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酷似宁双的男子

章节字数:3975  更新时间:12-07-25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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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月初,燕金再战于漳候,垆天谷一役燕损兵将一万余,金死兵将四万余。圣上龙颜大悦,以宫中藏酒千坛犒赏三军。

    “国库不富裕,皇上懂得以美酒代赏银慰抚军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心里并不赞同的哼哼唧唧,“他那就是抠门。”

    对面雕花椅上的人眼光射过来,隐隐有责备我说话失分寸的意味。见状,无辜一耸肩我继续看起了书。

    “清儿,你现在年纪不大,参加科考的事情不如再缓三年?”

    年近十八,正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爹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李家人无论年幼参加科考都是一举夺魁,如果到我这儿这次不能成为状元那无疑就是毁了‘状元世家’的牌匾。

    对于那些为义宁肯舍弃生命的英雄来说爹正是如此,只不过他想要守护的,是家族荣誉。

    四目相视。“爹,倘若我生性愚笨,就是再等个三十年也不见得有用。反之,即便是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也未必会失败。”

    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来来去去思忖着以晚辈身份用淳淳善诱的口气教育一个大学儒对否,可不这样我似乎已经可以看见那个三年在跟我招手。

    于是,我又稍稍汗颜的缀了一句。

    “爹,我想早日出仕。”

    对面人却突然展颜一笑,“是爹对你要求太多了。你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已属难得。”

    有事临去,中年男人在门口又回身看着我破天荒头一次道:“无论中榜或是落第,你都是我李冀尘的好儿子。”

    垂眼握看周易,眼中笑意深深。

    亥月初五,燕军粮草险些被烧。大军兵分三路企图从敌军头中尾三处伏击,副将重冕失误被困栈道致使燕君伤亡惨重。

    亥月初七,副将重冕面对强军狭路相逢勇者胜,浴血奋战一天两夜终于带着余部二十三人回到军营。

    亥月初八,先锋官重冕飞箭射杀敌方主将,自此一箭成名,连日低沉的军心大受鼓舞。

    亥月初十一,金军退回峡谷,利用峡谷天然险峻的优势燕军不敢轻易来烦,双方打起了不见血的持久战。

    不知何时起府里竟已处处张彩,虽然不见喜字但红纸仍是巨多。这让我想起浮林山的那座小屋,也是满屋红色未撤,却已落满了灰尘。

    “少爷又在想宁双公子了?”小七在身后怯怯的问。

    簇簇发胀的眼。我看着指骨节上的水渍笑得有些没心没肺:“难怪都说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别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眼···还不快去给我打盆水来洗脸。”

    小七应诺抱起屋子里的铜盆去厨房要水。

    温热的水拍打在脸颊上我猝不及防睁眼,水便钻着渗入眼睛里,涩涩的异样。

    “少爷,小七在此先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嘻嘻。”

    不禁一笑。

    接过身旁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小孩儿越发显高的身子让我心血来潮一时问到:“小七今年多大了?”

    小七笑得眉眼一条缝,“十五了。”

    恍惚间记起他是年末生的:“还未过吧,趁着少爷心思还在,说吧想要什么?”

    小七笑容凝住,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愁苦。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少爷以前已经送过了阿。”

    “你可以两年过同一岁?”

    “这个···不能吧···”

    “小七,我语气疑问一点你还就真想了,到底想要什么,嗯?”

