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94 更新时间:12-08-23 13:59
鎏洸山位于大歧的越城以北的越城,是远离盛都的偏远之处。虽然风景灵秀,却也不过是大歧山河的一隅。
自五年前,越城城主的儿子带着一众侍卫亲友上山游玩,近百人死于非命,连尸体都不曾找到。
当时,有幸逃下山的寥寥数人,都说是个红发碧眼的妖精。越城城主痛失爱子,发誓要把这个害人的妖魔除掉让儿子瞑目。当时召集奇人异士弄得很是轰动,后来不知为何无疾而终。
自此以后,关于鎏洸山妖精的奇闻异事就不间断。且越传越玄乎,各处不一,却奇异的都有个共通之处。
传闻,妖精碧瞳,红发,姣容,嗜血。
流言深入人心,即使后来鎏洸山不曾出现死人之事,再也没人敢上山。位于鎏洸山的村落大多离开,去了别处安家。
而最近却又有个闹得天下皆知的事,即使是偏远的越城百姓也知晓不少,一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幸灾乐祸的,惋惜叹息的皆有。
时隔十一年,吟州的沈爷要迎娶侧夫人。
本来不过是件平常的风流艳事,倒也不足为奇。
偏偏一场喜庆盛大的婚宴,被焚心门门主亲自到来搅局,而沈爷更是被打得重伤,且被下了毒,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喜事变哀事,的确令人唏嘘。
“你说这沈爷的婚事,焚心门为何要无缘无故来搅合?”
“这能有什么,沈爷年轻时可是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如今说不定是惹上了焚心门的人,讨债来了!”
这里只不过是越城的一个偏远小镇,并不怕有心人听到惹来祸端。说话人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众人心中的想法被这人说了八九不离十,不少人附和了起来,茶馆里讨论的是热火朝天。
进门靠窗的桌旁,坐着的紫衣女子听到焚心门几字,朝说话的人看去,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微暗。复又转了回来,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子对坐的素衣男子,容貌普通,一身素衣。垂到腰际的墨发却滑腻如绸。双眸玄墨如夜,抿着茶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要说起沈爷,年轻时那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风流一笑不知道勾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就他那三房夫人也不是小来头,个个是倾城国色,要我有那好福气,做梦也该笑醒咯……”
话毕,茶馆里的人一阵哄笑,回荡在这并不大的馆子里,显得有些震耳。墨丹放下茶杯,看了眼和众人哄闹的伙计,对青玉道,“走吧。”
青玉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应着墨丹站起来,看着墨丹拿着杂碎的东西,几步走前道,“我来吧。”
他挡下青玉的手,轻柔一笑道,“不用了,很轻的。”
抬头眼珠子一转的伙计,看到了欲走的他们,急忙过来欲伸手拉墨丹的衣袖,“这位公子……”
墨丹轻蹙眉头,微微偏身,伙计还未碰到衣角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力推得踉跄几步才站定。看向墨丹两人,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堆起一脸笑,“这位小爷,你看您和这位姑娘喝的茶,这……”
正说着,阵阵马蹄声传来,在茶馆旁的客栈前拉马停下,接着传来便听有人唤着小二,看这嘈杂的样子怕是有十人不止。
小镇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是茶水钱。”墨丹看向给伙计,给了几个铜板,看着伙计怔愣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出了茶馆,青玉不动声色地瞥向旁边的客栈,只见人已进去不少,余下牵着马的身着朴素,一身风尘。举手投足间亦可看出是练家子。
青玉眼中清冷,不禁看向墨丹,却见他似是并未在意,想来也未觉得有何不妥,便也不再多想。
伙计回神后人已走远,他不禁伸长脖子看向两人的背影。没想到一个长相普通男子,会有这样勾魂夺魄的双眸,眼瞳是无边的墨色,如琉璃玄玉般柔美深沉,声音低柔轻缓的实在是与相貌不相匹配……真是撞邪了!!摇摇头才想起去收拾桌子,却在刚才两人坐的桌上看到了铜板,伙计拿出自己手上的几枚,“这……”
两人都不是喜欢人多的地方,上山回来时天色也已不早了。
简单用完晚饭洗漱后,夜幕已然落下,墨丹简单的一身白色单衣,整理着买回来的宣纸和砚台等物。
掩起宽袖缓缓研墨,待好了便拿起新笔沾染些许,在白纸上随意写下两字,却在这时,一阵疾风刮过带着树叶簌簌作响,窗扉未关严实,亦是被吹的吱呀开合。
几瓣梨花飞舞进来,盘旋几下萎落至地。烛灯似是不经意的晃了晃,他走过去凝着晦暗的夜色,双眸似是染上了淡淡霜意。
关上小窗后,像平常一样,理好桌案上的东西,方才熄灯作息。
夜晚的山林显得很是安静,凛冽的风呼呼吹着,如婴儿的呜咽声,很是骇人。不知过了多久,突地咔嚓一声,梨树的树枝摧折了。
