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28 更新时间:12-07-16 00:31
迟迟不见芜邪归来,敏姑姑早已焦急得在颐和宫门前等着。
此刻远远见了芜邪和灵珊的身影想要迎上去,却被看守宫门的侍卫挡住,不由气恼。那两个侍卫只道是皇上下的旨意,不敢有违。
敏姑姑有些恼怒,却也知道自己奈何不得,只能碎碎念叨着不满。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侍卫颇为不耐地道:“哎呀,我说有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陪着帝姬,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去里面等着吧。”
芜邪也遥遥就望见了敏姑姑,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可才走了几步又转慢下来。灵珊知她心中所忧,也配合着放慢了脚步。
敏姑姑眼尖,芜邪一走近身,她就看到芜邪脸上红肿的五个指印。再仔细一看,那红肿的印子隐隐还沁着血丝,敏姑姑的眼眶就红了,小心翼翼地托起芜邪小脸,梗咽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殿下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皇后娘娘这般恼火?”
不等芜邪回话,又转向灵珊,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是怎么照顾帝姬的!你本就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娘娘的脾气性子你还能不知道吗?怎么就不在娘娘面前多提点着帝姬些,还让帝姬冲撞了娘娘,被掌了嘴!”
“敏姑姑,不是……”芜邪听了心中着急,想出声解释,可一张嘴脸就火辣辣的,才说了半句就疼得皱紧眉头直吸凉气。
敏姑姑见了愈发心疼,一把扯开灵珊扶着芜邪的手,抹着泪拖了芜邪进到养荣殿。
芸妃本是在里间做着女红,听到敏姑姑的声音知是芜邪回来了,便搁下手头正绣着的花样等她们进来。不想敏姑姑一进里屋不等芜邪请安,就拉着她凑到芸妃身旁哭道:“皇后娘娘平日里都是仁慈宽厚的,不知怎么的,今儿就打了帝姬,娘娘你瞧殿下的脸肿得这么高,可怎么好啊。”
“芜儿,过来母妃瞧瞧。”芸妃搂过芜邪入怀,见那一巴掌果然是下了重手,心里也是疼的紧。可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吩咐敏姑姑去取化瘀消肿的药膏来,又亲自小心地给芜邪涂上。
芸妃怕芜邪疼,边涂抹药膏边轻轻吹气,芜邪本是犟着性子强撑着,先见到母妃已是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现看母妃给自己上药,越发忍不住,万般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扑倒在芸妃的怀里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敏姑姑在旁边直抹泪,芸妃也红了眼眶,问她道:“皇后娘娘到底是因何故打你?”
芜邪呜呜哭着回芸妃:“母妃,不,不是皇后娘娘,是裕嫔打的,她,她还说要带我去,去父皇那治罪。”说完又哭个不止,芸妃见芜邪哭得气息不匀,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命敏姑姑带了灵珊进来问话。
灵珊进屋行了礼便细细将遇见裕嫔,裕嫔发难和太子相救的事禀与芸妃,同三皇子有关的部分却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详言。
听完,芸妃心中怒气大盛,冷笑道:“我原道是芜儿犯了过错,皇后娘娘教训教训也是应该。不想竟然一个小小嫔位,也狗仗人势起来,却不看看凤羲宫的主位是谁,就那么乱咬一通。”
累了大半日,又经了裕嫔发难,本就年幼的芜邪哭了一会儿就困乏得在芸妃怀里睡了过去。
见状,敏姑姑抱起芜邪,同灵珊一道回益偲斋安排她睡下,才又回来芸妃处复命。
被搅了一通,芸妃也无心思绣那花样,看着窗外浮云点点,想起初入宫时一句赞赏话就让北曜湛封了她妃位的女人——沈太后。
当年,太后沈玉怡还只是个待选小秀女,却生得延颈秀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尤是那双灵眸,宛若秋水。
因其父乃两朝元老,先帝对沈太傅也是敬仰有加,便封了刚入宫不久的沈玉怡为从四品婉仪。可惜沈玉怡入宫时正逢北曜国遭遇强敌外患,先帝忙于朝政鲜少留宿后宫,自然不知中还有沈玉怡这样的绝色。
然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不断有娇媚韶华的佳人充实掖庭,先帝也不曾记起深宫中青灯孤影的沈玉怡。
直到有一日,沈玉怡依旧如常在午后去了素凝苑赏花,看着满苑芳婉忽起了兴致。她随性褪去鬓上的朱钗环佩,摘了一朵白玉兰挽起如云青丝,和着低吟的曲子,在素凝苑内翩然起舞。
素凝苑本就地处僻静,后宫妃嫔又多爱色彩浓郁华贵的花品,甚少有人会去素凝苑赏花,先帝自然也不鲜少踏足。
但这一日,他却不知何故,忽然起了去素凝苑的念想。屏退一众宫人,先帝漫步御园,行至素凝苑时,正巧看到沈玉怡柔美绝妙的舞姿。