    小孩儿急的像是要哭。肉眼骗人,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欺负人了。

    “小七自幼从人贩子手中被买进李府,不愁吃穿,已经是心满意足很开心了,不敢再多要求什么。我娘在时就常跟我说,要知足常乐不然就算得到再多因为心是贪得无厌的也会不开心。”认真的模样,少年老成的话。

    要知足常乐不然就算得到再多因为心是贪得无厌的也会不开心···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相遇倾心是否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只是叹一声缘分不该如此难求。

    “你娘见解很深刻,应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吧···小七,陪我出去走走。”

    听到我要出门小七开始老不情愿,后来见我执意想想觉得生辰宴晚上才开始应是不会出什么乱子,这才肯随我出门去。

    一路上听小七讲起往事才知道原来他母亲是江湖女子,腹有诗书自小习武,可惜却遇人不淑,与家人反目后惨被抛弃。

    你知道你爹吗?我问。

    小孩脸上闪现出一刻狠劲不足纯粹的恨意,说得咬牙切齿。“娘亲死时只告诉我那个人叫无相。”

    我以为那个无相定是寡凉薄幸的负心汉抛糠妻弃幼子,然而很多年后相见却是另一番心情。

    说话间逢源楼已到,金灿灿的招牌在愈渐转冷而显得威力不足的太阳下仿佛撒了鱼鳞,一闪一闪的。逢源是京城名堂最响的茶楼,但我和凤凰只同来过寥寥几次,一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爱来这里喝茶,凤凰不想被认出,二是我觉得一家茶楼取名叫左右逢源假正经。

    走进大门,脚踩在木质的双层地上发出细细碎碎吱呀声。我笑着偏头跟小七调侃这儿的老板肯定钱多烧得慌,居然拿红木作地。那厢小二就迎了上来。笑得果然标准。

    “公子只有两位吗?”

    “恩。”

    小二又问。“两位想坐几楼,包厢还是外厅?”

    “四楼包厢。”

    小二原本的笑顿住,流露出尴尬神色。“公子真对不住,那包厢早有客人包了。”

    “那人来了没有?”

    “还未。那位公子通常在酉时来。”小二愣愣跟着回答。

    那就好。

    我又让小七去跟掌柜交涉。未几,人回来时满脸写着肉痛两个字——

    “少爷,二百两买个‘一会儿’座位亏不亏呀。”

    我没吱声,小七便又开始如数家珍的自己在旁叨唠了开来。二百两能买七百多个烧饼,二百两能买很多包糖炒栗子。

    小二走在前头带我们上了四楼唯一的包厢。小巧玲珑却如麻雀虽小但五脏六腑俱全,伸手推开其中一扇窗户,某处京城景色便瑰丽呈现于眼前,花楼的鸟绒树也看得异常真切。小二继续问了一道需要上什么茶,我顾着看窗外没回头小七了解我喜好回了句信阳毛尖。

    小二应声而退,小七跟着好奇凑了上来。“少爷你看什么呢?”

    也不管会不会显得刻意了我一把拉过他半哄半骗的将人按到了远离窗户的桌子另端坐下,咧嘴笑。

    小七不明所以弄得一头雾水,看见我笑,也灿烂至极一笑。

    我又笑,他也笑。

    我再笑,他还笑。

    ····

    小二再进来奉茶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个男人相看好处尽无言一切都付对笑中。

    “小二的眼神怎么怪怪的?”小七眼望门口方向不解喃喃。

    男风盛行,人多少都懂点,就比如小寡妇门前多有点男人脚印也会被不由分说偷人一样。不易如我在这等环境下也能养大小七这朵奇葩花。

    “吊眼。”

    裹着浓浓醇香的茶在心不在焉中滑入喉咙,窗外目所能及的别院里此刻多了一道黑色身影。坐在石凳上面前安静躺着一具古琴。

    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厢房未动,那人坐在院里未动。凉秋时节偶尔有风袭来,吹动了我耳鬓碎发也拂动了他的衣角。

    “起风了要不要我去把窗户关上?”

    头也不回,“不用,吹着舒服。”贱的自愿。

    无论时间怎样流逝,那人始终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像往常那样撩人心怀的抚琴。渐渐,夕阳西沉,天色一片灰暗,终于见那人这回动了。不过却是回屋,仅仅几步就再不见了踪影。

    该回了。等宁双回屋意识到出来久了,正准备叫小七回家门外却一片嘈杂。

    ‘轰’——

    门被人横撞开掀起一地灰烟,睡梦中小七被这巨大声响惊醒弹射性的一下直起身,待看清地上的人分明是掌柜后又是洪钟大叫。

    小孩动作太快,我本想拉住人的手就这样搁在了半空凉快着。

    眨眼功夫少年已跑到门口扶起了鼻青脸肿一身血的掌柜。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呀?”

