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云泽

章节字数:3992  更新时间:12-05-18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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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泽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从小到大,他并不是没有渴望过坚强,只是很多人和事儿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有多么没用。

    云泽的父母是不得了的人物,他们掀起了武林30多年的腥风血雨,并从未想过要留下子嗣,他的出生是一场意外,若不是无意中吞噬了一颗仙丹,这孩子也不可能会顽强的从毫不在意他的母亲肚子里活下来,最终他还是降世了,呼啸江湖剑走偏锋公然与各武林门派为敌的夫妇两人,因此付出了惨痛代价,母亲是被乱箭射死的,那只能两人一起飞跃的断崖,母亲发挥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母爱。

    母亲的死,另这个孤独高傲的剑客痛不欲生,正值年壮力强的他在孩子4岁的便时候离他而去,小孩子并没有饿死在山林荒野之间,父亲把他放在一处农家的后门,天寒地冻的腊月,云泽甚至哭不出声音。

    他还是,活了下来。

    这不是坚强,只是害怕死亡与黑暗,只是本能的畏惧并反抗那些寒冷。

    云泽醒来在一个装饰的有点俗气的厢房里,此时夕照日正肆力渲染着这个房间的墙壁,光与影交织成一些影像,漂浮在眼前的墙壁上,仿佛刻入了那几盆勉强成活的植物的叶子里,少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散漫的绝望。

    身上还是很疼,脸颊貌似檫破了皮,火辣辣的。

    视线最终,被截止在开启的门缝上。少年看见一个男子逆着光进来,轮廓从模糊逐渐清晰,一直来到他床前。少年费力的别过头去,不甘愿却不得不死心。

    “我能说的都说了。”

    想一想,少年又补了一句“信不过你可以继续折磨我,反正我早晚都得死。”

    那个身影却不置可否的俯下身,掰过少年的下颚,逼他直视自己。

    “我叫町莫,田丁町,莫如的莫。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认清,这人原来是救他的人,可转念一想,无论是谁,也挡不住那执行者,就算不是现在,也可能是下一刻,他就会像刚才在沐浴时一样,再被那个黑衣人抓在手里,肆意折磨。

    其实要说那教中的规矩,少年本是知晓的,可惜出来的真的太早了,好多年了,都没有再受过罚。想到这里,不禁又怀念起那个一直冷冷淡淡的师父。

    町莫是少主,是当朝天子私下会见的友人,很少遇见不招人待见的情况,如今却吃了颗软钉子,微微一笑,放任少年把自己捆绑回自己的记忆,少年的眼神直直穿过町莫的肩膀,瞳孔涣散着没了焦距。

    町莫放下放下手中尖尖的下颚,掖好被子退出了房门出门的时候,被子里瘦小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

    叹了口气,甩去刚刚细腻的肌肤传来的触感,町莫看见了院子角落里的人。

    “喂,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啊。”

    町莫没什么好脾气的看着大树下靠着的那黑衣人,一只雄鹰整站在他的肩膀上,重量和劲爪的力度都不会轻,来者只是安静的站着,呼吸跟随着风,默默的和古树融为了一体。

    “小七,你倒是说话啊!”町莫伸出手去,却觉得着实没有地方可以搭,被叫做小七的人睁了眼睛,顺着眉梢看过去,过于狭长的眉峰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疤,不偏不倚的垂直于眼角,像是有过一把刀,直直的,从眼前出现过,离开了,留下带不走的疤痕。

    小七转身,同时一柄匕首射入古树主干上,惊起那几只假寐着的大鸟。伸手抓住末端运气一转,瞬间在粗糙的树干上挖出了一个小坑。拔出那把精致短小的暗器,顺手放入了什么。他本没打算要说什么,可是身后町莫一双虎目看的他要烧出两个窟窿,认命的吐出两个字后,低头起跳翻墙而去。

    解药。

    这时已经暮色四合,太阳的光辉被悉数收回。

    当町莫拿到树干上小七别别扭扭留下的解药,回到屋内的同时,屋子呈现出的几乎是一瞬间的黑暗,神经质的一回头,天黑了。

    掌灯,清理了少年因毒药发作污脏了的床单,其间少年痉挛过还呕出一些血和疑似内脏的碎片,不论是什么,都在这奇异的灯光下变成粘稠暗红的液体,屋子里弥漫着从此散不去的血腥味。

    吃过一小瓶解药,少年昏睡了过去。町莫也回到了自己的寝房,一夜相安无事。

    云泽再次醒来还是在那间满是浓重血气的屋子里,其实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起来,可是偏偏解药来的不及时,毒药又并不致命。撑着他活下去的还有一个原因,他有惦记的人,虽然那个人用不到他这人微言轻的惦记,可是,多一刻也好,他想要跟那个人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即使他们已经5年没见过面了。

    又一个暮色四合让云泽以为噩梦回放了,知道门口有下人打扮的人影涌进来,提着一些精致的食盒。当人影散去,云泽疲惫的看着那些摆放在圆桌上的晚餐,胃里痛到麻木却依然爬不起来。

    直到小七进推门,恍惚听见这古老的梨花木门发出微乎其微的呻吟,他抖了一下。

    小七径直走过来,他的沉默带来了非常具体的恐惧。

    他抓住云泽的手,掏出腰间的细绳,无视他的挣扎把他固定在床的支柱上,再抓起他赤裸着的脚踝将他从床角里耗出来,像是扯开一团慌张的毛线,害怕使少年的肌肉不自主的收缩,被绳子牵制着,他垂死的僵硬在角落里。

