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229 更新时间:12-05-21 14:06
隔天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四公主极力反抗,宁死不肯出嫁到沙国。景煞天安抚不住,索性硬是下了旨意逼嫁,谁知道当天晚上四公主就在自己房里自缢身亡。
事后景煞天虽然处死了服侍四公主的一众下人,却并未大肆追究,只是对沙国使者的态度冷了许多,联姻的事就变成了一场僵局。
景虹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懊悔不安了几天,没想到会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四王姐,但又不敢向其他人说,于是亲身去向莫一宁请罪。
“我……”他又和上次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也许因为四公主的事,莫一宁脸色有点疲倦,见到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等待景虹自己说出来意。
“你还好吗?”景虹忍不住问。
莫一宁揉了揉眉心,劳累地道:“九殿下若没其他要事,请先回去吧,寡人此时没心情陪殿下谈天。”
景虹一听更是内疚:“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如今也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一道寒光闪过眼里,莫一宁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冷着脸问:“殿下到底对四公主说过什么?”
“我……”景虹吞了吞口水,肩膀被按得生痛却没有挣扎:“我说了沙尘暴和流沙的事,还有那恶劣的气候……”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完全看不到莫一宁眼里熊熊的怒火,仿佛恨不得把他活活生吞了下去。
景虹抱着任打任骂的心态来请罪,却想不到莫一宁却松开了手,声音冰冻得不带一丝情绪。
“还真是多谢殿下帮忙,几句话不但能让四公主寻死,还能让沙国饥荒遍野,让百姓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简直让寡人感激得无法言语。”莫一宁说。
景虹向哑掉了一样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虽然向来娇纵任性,却不是心存歹毒之人,原本四公主自尽已经让他愧疚无比,如今更想不到会牵连到整个沙国。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景虹摇着头问。
莫一宁再也不看他一眼,背过身去:“九殿下得天独厚,自小受尽宠爱呼风唤雨,又哪会明白人间疾苦,还是尽快请回吧,莫让这低贱之人住的行宫玷污了殿下。”
又下雨了,这场雨来势汹汹,巨大的雷声仿佛要撕破天际。
豆子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生的痛,景虹却好象没有知觉般,如一抹游魂游荡在雨里。他想起了风雨桥边的柳树,那时密密的细雨是多么诗情画意,如今这场雨却像是惩罚,拼命地控诉着他的罪过。
走到了无路可走,景虹只有回到寝宫去,还没进门便吓到了一群人。
“天啊!九殿下你怎么淋雨了。”小亮看着浑身湿透了的人喊。
景虹却不理他,一直走到床榻上倒头就睡,留下一路的斑斑的水渍和目瞪口呆的奴才们。
最得宠的九王子病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而冰冷发抖,时而热得满身是汗。整个皇宫都被沉重的气氛笼罩着,一群又一群的太医进进出出,炎王更是急得连国事都放置一旁。
景虹在昏迷不醒的三天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黄沙上,看着那人带着白色的苍鹰挞马远去,忍他怎么哭喊都不曾回头。他还梦见自己被流沙吞噬,从头到脚连一根发梢都被卷进了沙子里,他越是奋力挣扎,在旋涡里越是陷得深。
三天后他醒了过来,却不吃不喝地靠在床上,始终不吭一声。连母后贤妃坐在床边抹泪,他仍然无动于衷,独自看着没人知道的远方。
直到拓拔月来了,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用修长的手指摩擦着他消瘦的面容,景虹才终于放声痛哭。景虹向初生的婴儿般,拼命钻进那温暖的怀抱里,沉溺在药香中寻找慰籍。
哭得声音嘶哑,景虹才仿佛觉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恨。
他恨他自己。
景煞天下令让他不准外出,只能躺在床在养病,口气虽然严肃却命人送了许多玩意过去给景虹解闷。他难得听话的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过了许多天,身体终于渐渐有了气色,却无法恢复往日的神采。
当听到沙国借粮一事被拒绝,沙国使节带着绝望准备回国时,景虹从床上弹跳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莫一宁冷冷的看着急匆匆赶到眼前,拦住去出宫去路的那个人,他仿佛在几夜之间长高了点又清瘦了些。喘着气的胸膛不停起伏,张开的双臂那么纤细,眼却有不容质疑的坚定。
“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父王借粮给沙国!”景虹喊道。
除了莫一宁其他人都楞住,带着不解和困惑,还有隐隐的期待看着他。
“相信我,先别走!”景虹再次强调。
沙王始终不发一言,扫了身旁的如歌一眼,只见他立刻走向前去。
“九殿下,如今沙国因为干旱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我王必须赶回去安定民心,若你没十足的把握,请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如歌走到他对面说。
“我能做到!相信我!”景虹咬着牙。
相对与他的认真,如歌只是轻轻一笑,质疑着:“殿下如何能保证?”
