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87 更新时间:12-06-14 14:32
沈汐卿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躺在床上,全身犹如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周围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中,他看见有一个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那人走的很缓很慢,却极快的到了他的面前,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森冷。
沈汐卿心里没来由的一惊,却连个蹙眉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伸出修长手指挑开他胸前衣襟,露出大半玉白的肩膀。
那人的手很冷,刺骨的凉,指尖在沈汐卿肌肤上缓缓摩擦,一直到锁骨位置停住,然后看着沈汐卿轻笑,指尖突然闪出一丝银光,一把小巧的柳叶刀出现在那人指尖。
十字,一个血色的十字出现在沈汐卿锁骨处,伤口处鲜血淋漓,猩红色的血液顺着肩膀四处流溢,染红了衣襟。
不痛,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痛觉,沈汐卿抬眼冷冷的看着他,神色淡漠带着隐隐的怒意与疑惑。
那人兀自望着这有些狰狞的血红十字微笑,然后越笑越狂放,仰起头颇有气甘云天的气势,绛紫色的身影忽的伴随着笑声逐渐远去,留下沈汐卿一人依旧躺在床上,肩上十字红的耀眼。
沈汐卿醒来时已至卯时,眼前是熟悉的黑暗,没有半点光亮,神智清醒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反射性的迅速抚上锁骨。
并没有摸到任何的伤痕,沈汐卿松了一口气,那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在平日里习惯的地方荡了荡双脚找到鞋子,站起身直直的朝房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房间有些气闷,只想着可以快些出去,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几分。
房门拉开的瞬间,听见安桥的声音道:“少爷,您起来了。”
沈汐卿点点头,听见安桥指挥下人将洗漱的东西端进屋内,他站在门口,细眉紧蹙,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桥察觉到他的怪异,将下人挥退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再看看沈汐卿,安桥有点担心,他家少爷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匆忙的从屋内出来过,甚至连亵衣都没有换,沈汐卿眼盲看不见东西,一直以来做事都小心谨慎,像这次这样逃一样的不顾后果的冲出来还是第一次。
沈汐卿深深的吸一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轻轻摇头:“没事,今天要去楼内查账,你记得准备马车。”边说边往屋内走。
站在床边换好衣服,转身数着步子走到盆架前洗漱,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的流利。
“是,少爷。”
不过刚到夏季初,众人衣衫也都单薄着,沈汐卿着了一身月白的袍子坐在马车中,手上握了一把折扇把玩,却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想那个梦。
那个人生的很俊,英姿飒爽,眼眸深邃,有些摄人心魄的光芒。
想着,手又不自觉的抚上锁骨,回想起那个被划伤的十字,很利落的伤口,泛着血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却意外的夺人眼球,一想到那伤口原本是在自己肩上,手指不由得再摩擦两下。
沈汐卿知道短期内他是不会忘掉这个梦的,奇怪的梦境,过于真实的触感都让他将那一幕刻在了脑海。
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沈汐卿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做了四年的瞎子,在黑暗中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生活了四年,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那人,那脸,那个伤口,都是自己这四年来见过的唯一的东西。
即便只是个梦,这唯一,也是弥足珍贵。
马车缓缓停住,安桥在车外道:“少爷,我们到了。”
沈汐卿伸长手臂挑开帘子,安桥便将他扶住,小心的扶下马车。
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酒楼,名曰风华,楼内装饰素雅,规模并不是很大,后院有客房,客房周围遍植梨树,此时雪白梨花早已凋零,留下的只有青翠的绿以及那小小的青色果子。
左转有一处偏院,院子不大,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都建的极小而秀致,每一处雕花皆不相同,非能工巧匠不能刻之。
此楼倒也不负‘风华’二字!
“少爷到了,请。”风华楼掌柜季彦已经迎在了门口,见到沈汐卿微微躬身,神情说不出的恭敬。
季彦只有二十多岁,面如冠玉,就说是风流倜傥也不为过。
打开的门不大,正是风华楼偏院的后门,沈汐卿走在前面,极灵巧的跨过门槛,转入走廊,这院子他每月来两次,自然是熟悉一草一木,且本就是凭着他的意愿来建,即便是看不见,也早将布局摸了个清楚通透。
瞎子并不代表着处处都要人伺候要人引路,沈汐卿做到了,虽然要付出比旁人多很多的努力,他依旧做到了。
“老规矩,我在此停留三日,午时你将本月账户送来我房里。”坐在房中椅上,沈汐卿叮嘱,略略一停顿,带着些许朋友才有的关切,神色温润:“季彦,这些年辛苦你了。”
风华楼名义上是座酒楼,但江湖中却人人皆知风华楼不光是座酒楼,更是整个焕城中的情报聚集地,此处的情报网之精准即便是朝廷也要畏上三分,在民间,甚至有‘无信不入风华楼’一说。
焕城离京城尚有些距离,却能让朝廷上心,可见风华楼之实力多么可叹,管理这样一个酒楼,哪里是容易的事。
他面朝着季彦微笑,犹如正认真的将他看在眼里一样,若是旁的人,定不会知晓有着这样一双犹如墨夜星辰般的极美瞳眸的人会是个瞎子。
见他换了友人之色,季彦也在一旁坐下:“说的哪里的话,只要你知我辛苦就好。”语气中,三分感动,七分戏谑。
二人笑起来,他们相识于四年前,季彦是亲眼看着沈汐卿一步一步从穷困的盲目少年走到如今这地步,没有眼睛却能在四年内开起整个焕城最大最精密的情报聚集地,这般本事,季彦感叹就是自己这样一个健全的人,也没有把握在短短四年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可谓惊天动地,却真真让人敬佩不已,不知不觉间便对这个盲目的少年升起一种仰慕之情,半点也不敢小看了去。
浅聊间,有小厮跑进来:“属下见过少爷,老板。”
沈汐卿微微一点头,知道必定是找季彦的,便不做理会,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动声色。
季彦站起身来:“何事?”
那小厮抬起头来:“老板,那人又来了,依然在前厅点了小菜等着。”边说边看了看一旁的沈汐卿:“是不是让他见见少爷?”
听见提到自己,沈汐卿微微一扬眉。
季彦负手而立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厅招呼客人,见或不见,我会与少爷再做商议。”
“是,属下告退。”
季彦再次坐下,站在一边的安桥为他添上茶水,不等沈汐卿开口询问,季彦便道:“是一名少年,应该与你一般年岁,一直执意要见风华楼的主子,连续五日,日日来此候着。”
“哦?”沈汐卿微微侧头:“有没有说所为何事?”
“没有。”季彦摇摇头:“那人偏说此事只能跟你讲。”说完不禁微微苦笑。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主,但是像这么执着的人还是第一次见,旁的人,也有过这般坚持要见沈汐卿的,但大都坚持个一两日便放弃,要么就是最多三日必会闹出点事来,像这次这样没有半点旁的动作,只是等着,倒是让季彦有些头痛。
那人没有动作,他们自然也就只能看着他而已,季彦心思细腻,太过的平静反而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沈汐卿低着头摩擦着手中茶杯的边缘,微微的笑:“那便带他来见我吧,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人有何要事,到了非跟我讲不可的地步。”
他在笑,笑容温润没有半点瑕疵,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来。
季彦站起身:“也好,我去让季轩带那人进来,我还要照顾楼里,就不过来了。”
“好。”
季彦离开,小院安静了下来,只余沈汐卿手中茶杯与杯盖轻轻摩擦发出的一点‘沙沙’声,他伸手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向屋外去。
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颇为闲适。
耳边风声一紧,安桥一声惊呼:“少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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