    锁住少年本就呼吸混乱的颈,小七逼着云泽看向他一双毒辣的眼,右眼处一道细细长长地疤痕,在云泽看来,像是狰狞的面具。

    感受得到面前仅在咫尺的混乱的破碎的气息。

    “接着昨天的话题。”小七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虽然小七绑人的身手一向快稳,饭菜不知何时却都已经凉透。

    极冷极冷的,“你跟了5年的人,去了哪儿。”

    脖颈间的手指略有收缩。

    “他们从西港坐船走了水路,我不知道…具体是…”

    “跟谁去的。”

    “一个东洋人…短头发…我只见过他一面。”云泽解释着,带着强烈压制下的慌乱。

    “还有什么线索么。”

    “…没,没了…”认命的闭上眼,云泽有点想笑,可是他不敢。

    眼前的人是教里专业的审判者,他们身负绝学,都是些逼供的手段拷问的技巧,他们是唯一在“伤残同胞者自断一臂”的法规下能明目张胆杀人的那一部分例外。

    跟了很久,5年之久,教主结果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还刚好失去了他不想失去的,而现在,眼下,办砸了一切的就是云泽。

    虽然他可以选择强行跟随,苦肉计,通风报信或者其他一些不入流,对于那位白衣人来说成功率也不会大的招数来做最后的补救,但是他选择的确是放手不管,就让一个大活人从众眼线下消失了。并且有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了的可能。

    这是大罪,教主肯定会罚,至于罚生不如死还是罚死,这不是云泽能够选择的事情。

    小七没给少年更多的机会,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极细极薄,那形状诡异的精铁,都快要变得不是可以挥动的武器了。

    这是刑具。

    小七一挥手去了云泽简单的睡袍,瘦瘦的身躯,肋骨下包裹着的一颗心正小心翼翼的跳动着,像是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痛苦,云泽又开了口。

    “师父留下了一封信…”小七停手。

    “师傅说山高水长…勿念…”

    “他…”

    “他说让你杀了我么…”云泽被吓到了,意识开始涣散,到刚刚位置还不敢挪动的手,这个时候也微微的挣动,想离开强硬的桎梏。

    “因为我任务…失败了……”

    “他是不是想让我死?”

    小七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刀。从那双颤抖着的唇里说出的他,显然已经不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玉面书生了,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时光,少年提起教主总是带着淡淡的浅笑“他今天又去那个山洞了,也不知道…”“他说明天要出远门,我今晚是不是该去看看他?”这些天真烂漫长幼不分的话语,曾经让教众们操尽了心。如今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说实话,眼前的人,他审的心里并不踏实。少年口中的“他”并没有下达要处理他的命令,本来小七有做决定的权利,先斩后奏也一贯是他行事的作风。

    可眼前的人,太特别了。他收回细刃,这本是一把能够刺穿肺部的刀,只要掌握角度和力度,就能给对方留下一生伤害并且不会致命,这刀若施下去,刀下的人就只能在求生的欲望和极度的痛苦中挣扎不休了。

    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少年喃喃的说着什么,又开始微微的痉挛起来。小七无心再问什么,抬手去解绑在床头上的绳子,解到一半,门口冲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町莫。

    看了下眼前的一幕,町莫走上前去一把把小七邹开,把凉透了的小人儿抱紧在怀里,护崽儿似的瞪着小七。

    “你别太过分了。”

    “谬哉,过分的明明是你。”小七有点不耐烦。

    “他这么一个孩子,你居然也下的去手?不就是人跟丢了么,有这时间你不会自己去找啊。”

    “懒得跟你强词夺理,总之你放开他。”这种情况小七是吃亏的,从来,从小,他就没吵架吵赢过町莫这只大老虎。

    “我放开他?我放开他然后看你在我的床上弄死他?”町莫不可思议的瞪了小七一眼,他们从小玩儿到大,这才分开了几年,整个人都变了。

    “放开他,他不是你能碰的人。”小七急了,他这傻乎乎的挚友,居然护起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小鬼。

    “哼,你们内菊花教不要他的话,我接收有什么不好,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教主,就说他已经被你弄死了不就完了。”

    小七气急,眼角的疤痕也跟着扭曲。教里验人向来活见人死见尸,哪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个死了就能了事的,再说弄死眼前这小子,未必教主就不会雷霆大怒。

    “不管,我就是不愿意看你欺负人。”町莫感受着怀里小人儿一点点的恢复体温,保护欲越来越强,竟也不再去想些什劳子的前因后果。

    从第一次在杭州看见他开始,他跟在一个白衣书生的身后,一直到前些天他跌跌撞撞的扑进他的怀里。一切都是一场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梦。

    “町莫,别闹了,他是教主的人,你这样随便发情,不如去小倌管里领一个小奴回来,也比这有收益多了。”小七觉得自己真是很久很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了,累,字面意义上的累。

    “教主的人?你们教主不是被那个在逃的玉面书生迷得魂不守舍么,还订了2年一次的盟约,怎么看得上这么一个小孩儿?”町莫反问,带着些嘲讽,若换做别人当着堂堂执行人的面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来,下一刻尸体都有可能变凉了,可是町莫却是不怕,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来,气的小七抽搐不已。

    摔门而去已经是小七失去理智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他一向不善于与虎谋皮。

    町莫见小七走了,也不免松一口气,这件事上确实是他自己逾越了,那性格怪癖异常的教主少说养了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小鬼也有些个年头了,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不愿意放手。若是硬抢,他真的有胜算么?

    怀中的人睡得极不安分,像是在寻求温暖一般不断的往町莫怀里钻,缩在这宽广陌生的怀抱里,又像是充满了恐惧,睡梦中推推搡搡的,弄的町莫哭笑不得。可是这不断扭动的细弱肢体,竟然有了感觉,蹙了双眉,他放下怀中的人,淡入已经天泛鱼白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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