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父亲去世

章节字数:1716  更新时间:12-08-02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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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父亲去世之后,我的生活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20岁的我,早已不记得那位美丽的女子长得怎么样,只是常常看着父亲深夜从箱底拿出一张张已经略微泛黄的照片看了又看。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去郊区的山上,带着我,一步步爬上山顶,然后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伴着夕阳的缓缓落下,父亲才会扛着我下山。最开始,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常常在山上无聊的哭闹,但那时的父亲丝毫不会像平时一样宠爱我。后来,渐渐长大了,从父亲的朋友里才知道,那是父亲与母亲初次相遇的地方,慢慢地我会陪着父亲静静地坐在山顶,看着夕阳,看着山下的丛林,心,竟常常平静得不得了。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大学是自己选的,专业也是自己选的,为什么选择法学,我也不知道,还记得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翻到法学,跟父亲一说,就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选择到距离父亲2000多公里外的帝都求学,现在想来,我知道自己的眼中肯定泛着无尽的后悔吧。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不幸福的,就像前面说的那样,父亲很宠爱我。父亲是一位工程师,家里的条件相对于普通的市民家庭肯定还是好的,从小只要自己想要的,父亲从来没有拒绝,我知道,父亲是想当好这个父亲兼母亲的角色。可以说我从小是在父亲建造的蜜罐里长大的,因此,就像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父母疼爱的大多数小孩一样,我从来都觉得父亲的存在是理所应当的,也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父亲,没有主动去问问我那个逝去的母亲,所以,当正在读大二的我突然接到叔叔的电话,说父亲去世的消息时,才会如此木然,如此错愕。

    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像母亲一样离开我的世界,仿佛我的世界里,父亲的存在是那么应当。可是,当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我只能接受。记得当时我正在上债法,老师讲得有些无聊,只是现在的我,一定会一辈子记着当时老师上得究竟是什么。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本想拒接的我,看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便礼貌地出去门外。因为父亲从不在上课期间轻易给我打电话,我想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是如此令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接到电话,听到的是叔叔的声音,我的预感便得到了证实,只是,当我听到叔叔在那边哭泣地告诉我父亲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就像下雨天走在大街上突然被雷劈到了一样,我不知道下一刻会怎么办。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想我还是坚强的,至少我还没有像电视剧演得那样,将手中的手机落在地上。我静静地走进教室,礼貌地打断了老师的上课,请了假,我像机械似的,收拾好书包,往寝室走,因为叔叔在电话里告诉我已经为我订好了回成都的机票。从教室里出去后,回宿舍整理衣物,我把该拿的都拿了,因为心中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属于这里了。花了两个半小时到达机场,坐上飞机,当飞机在双流机场落下的那一刻,当看到养育我长大的成都的时候,我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因为,这里的一切是那么亲切,就像父亲一样,但是,父亲终究还是离开我去找母亲去了,是不是有一天,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也会不要我这个孤单的灵魂。

    到达机场后,出了航站楼,再也没有那坚实的臂膀为我提沉重的旅行箱了,再也没有一辆车专门来接我这个远归的游子了。到达家中,父亲的葬礼已经开始筹备,因为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帮忙的都是闻讯赶来的远亲或者是父亲生前要好的朋友。好多陌生人,一路上都能听到各种安慰地声音,各种悄声哭泣的声音,只是,我一滴泪也没有落下。我以为我会坚强地面对父亲的离开,能够尽到儿子的义务,把父亲的葬礼办好,送父亲最后一程,不让父亲担心,可是,当我看到灵堂旁跪着的黎叔,眼神相对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此时此刻跟我一样伤痛,丢下包,我跪着扑向黎叔,黎叔抱着我的头,将我埋在他的胸膛,说:“孩子,哭吧,不要压在心里,哭出来,啊!”

    那一句“啊~”仿佛像小时候每次我做错事让父亲伤心时,黎叔都会将我抱在怀里,好好安慰我,一边告诉父亲不要与我计较一般,只是这一次,父亲再也不给我机会,让我改正错误。

    在黎叔怀里,我放肆地哭着,因为我知道,此时的我只有从黎叔那里能得到那属于父亲的温暖;因为我知道,以后,我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胸膛了;因为我知道,黎叔与我一样,此时的我们只能相互搀扶着,面对父亲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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