莫一宁也在看着他,只是他的眼睛始终是冷漠的,仿佛看着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
景虹心口顿时一闷,朗声道:“我以炎国九王子的身份发誓,绝对不会让沙王白等,若有违背誓言猪狗不如!”
“寡人只等三天。”这是莫一宁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得到他的保证景虹总算松了口气,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见景煞天,他知道父往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否则四王姐也不会被逼得自尽。但不管有多难,他都非成功不可,懵懵懂懂的过了十五年,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景煞天正和太子还有几位大臣在偏殿讨论国事,见景虹贸然闯进来脸色一黑,但想起他大病初愈,脸色又缓和了点。
“虹儿,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快过来。”景煞天招了招手。
景虹却并未像平时般走过去,而是恭敬地跪下,如此严肃的表情让人大吃一惊。
“父王,请恕儿无礼,实乃有紧急之事请求。”景虹说。
见他大病一场后成熟了不少,景煞天笑问:“能让孤王的九王子如此认真,到底是何大事?”
深呼吸了口气,景虹压下心里的不安说:“儿臣恳请父王借粮给沙国,以解救当地百姓勉于饥饿之苦。”
看着景煞天当场变得铁青的脸,几位大臣暗暗到抽口气,因为四公主自尽一事,景煞天虽然嘴上没说,可谁都知道心里恨极了沙国。景瑜倒是勾起了嘴角,几许幸灾乐祸在眼底,仿佛等着一场好戏。
“放肆!国家大事岂容你插手,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吗?”景煞天怒拍了下书案。
景虹不由震了下,其他人更是吓得立刻跪下俯地,冷汗一下子已经冒出额头。
“父王乃是英明君主,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天下苍生受难,景虹恳求父王慈悲为怀,仗义相助!”景虹说完便用力地磕了下头。
“好一个慈悲为怀,如果孤不相助岂不是成了不仁不义的昏君?”景煞天直直地盯着他看。
景虹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寒,只能硬着头皮道:“儿臣不敢,只一心希望沙国百姓能温饱,若是冒犯到父王自当请罪。”
“据说,九王弟和沙王有过一段不解之缘,这事儿臣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不知是否属实?”景瑜突然在一旁扇风点火。
景煞天顿了下,对跪在殿上的其他人说:“你们先下去。”
几位大臣连忙退下,一刻也不敢停留,太子刻意对他挑了挑眉,然后从景虹眼前晃过去。
偏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景虹连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都能听到,他虽然一直深受景煞天宠爱,却从未有胆子如此顶撞过他。景煞天并未开口,只是坐回王位上翻看奏折,景虹该说的已经全说了,只能一直忐忑不安地跪着。
天色渐暗,宫女轻轻走进来点亮烛火,又退了下去。景虹不知自己跪了几个时辰,直到腰酸腿痛也坚持着,暗暗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倔强地挺直腰竿。
景煞天看累了,才放下手中的文本,抬眼看了看他:“起来吧,免得这副模样又让月大夫又心疼了。”
心里一喜,景虹连忙问:“父王答应儿臣了?”