    谁知老掌柜不理会他,看见我几步摇晃上前‘扑通’双膝跪到了地上。

    “使不得。”说话间我弯腰准备去扶起他。

    老掌柜又是哭又是恐惧,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递给我边道:“公子,您这二百两我不要了,看在我家里还有妻女需养的份上···您走吧!”

    小七一听也猜出了个七八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老掌柜的眼神愈发愤怒。“他们怎么能这么打人呢?!掌柜你别怕,我家少爷能为你做主的。”

    老掌柜红着眼只不停的摇头示意不必。正想说些什么屋里忽然又风风火火进来两个身着黑衣的人。,中一个怒目而瞪瞧着地上正打得火热的我们三个道:“说够了没有?现在滚,饶你们一命。”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你指的是我和小七,那么就是两条命,如果加上掌柜则就是三条命。

    可惜我难得学了一回好汉忍住了偏偏有人忍不住,于是乎小七兄只一个‘你们···’出口就被我成功捂住了下文。

    “小七,再拿二百两给掌柜,相信我掏钱不用嘴。”

    小七嗡噜嗡噜,我手心里便全是热气。眼见二百两的银票掏了出来掌柜却是说什么都不收,连着先前的茶钱一齐往小七衣服里揣。可怜小七一面被我从上面捂住嘴,下面双手还要和掌柜作推搡,简直可谓上下其手。

    不知第几次:“公子你就快走吧,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若是你在这里遇到个什么不幸就是我张瑞福的罪过了。”

    我当然不想在不久刚被人强强过又在茶楼被砍成七八截,不过一见那年纪比我爹还老的掌柜却背了一身伤心里总归是有些歉意。

    “既然如此,小七我们走吧。”

    总的来说小七兄走得十分憋屈,开始还拿不情不愿的眼神控诉般幽怨的看我。但不知道该说是万事风水轮流转还是桑田碧海须臾改怎么,前后不过出了一个门我竟再也平静不起来,独剩下一腔不可言的呆愕心事。

    那门外墙壁拐角处斜斜倚着一个男子,昂藏八尺衣着华贵,穿一袭绛红长衫风韵秀彻。手中把玩着一个雕空玉球旋转间近乎于飞速,却突然没有预兆的停了下来。眼微抬。

    看见那人对自己莫名一笑,我心脏倏地一紧。小七还在诧异的打量,我猛拉住他就急匆匆下楼。

    来到大街上,人群才开始让我感到些生气。

    “少爷,你不觉得方才那人像宁双公子吗?”

    “不,他不是宁双。”

    刚才那人相貌的确与宁双有几分相似,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想起那个本应花都为之黯然生色的笑,我依旧有种猎物被猛兽盯上了的发寒感。

    且不论容貌单凭感觉就断不是宁双,可是那几乎与记忆中重叠的眉眼,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回家!”

    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自己在不停穿梭奔跑,到组合小七都不见了,心中像小时玩红线一圈圈缠在指尖的线样萦绕着的仍只有一个念头。

    好不容易跑回家又找到连爷,上气不接下气三个字连不到一起,没等我说完老人道是宾客都来齐了急急然便将我往另一个方向拉。

    “连爷···爷!等··等!”

    老人停下来疑问的看着我。呼哧呼哧连喘几口气,说话连续终于有好转迹象。

    “连爷爷,快叫一个武士···去帮我查一个人。”

    逢源楼第四楼的常客,容貌美,总在酉时出现。此时应该还没有离去。

    出于长辈本能老人随之询问我是否遇到麻烦,气血上头脑子一片诈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才把连爷爷给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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