫,静静走在充斥着浓郁花香的宫中。
不禁意间,他走至一座宫殿前,仔细一瞧:储秀宫。他觉得有些好笑,深夜竟就这样走到了待选美人的寝宫。转身要走之际,突然闻得若有若无的琴音,那浅浅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水面,静谧而恬淡,遗世独立一般掠夺着人的思绪。
月色如银,洒在水面,宛如一层薄纱。这琴音伴着无边月色,顿时让他的积郁全消,心头舒坦了不少。
他也因此惊异非常:他从不知道宫中竟有此等女子,弹得这样一手好琴。这样悠远的意境,定然只有宁静淡泊的佳人才弹得出吧。他禁不住好奇地步入宫中。侍卫们见他,欲跪地行礼,他小声道:“行了,不要叫,起来吧。”他缓缓行至发出声音的亭子,只见一亭美人正在其中,一个身着淡蓝色宫衣的女孩正抚琴。这时一名宫女端着茶水,分给诸人,走过她时突然跌倒,茶水也飞溅到宫衣之上。那宫女惊恐不已,跪地直呼:“奴婢该死。”
他突然来了兴致,想看她会如何处理。却见她起身,扶住那宫女,轻轻道:“妹妹快起来,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被烫着?”那宫女万分感谢地说:“奴婢没事,谢谢小姐。小姐真是好人啊。”她说:“没事就好,你先下去吧。”
皇帝继续向前,拍了拍手,道:“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佳人,好一曲悠远动人的《平湖秋月》。”
“皇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所有的人都马上跪下,急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道了声:“平身。”又走向了方才弹琴的美人,问:“你是哪家的?”云如恭敬答道:“回皇上,妾身是工部侍郎方则长女。”“噢,闺名是?”“妾身方云如。”皇帝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方云如。”转身走远。
夜依然安静,然而宫中却不再平静,皇帝的驾临如同一颗石子被丢进海中,掀起一阵阵涟漪。这件事在夜色中被添油加醋,飞快传播。到了第二天,宁儿惊异得发现大家对她的小姐态度变了:一些对她突然客气,应该说巴结;另一些却对她满是敌意,处处刁难。只有云如不曾改变丝毫,仍是淡而有礼,不惊不异。
一月之后,新进秀女纷纷得了封号。方云如的封位是婕妤。宁儿笑道:“小姐,你现在是宫里最得宠的了,你看除了镇国公之女得了个昭容之外,就属小姐的封号最高。定然是那天皇上对小姐一见倾心了。”
云如却正色道:“宁儿莫要胡言,这里不比宫外,祸从口出。”心中却羡慕宁儿的单纯,暗想帝王哪里会有什么一见钟情。
宁儿悻悻道:“小姐,你也太谨慎了。”云如瞪她一眼,她这才道:“好,好,都听小姐的。”
皇上身边的康公公已来过,带来了一大批赏赐,也带来了要她今晚侍寝的消息。
她不禁慨叹,机缘这东西真是不可琢磨,若非那晚的琴音,恐怕今天这样的机会也轮不上她。多少人羡慕她,嫉妒她,可谁知道她其实并不想要这人人羡慕的机会,只愿在宫中平安度日。想要它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却偏偏被这机会砸中,她只能哭笑不得。忽然想到她就要做别人的女人了,那个人还不知道呢。是啊,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能知道。只不过待他凯旋,知道她这个与他海誓山盟过的人已为宫妃,会如何反应?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竟连痛也容不下了。
是夜,摇光殿中灯火辉煌,龙辇行至,皇帝步入殿中,挥退了宫侍。殿中分外安静,静到云如清晰得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面对这个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人,她仍无从平静,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过别人的影子,心头竟是酸楚一片。她尽力收回思绪,想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迟迟无法开口。
“你很优秀,无论是才貌还是人品,朕很欣赏。”最终是皇帝打破了这片寂静。
“皇上谬赞,妾身愧不敢当。”她恭顺地说。
“你总这样拘礼,像在敷衍朕。”
云如一惊,心道他的确精明,自己的确是在敷衍,但面色却不变,只跪地道:“妾身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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