“你起不起来?”景煞天反问。
景虹的心情立刻沉了下来,硬声说:“父王不答应儿臣绝不起来。”
景煞天看着他阴沉地笑了,一抹狠戾闪过眼底,什么也没说便离开偏殿。他清楚的知道,自从在宴会上见了莫一宁后,景虹的举动开始一再反常。
他被罚跪的次数可以说多不胜数,只有这次老老实实地跪着,直到下身全麻痹也不肯动一下,父王离去前的模样,让景虹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陌生。
“怎么惹你父王生那么大气?”拓拔月边帮他揉着僵硬的腿边问。
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景虹的倔强的外衣脱了下来,红了眼眶:“月大夫,你帮帮虹儿吧,整个皇宫只有你能让父王改变心意。”
拓拔月看着他一夜未眠的憔悴脸色,不由叹了口气:“虹儿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是炎国人,所以一向不会插手管国事。”
“月大夫,我只能求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帮我。”景虹哀求着。
见到他不作声,景虹嘶哑着声音说:“月大夫你也一定不忍心看到沙国因为饥荒而生灵涂炭,求求你了……”
拓拔月深深地看着他,却什么也没问,当年小小的人儿已经长大,需要的不再是他的怀抱。还记得初见的那一年,他的脸只有手掌般大小,圆圆的面颊和亮亮的眼睛,正一脸好奇地瞅着他,从此便把景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睡吧。”他柔声虹着。
景虹确实又困又累,却始终不肯合眼,扯住他的袖口不放。
到底还是心软了,拓拔月抚摸着他的头:“睡吧,我去跟你父王说说,但是下不为例。”
见到他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拓拔月又道:“傻孩子,记住下次不要再忤逆你父王,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景虹乐呵呵的笑了,安心地闭上眼睛,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从来不问任何理由一直支持着他。若在他的心里这华丽的皇宫是家,那景煞天便是父亲,可母亲却是这个以男子之身一直守护着他的拓拔月。
寥寥的大殿上只有两个人,景煞天高坐在上,白色的袍上虎啸生风,尊贵的王者之势不言而喻。相比跪在殿下的人,一身黑色长袍,平静的脸上虽然无畏惧,但同为君主气势却输了一大截。
“沙王请起,之前孤一直因为国事繁忙,未能多有机会和沙王相处,还望见谅。”景煞天说。
“殿下客气了,不知召见寡人所谓何事?”莫一宁不动声色地问。
景煞天从椅子上站起,不急不徐地走下来,犀利的眼神一直徘徊在他身上,仿佛要把每根骨头都看清楚。
“想不到沙王如此足智多谋,把主意打到了孤身边的人上,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景煞天看着他说。
莫一宁立刻跪下,朗声道:“请炎王明鉴,沙国自从数十年前归顺以来,更是年年进贡朝拜,从不敢生一点叛逆之心。”
景煞天却笑了,扶起他说:“沙王严重了,既然沙国已是孤王的属国,孤又怎会置之不理,这次多少粮食方能度过旱灾?”
“五十万斗,望殿下怜悯百姓,让沙国能度过此劫难。”莫一宁说。
“孤借能你一百万斗粮食,但条件是沙王暂时留在炎国,等孤有机会好好讨教为君之道,不知沙王意下如何?”景煞天问。
莫一宁怔住,顿了顿便答:“一切听炎王安排。”
“爽快!”景煞天大笑起来,眼底略过几许欣赏,却无一丝笑意:“既然如此,孤马上命人准备好所需要的粮食,让车队跟随使节一起回沙国。”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偏偏在国难当头之际,莫一宁却被迫留了下来。虽然暂时猜不到景煞天的用心,但多少也察觉绝非善意,可他却没一点可以拒绝的余地。
就如沙国多年来一直卑屈在这个君王脚下,年轻力壮的男子要送往炎国为奴,所有开采的金属要年年进贡,从不留任何一点可以反抗的余地给沙国。
如今使者已被迫回国,莫一宁将孤留在此,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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