素凝苑内,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绝色女子在微风中翩若游龙,灵巧舞动。古朴娴静的旋律从她朱唇中溢出,轻柔舒缓的像飘落在空中的羽毛。午后的阳光穿透树梢,细碎的洒满她素净的裙裾,那般绚烂耀眼,竟犹胜最璀璨的玉石。
就是那一眼,先帝对沈玉怡一见倾心。
就是那一眼,给沈家带来了无上的荣华。
先帝赞沈玉怡温美如玉,娇若幽兰,视之可忘忧,当夜就翻了她的牌子,次日便封为玉妃,赐居玉华宫,此后夜夜承恩,宠贯后宫。
从此以后,先帝便只独宠着玉妃,二人每日相携相伴,吟诗作对,好似一对寻常夫妇。沈玉怡也是淑德贤良、重情重义,并不与后宫妃嫔争那些虚位,只尽心尽力的伺候先帝,也因此更得先帝爱怜。
当先帝得知沈玉怡独爱玉兰后,便命人在她的玉华宫内植满了白玉兰,一棵棵,一株株,满满的淡雅莹白,好似他与她最纯洁不染尘世浊尘的感情。一直到沈玉怡被封为皇后之后,玉华宫依旧空置着,没有再住过一位妃嫔。
先帝驾崩后,沈太后便常去素凝苑小坐。在柔煦的阳光下,饮着先帝最爱的碧螺春,深情的望着那一苑的白玉兰,絮絮温婉的同北曜湛说着和先帝经历的点点滴滴。
那时,她不是尊贵而又威严的北曜太后,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陷在对深爱的丈夫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自打沈太后仙逝,白玉兰,便成了北曜湛心中的一道伤。北曜湛是极孝敬沈太后的,只要是沈太后吩咐嘱托的事,他从没违背过。即便沈太后淑德,并不曾干预朝政,北曜湛也是一直倚重沈家。就连册立皇后,也并未选当时身份颇高,又最诞下皇子的景妃,而是贵嫔沈淑柔。
——只因她是沈太后的亲侄女。
曾有新晋的贵人,生得倒是很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因不知其间缘由,只顾着讨北曜湛欢心,竟大着胆子私下摘了白玉兰佩戴。后来北曜湛在她宫里留宿,看到了戴着玉兰的含羞美人,却并无怜惜,反是震怒不已。盛怒之下,本欲把她发配暴室,后得沈皇后求情才转而贬为浣衣局的宫女,却也永世不得再见圣颜。
呵,北曜湛,如今他可还记得自己么……
佟儿从殿外进来禀了敏姑姑一句,敏姑姑知芸妃此刻定是无心思见人,又不敢自作主张回绝,叹了一声走进里屋,见芸妃果正看着窗外出神,轻声试探着唤道:“娘娘,养心殿的茗淑仪求见,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她?”
“不用,请她去偏殿的暖阁小坐片刻,说本宫更衣就来。”想来茗淑仪是听到刚才的动静了过来问问,芸妃捏着眉心吩咐道。
换了件儿缎地绣花百蝶裙,细细梳洗一番,又略施些脂粉黛色掩去疲惫的神色,芸妃方才满意的在敏姑姑搀扶下起身。
茗淑仪早已在楠木椅上静候着,柔软的手托着印花白瓷茶盏浅啜,浅绿竹叶纹丝绸长裙拖拽地上,云鬓上斜斜绾着一朵娇嫩的芙蓉,远远看去,好似一幅浓淡相宜的泼墨画般清新雅致。
听见佟儿拨挑珠帘的声响,茗淑仪翩然起身迎上前福了一礼,道:“臣妾给芸妃娘娘请安。”
芸妃上前虚扶她起来,二人客套一番落了座,却并不问她来意,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闲聊。
茗淑仪笑着回应,也不提及芜邪的事,吃了两盏茶,待要走时才吩咐随身的惠心呈上祛瘀活血的玉露膏给敏姑姑。
芸妃见了心中明了,面上却故意带着疑惑问她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茗淑仪只悠悠然回道:“惠心方才见帝姬回宫时脸颊高肿,想来是今日去书房的时候受了委屈,臣妾便想着来看看帝姬是否安好。可方才见姐姐起色平和并无恼怒怨愤之态,想来这事儿并不严重。许是小孩子皮肤娇嫩,这才显得骇人了些,所以特地带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药来给娘娘。”
敏姑姑领了芸妃眼色收下惠心呈上的玉露膏,谢道:“还是茗淑仪最疼咱们帝姬了,养荣殿里少有备这些化瘀的药,即便有也不如这玉露膏效果好,有劳淑仪娘娘了……”
还待说时,芸妃以娟帕掩唇,轻咳一声阻了她的话头,吩咐道:“既然是淑仪的心意,你就亲自送去益偲斋给帝姬用吧。”说罢看着敏姑姑退下方又对茗淑仪道:“妹妹有心了,玉露膏是极好的消肿化瘀药,那本宫就代芜儿谢过妹妹。”
芸妃心中清明,以自己、茗淑仪现下的光景,内务府绝不会送这么好的膏药来颐和宫的,这药想必是茗淑仪圣眷正浓时所得的赏赐。茗淑仪平日里对芜邪也是悉心教导、疼爱有佳,现在她把这么好的药赠与芜邪,看来确实是真心疼芜邪的。
茗淑仪叹了口气,面带忧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说句冒犯姐姐的话,臣妾膝下无子承欢,心里一直把帝姬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不知今日到底是何事,帝姬小小年纪,即便是犯错也不至于受重罚吧?”
一提这事儿芸妃就心烦的很,却又碍于茗淑仪的关切,强撑着精神略略同她讲了一遍缘由。
茗淑仪听了不禁有些忿忿,神情也激愤起来,脸上染了些病态的红晕:“这裕嫔倒真是好大的脾气,一心只想着巴结韦贵妃,却不想这宫里的正主乃是皇后娘娘……倒也是我们疏忽,忘了叮嘱帝姬宫里的禁忌。”
说完许久不见芸妃出声,再抬首只见芸妃一脸倦怠,茗淑仪自知不宜久留,便起身告退。芸妃草草叫佟儿送她出去,心中愈发郁结,也未用晚膳就早早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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