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18 更新时间:12-08-25 11:14
说到那些令人忧伤的记忆,应该源自一个遥远而熟悉的故事。贾多不知道那个故事自己听妈妈讲过多少次,她只知道,故事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刻在了自己的血液里一样熟悉。
在三十年前,那时候妈妈还不认识爸爸,更不是什么局长,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妈妈说,那年的冬天特别特别的冷,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风刺骨。那天妈妈走路下班回家,冬天的6点,天已经完全黑了,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样路边都有路灯。妈妈走着走着,听到了一个女人弱弱的呻吟声,妈妈起初很害怕,但她还是向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人趴在路边,妈妈吓坏了,想走,可这人伸手抓住了妈妈说:“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然后就晕了过去。妈妈赶紧大声呼救,并拦了一辆驴车把孕妇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孕妇因为腹部受到重击出血现象严重,必须手术将孩子取出,并马上输血。可医院血库血浆不足,而这时妈妈豪不犹豫,她是被称为万能输血者的O型血,她为孕妇献血1000毫升,救了孕妇的性命,经过手术一个男孩降生了。而这个孕妇就是陈阿姨。这个男孩就是刘洋哥哥。
陈阿姨叫陈淑学,在纺织厂上班,他的爱人是一名现役海军,出海不能回来,所以妈妈又承担起了照顾陈阿姨母子的任务,妈妈和陈阿姨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来为了方便照顾陈阿姨,妈妈干脆搬去了陈阿姨家,妈妈在她家住了大半年,直到陈阿姨的爱人刘伯伯回来。
为了感谢妈妈的帮助,陈阿姨和刘伯伯,把爸爸(刘伯伯的同事)介绍给了妈妈认识,后来爸爸和妈妈恋爱结婚了,两家住在一个筒子楼里,关系特别好,妈妈甚至成了刘洋哥哥的干妈妈。
一年后,贾多出生了,两家做了约定,等以后孩子们长大了,贾多要做刘洋的老婆。再后来,陈阿姨随军去了部队,爸爸转业回了家,两家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开始两家还有书信联络。后来妈妈邮去的信都被退了回来,总是查无此人,后来爸爸还特地回了部队一趟,听说刘伯伯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而后来陈阿姨也失踪了。
妈妈为这个事哭了很久,不过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陈阿姨的消息,可妈妈一直坚信,陈阿姨不会忘记当初的约定,所以一直灌输给贾多名花有主的思想。从小到大,只要是男生,都得离她的宝贝女儿远一点,吓的贾多的男同学们,谁也不敢去贾多家里玩。而这样的想法一直遭到贾多的强烈反对,什么年代了都,还订娃娃亲!
那是2004年的夏天,贾多以587分的好成绩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心理学系。她像很多女孩一样,怀揣着美丽的梦想,踏上了求学之路。
大一的上半年她努力学习,要求上进,入了党,进了学生会,还做了校内广播站的记者。也因为贾多长的漂亮,人好相处,学习好,她很快成了系花。
贾多的家庭条件很好,妈妈现在是X市水利局的局长,他的爸爸是远近闻名的民营企业家。爸爸旗下的多维集团渐渐壮大,经营着多维原生态食品开发公司、多维水泥公司和多维建筑工程公司等多家企业。可以说贾多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了。
大一的下半年,新闻系的一名男孩进入了贾多的视线,他的名字叫余光荣,他并不是闪闪发光的帅哥,相反总是沉默无语,甚至腼腆到只要有女生看她就会脸红。贾多每次见到他,他总是在看书。他勤奋好学,是老师口中永远的优等生。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上食堂打饭,最后一个离开自习室,贾多对他很好奇,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好孩子太少了。贾多多次想采访他,都被他拒绝了。
喜欢迎难而上的的贾多从来没有放弃,贾多一次次的接近他,有时候甚至去跟踪他,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接触,他终于不再排斥贾多,同意贾多采访他。可是贾多越是采访他了解他,贾多的心就越痛。
余光荣之所以总是最后一个去打饭,只因为他只吃馒头就凉水;一个月他的生活费只有100元;他一个季节就只有两套衣服;他没有手机,放假也从不回家,因为他要去当家教,去工地干活挣钱补贴家用。
