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决

外篇  燕十三外传——天狼吟（一）

章节字数：2863  更新时间：12-12-16 11:03

    十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一、 晓月深秋酒香月白

    秋，残秋。月，晓月。十月的枫红还未落尽，青白色的月影已洒在无需道。秋风扬起萧索、哀怨，堪比夜空晓月，醉人中微显伤感。十月深秋季节，本就是这样。落霞、红枫、残月，以及古道人情。

    漫山枫红点缀着最后一抹残阳，红如胭脂般的红霞藏入山坳的时候，九歌城的长街，火树银花，好一副深秋夜景。

    有月，自然有如月般娇柔的佳人，有佳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豪气干云的侠士，而侠士如云，刀剑如海的客栈中，自然免不了要饮上一杯好酒。

    酒，确是好酒！三十七年的凤花酒，每一坛都要价值百金。朝凤楼中的酒封还未掀起，醇厚酒香已侵蚀着每个人的鼻息。楼中乐师，枯燥得拨弄着琴弦，因为一曲《白雪》整整奏了两个时辰，奈何整整两个时辰，这顿酒仍是没有喝完。

    楼中斗酒的是两名男子，最受佳人倾慕的也是这两名男子。一人年过而立，一身锦衣华服，一人意气风发，青衫披身。

    绚丽烟火，绽放在九歌城万丈星辰之下，沈韧天的脸色也如夜空烟火，时明时暗，红绿不定。

    沈韧天抽搐着眼角，一双可以迷倒天下任何一名女子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而坐，突如其来的青年。看着他抬手掀起酒封，素有“酒仙”之称的他，口中不由发苦。沈韧天在江湖中算的上一代豪侠，更有“饮尽天河人不醉，举杯邀尽八方酒”的名号。

    然而今日，素有“酒仙”之称的他，却再也饮不下了。

    第六十三坛凤花酒的酒封已被人掀起，但饮下坛中美酒的并不是他。

    “怎么？沈兄，不再来一杯么？”

    沈韧天对面，青衣青年饶有兴致的自斟自饮。看他双眉如剑，俊逸之极，今夜他一人饮尽朝凤楼中珍藏的六十三坛凤花酒，饮下如此醇厚却后劲十足的烈酒，在他脸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醉态。

    也许，这个青年，就是因酒而生的！

    见沈韧天苦笑不语，青年眉梢一挑，一口饮尽最后一坛美酒。

    “好！”

    酒坛碎落于地，檀木桌旁围观的侠士们无一不拍手称好！能喝败“酒仙”沈韧天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过。

    沈韧天看着满桌酒坛，又看了看谈笑自若的青年，勉力挺直腰背，口中自嘲道“我素来以酒仙自居，谁料今日却遇到你这个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在下拜服了！只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青年轻声一笑，眉间多了一分放荡桀骜，口中朗声笑道“你我他乡偶遇，何必知道姓名。一杯酒而已，你不必问，我也不必答！人一旦出了名，免不了数不尽的麻烦！天涯路远，沈兄保重！”

    青年说罢，左右分开众人，径直下楼。沈韧天望着放歌而行的青年，眼中忽然一亮，一柄青玉色的长弓，悬在男子腰间……

    人群中央，一双尖锐鹰目紧盯着青年远去，低声请问道“是他么？”鹰目大汉身侧，一名女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二、 千里追踪只为一寻

    月凄冷如水，深夜小巷静得怖人。

    此时，烟花已尽，唯有月色洒在小巷深街，凄清萧索。

    青年踏着月影，一路高歌，兴致盎然的信步徐行，似在欣赏九歌城上空星光月影。月白，染华他额前发丝，俊逸之极的脸颊在妖娆月下，越显俊美了。

    不知怎么，青年忽然脚步一顿，随后飞身掠起，步若凌风。他横身一掠，人已在三丈之外。青年脚未落地，身后忽有一股劲风袭来，似有轻功高手自身后追来，青年苦笑摇头，脚下疾风又起，转瞬间人已落入一家酒肆之中。

    酒肆偏远，夜又已深。小小酒肆中唯有两名赶路商旅饮酒歇脚，再者就是一名头戴斗笠的女子，独自坐在小店角落，既无饮酒也无饮茶，似乎静坐那里在等待什么人。

    烛火飘忽，豆粒般的火光昏黄飘摇。青年笑着坐在长椅上，身后追赶的人也到了！来人生得阔面鹰目，眼角闪烁着说不出的凌厉。鹰目大汉也不说话，更不客气，他肩膀一横，直接坐在了青年对面。

