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623 更新时间:12-09-16 10:10
他的父母都是一个电灯厂的普通工人,文化不高,却憨厚朴实,他们时常留我吃饭,偶尔坐进来,让我歇歇在讲,然后说些话,讲些生活中,工作中的一些事情,很小很小的事情,好像他们这一生就还没有碰到过什么大事一样的平静。我便静静地听他们讲些这些小小的事情,插一句话,或者谈下我的看法,说着说着有时就会忘了时间,于润的父母就连声的向我说对不起。
我时常迟到,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每天上午和晚上是我去辅导于润的约定时间,于润的父亲说:“这段时间凉快,你来的跑,辛苦了,热着了。”其余的时间,如果心情好了,便会留有余地在于润家和于润一起玩些电子游戏,或者是公园转转。
于润随我一起去过地铁,我抱了吉它。一边弹,一边轻声呤着,于润静静地坐着,听着,后来我掉眼泪了,神色有些慌张。
以后,我便没有带于润来过,一个人,在这里弹着,唱着。
天气越来越热,这里的气温也在逐步升高,有时会像一个蒸笼一样,行人们的脚步更快,更加匆忙,抑止不住的急燥,汗味,酸的,臭的,腥的,香的,一阵接一阵涌来。
我却能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并且从中午一直能坐到晚上,但从来没有耽误过辅导于润的功课。
坐了久了在来去的人群中,有时竟能分辨出一些面孔,觉得很熟悉,许是见的次数多了吧,而也有些人经过的时候,也会扭过头来看我一眼,两眼,脚步依旧匆匆,心却有了期待与牵挂似的。
我成了地铁里的一道风景,恒久的风景。
我的弹奏,我的呤唱,不仅感动了我一个人,有许多人都听到了这份感动和诉说。
我开学的前几天里,我最后一次来地铁弹唱,最后一次,就想把所有的情绪理清,然后无牵无挂地离去。
我坐下,没有立即弹拔吉它,而是静静地把它放到一边,合上眼,靠在墙上,让自己彻底地放松,彻底地轻松起来,然后,把过去的,今天的,未来的所有的一切都再统统地过滤一遍。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像一把刀子突然刺破布帛的强烈感觉,可是我没有睁开眼睛,我不想被人打扰,程小枚也好,万少波也好,其它人也好,我不希望他们在这个时候打扰我的思考,这是神圣的,艰难的一次思考。
然而还是被打断了,以致于在以后的许多时间里难以再次地平静下来。
这个人把我的吉它从地上拾起来,试了一下音,便急促地弹着,声音很大,很杂。
他根本不会弹,而是在发泄!
我睁开眼,却愣了,本来想阻拦他停止弹奏的,张了两下嘴,却叹了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刚刚平静下的心立刻又像火一样腾地被点着了,借风一吹,有越烧越旺的势头,抑制不住。
“告诉我,叶梅珊好吗?”
他是邱泽洋,我真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因为知道了,都会伤心的,特别是他的朋友,然而他现在的模样却不能不使我记下来。因为他的模样十分强烈地要求我仔细地记下来,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
长发,卷曲着,篷松着,干燥,发着桔黄色。
脸瘦瘦的,髋骨都明显地凸了起来。长发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只能看见他粗粗的胡须,没有多少根,却十分扎眼地长在那儿。
衣服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别的乞丐那样油腻。
原谅我拿他同乞丐相比较,除了乞丐,我不知道拿谁还可以与他对比。
我的吉它就在他的怀中抱着,他就用那双长了很长指甲,指甲缝里有厚厚的黑泥垢的手在乱拔弄着的吉它。
他的鞋子一定是皮鞋,虽然开了线,折了许多皱纹,但我知道那双鞋价格也许不菲。
“叶梅珊很好。”我十分疲惫地说。
“好就好,好就好。”她一直喃喃地说这句话。
许久,我才打断他:“你一直没有离开丁远市,一直像个影子一样躲在身后。”
邱泽洋终于停止了弹奏,手颤抖着,说:“有时候我想,我连自己都斯骗不了,还会斯骗得了别人吗!”
“难怪会成为这个样子。”
“是不是感觉我很丑陋。”
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告诉你,林开,我有钱有很多的钱,定远宾馆我都住过,别可怜我,包括我的这身衣服。”
“即然要来见我,至少应该让我感到高兴,舒服。”
“对不起。”
又是沉默,话,断了。
邱泽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燃了一根,然后,浓浓地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烟雾潦绕中,他的头发好像被点着似的冒着烟。
人群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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