贾多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人这样活着,她的朋友,都是富家官家商家的孩子,每个月贾多的生活费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只要是她想要的从来就是应有尽有。
余光荣告诉她,他来自安徽省金寨县沙河乡的一个小山村,那个小山村在有名的大别山腹地,一个村上只有8户人家,他们去乡里要走上6个多小时的山路;他告诉她沙河是一块著名的红色土地,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曾在他们那里设立前线指挥部,并在那里度过1948年的春节;他说他的家乡有大片大片美丽的板栗田;他说他是县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他说他的家很穷,他要挣钱供他的妹妹和弟弟;他说等他毕业了,他要努力工作,让他的家人过的更好。
后来贾多每天都和余光荣一起去食堂,她会要各种各样的菜,然后装做吃不下,统统放进他的饭盒里;她会通过各种渠道帮他联系家教,让他多补贴家用;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待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读书;春去秋来,贾多爱上了这个来自农村朴实而勤劳的青年,而这个年轻人对她也敞开了心扉。他们一起谈荷马、但丁、莎士比亚;他教她家乡的民谣地方话;他给她煮好吃的面条、观音豆腐、臭豆渣。樟子松林里有他们的身影、芍药园里有他们的身影、学院大楼前也有他们的身影。
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夜,天上没有云,只有点点繁星。同学的生日会,他们都喝了点酒,她的脸有些红,而他就坐听雨亭里,一直看着她,再后来他拉着她的手,再后来他吻了她。那个时候贾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们恋爱了!
那年夏天,她把他带回了家,妈妈气得给了她一巴掌,还停了她的卡。她哭着跑出了门,发誓再也不回那个家。
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也是那年夏天,刚刚下了一阵小雨,贾多准备做的采访被临时取消了,她特地去买了余光荣爱吃的肯德基。传媒学院前,一位中年妇女拉住了她:“同学,俺想问个路。”
贾多打量这位中年妇女,她似乎赶了很久的路,汗珠挂在鬓角,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花布短衣,粗布裤角卷起,黝黑的皮肤泛着光,左手挎着一个竹篮、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大婶,你要去哪?”贾多很热情的回答她。
“那个什么美学院是哪个院呀?”
“美术学院?”
“好像不是那两字呢,啥美学院?”
“传媒?”
“对、对、对就是传美的。”
贾多笑了笑,这大婶太有趣了:“走吧我正好要去,我带你过去。”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栓子——”孩子没有看这个城里女人。
贾多想模摸他的头,他躲开了。
“大婶,传媒我认识的人不多,我叫我朋友帮你找人。”
“喂?小鱼在家嘛?”贾多拨打了他的宿舍电话。
“多多,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有采访嘛?”
“取消了,小鱼下来吃鸡喽!”
“你在外面?等我,马上到!”
余光荣哼着小曲跑了下来。
“啊爹!”妇人带的孩子摇着妇人的手欢呼着“啊妈,你看那是啊爹。”
“凤英?”余光荣脱口而出。
凤英?余光荣的妹妹,一直和余光荣通信的人。
“荣娃子,爹说你在外面有了别的野女人,让俺带栓子进城来带你回家。”中年妇人说。
“啊爹,啊公说你不要栓子了?是真的嘛?”孩子也带着哭腔。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贾多眼睛睁得大大的问。
“噢,同学,这是俺男人。谢谢你帮俺找到他。”妇女从蓝子里拿出一把栗子:“这个,你吃。”
“男人?男人?”贾多冷笑着转过头,盯着余光荣:“这是你儿子?”
余光荣向前走了几步想拉住贾多的手,却被她狠狠的甩开。。。。。。
多多,多多。。。。。。
贾多转头跑开了,她不想再听他叫她的名字?她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
老天也哭了,大大的雨点,敲打着大地,敲打着玻璃、敲打着贾多的心,她一路奔跑,奔跑,奔跑。。。。。
噼噼啪啪,是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紧接着雨水一滴接一滴的打在贾多手臂上,看了看手腕上清晰可见的刀痕,她站起了身,任雨水打湿了脸庞、打湿了发丝、打湿了粉红色的衣裙,她分不清此时的脸上是雨滴还是泪水,她笑了笑,将杯中的混着雨水的酒一饮而进。。。。。。那个软弱的贾多,已经死了,在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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