枝桠落地一声轻响,呼呼风声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丁玲声,似是谁的银铃轻摇。声音越来越近,终于,窗户咣的一声大开,花瓣带着暗香袭来,床前的纱帘悠悠飘起。摇晃朦胧间看见睡在床上的人坐起,呼吸由平稳渐渐略显急促。
他抬起微低的头,蓦地睁开眼看向窗户位置。双瞳幽绿诡异,凌冽中带着嗜血的杀意。
这几年来,头发已不会泛着暗红。本以为这样已经能很好控制体内的狐魄妖力,岂止这声音只是响几下,他便抑制不住现了原形,来者不善啊。
他勾起抹浅笑,淡淡月光下却越发妖异。
银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扰乱人心的魔力。他挥开纱帘,几步来到窗边,淡淡扫了眼夜色,一头墨发在风中飞舞,拂过那冷冽的妖瞳。忽然,他眼睛定到一处,笑容隐隐愈深,越过窗朝那个方向掠去。
树叶摇曳,他如风中羽毛般在树林里穿梭,很快便看到了水波粼粼的小湖,而小湖旁站着的人身影修长劲拔,一身玄衣似是和夜色融合。
他抓住一棵树的枝干,刚在树杈上轻然站定,便听到一声低沉的轻笑由风入耳,“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来这几年丹儿过的甚是不错,不知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旧人。”
声音有几丝阴霾,却带着淡淡的熟悉感。
墨丹蹙起眉。眯眼打量起背向他的人,却见他转身直直看向他所站的方向,那双眼……他眼眸瞬间缩紧,抓住树枝的手紧了几分。
其实墨丹这辈子,最应该恨的便是眼前之人。
幼小懵懂之时,那个看起来雍容温柔的女人便间接的把他送进姣玉楼,他不恨。因为他从来就明白他的命运不会比这更好。
后来他终于摆脱了那个让他痛恨的地方,却被自己最亲的人送到了男人身边,他不怨,因为他知道他是爱着男人的。
再后来,却是眼前这人亲手捏碎了他的美梦。
这也没关系。他从来就有自知之明,这所有一切或无奈,或心酸的事,都只能怪他无用,妄想太多只能自取灭亡。
而如今重获一次,他却不想让自己活得太累,遗忘过去对于他来说,不是逃避……而是解脱。
“我果然没猜错,你已经不是人了!”夜色黯淡,他的表情晦涩不明,声音却像地狱来讨债的厉鬼般冷厉,隐隐透着嘲讽。
墨丹柔笑不语。似是不经意折下枝头的小枝干,浅浅抚摸着。
“也许,做妖更适合我。”
“丹儿成妖不过是因为狐魄,今日我便要收回属于骊族的东西,丹儿若好好配合倒能少吃些苦头!”
墨丹垂下眼眸,声音如夜色清冷,“收妖不是像以往杀人如此简单,骊桑族长你可做好准备了?”两百年前,骊族曾是唯一可以与神通灵的神秘族落,后来却不知何因杀了下凡的九尾仙狐,被神诅咒,永世不得解脱。
而今留下的,不过是一缕狐魄。
杀了他对于骊族和他都没有什么好处。骊桑虽然残暴不羁,坐上骊族族长的位子也不可小觑。
找上墨丹,想来另有隐情。
然而,骊桑听完却仰头狂笑起来,声音越加森然,“丹儿真是忧心了,我骊桑做过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是吗……”
半夜的乌云逐渐散去,淡淡银辉洒在树上浅然笑着的人,白衣上竟有幽幽的深绿暗纹,映着双愈浓墨如玉的绿瞳,妖娆而朦胧。
他专注凝视着湖旁的人,话毕轻轻把手里的树枝断成两截,向两个方向投去,只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哼,银铃声只是短促的响了响便没声了。
骊桑眼神暗了暗,冷笑道,“倒是我小看丹儿了,不过今天狐魄我势在必得!”
晚风扬起他的玄衣,人如闪电划过长空般来到墨丹面前,手里不知何时拿着根银鞭,这看起来普通的鞭子可是骊族至宝,一代一代下来已经上千年了,如他的主人般凌厉嗜血。
曾经这根鞭子把他打得差点咽气,看来骊桑是做足了准备啊。
鞭子在他的手上灵活如蛇,迅速的朝墨丹甩过来。树上行动受阻,他向后一仰便直直落下树,在半途幻化出一条墨绿丝绸卷向近旁的树,姿态随意的落在树上。
但只是刚站定呼呼风声便夹着鞭子袭来,手里的丝绸瞬间变成了长剑挡了过去。不经意凝到骊桑那双冰冷似狼的双眸,他忽的想起数年前,或安静,或暗沉……的晚上,他轻易的抓住他,在他耳边肆意的羞辱他。
而如今,他说他势在必得,他怎可让他称心如意?!
墨丹凝视着骊桑,无比认真的轻缓道,“我会毁了你的。”
你不放过我,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做作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骊桑嗤笑着看着他,对于他仍是不屑一顾。
两人你来我往,激烈无比。近旁的树木花草都摧残的不成样子。但却并未发出多大的声响。不远处的竹屋火光大盛,照红了半个深山,炙热的感觉仿若就在身旁。
骊桑看着那处眼中暗光一闪而过,晃神间鞭子就迟缓下来。剑身在月色下反射出淡淡绿光,朝对面的眉间刺去……
生死关头他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墨丹,双眸冷静的有些诡异。墨丹暗自蹙眉,却见快要刺入的时候,骊桑伸手弹了弹手指,粉末状的东西在空中晕染开来,墨丹躲闪不及,顿时感觉全身无力,剑如灰尘般化开。
骊桑勾住他的下颚,笑道,“我早说了,狐魄我今晚一定会到手,丹儿真是越来越不识时务了。”
墨丹静静斜眼看了下他,复又垂下眼睑,密而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勾起抹无谓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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