    “兄台，你追了我三十里，莫不是找我有事？”

    青年喝下一口茶，眉心顿时皱成一团，看他表情，桌上放置的茶水并不好喝。

    鹰目大汉打量着青年，手上抱拳道“公子休慌，是我家小姐遣在下追赶的！”

    “你家小姐？”

    “嗯！就是朝凤楼的那位女子！”

    青年哼了一声，笑得更厉害了“朝凤楼中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哪里知道哪一位才是你家小姐！”

    青年说罢也不理大汉，要了三壶好酒，两盏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青年喝下第四碗酒时，门外传入一句轻柔女声“一连饮下六十三坛凤花酒，现在竟然还喝得下去。”

    女子余音未绝，人已飘至青年身侧。那女子不过二十岁，如夜长发披着肩头。俏面如玉，唇如润脂，尤其是一双眼睛明如秋月，虽是配上一身七彩长裙，竟也是这般清雅脱俗。

    青年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扬继续饮酒。彩衣女子见青年不理会自己，伸手夺下他手中酒碗，昂起雪白脖颈，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酒碗落地，她的面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润。

    “我认识你的，你忘记我是谁了么？”

    女子笑吟吟地看着青年，唇启幽兰。

    “你认识我？”青年一怔，偏头瞄了女子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女子笑的更深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唇边皓齿，倾城笑容，在她身上汇集成艳丽可爱。

    “你是云里飞鹰——萧平，对不对？”

    青年听罢，险些一口酒喷出来。他指着自己眉心，口中诧异道“云里飞鹰已经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你看我有那么老么？”

    女子眼珠一转，调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水浪翻蛟——谢雨凡对不对？”

    此言出口，后者放下酒碗一直铁青着脸。青年对面而坐的鹰目大汉，轻咳了一声，低声附耳道“小姐，谢雨凡都死了三年多了！三年前死在了江南藏云阁！”

    “啊！！”女子吐了吐舌头，脸上难掩尴尬。她细细打量着青年俊逸脸颊，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女子话未说完，青年倒是率先出口了“我是少林的智通和尚是不是？”青年哼了一声，继续饮他的酒，吃他的菜。

    女子揉了揉额头，唇边笑道“你才不是和尚呢，只不过我记不起你叫什么名字了。难道你也不记得十四年前的事了？”

    “十四年前？”青年放下酒盏，思量片刻后，口中问道“十四年前你多大？”

    “五岁啊！”

    “五岁？我十四年前刚十岁，哪里还记得清啊！”

    “哪我爹我娘呢？你还记得么？我爹是林如海，我娘是裴秋容！”

    青年脸色微变，口中道“听风剑林如海，雨花针裴秋容？你是林家的大小姐？”青年头也不抬，似乎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女子听到青年言语，不住点头道“嗯嗯，我叫林江婉！你记起来了！”

    女子欢快的拍着手，笑声如风中铜铃，清澈悦耳。青年咳了一声，摆手道“我只是听过你爹你娘的名字，至于你？我真记不清了！”

    “不过也难怪，若不是江南林家，岂能乘得起九铃马车，穿的起江南苏锦，又可以请动江湖中轻功第一的千里神行——徐远山呢！”

    “哦？公子认识我？”

    鹰目大汉口中疑道“不过虽是千里神行，却不敢称得起江湖第一！天下轻功第一的名号，自然当属江南的飞燕逍遥——枫拜决了。”徐远山憨厚笑容配上他鹰目粗眉，倒显得颇为滑稽。

    碗中酒香已尽，青年拿起第三只酒壶的时候，他的手却被彩衣女子按在桌案上。“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挣开女子玉手，伸手打了个哈欠，口中懒声懒语道“是你主动告诉我！我可没说一定告诉你我的名字啊！”

    “你。。你耍赖！”

    女子柳眉竖起，一把抢过青年手中酒壶，她秀发舞动，一壶火辣烈酒，已被她一口气喝光了。

    空却酒壶，在昏黄烛影下滴溜溜的打着转儿，青年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身前不依不饶的妙龄女子，苦笑道“我真是搞不清楚，你究竟是认识我，还是认识我的买的酒？我的酒全让你这丫头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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