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436 更新时间:12-11-07 21:59
提及方兰生,即使谨慎异常的红玉与百里屠苏也察觉,面前之人的颜色柔和了两三分。
“他安然无恙。”
然而晋磊并不愿多说。
静静沉睡的方兰生,便是失去了意识,浓烈的恨意与悲愤也从他与晋磊的联系,传递到晋磊心中。
红玉并不轻易放过,“你如何令人信你?”
“信不信由你。只是……”晋磊冷冷笑道,一指百里屠苏,“你确信还有力气质问我,而不是管束他么?”
只见百里屠苏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显然忍耐着极大的痛苦。那被风晴雪匆忙压抑下去的煞气,重新翻腾起来,搅动着他的经脉,寸寸剧痛难当。
“苏苏!”风晴雪一惊,扶着他,“我扶你找个地方休息。”
襄玲也心急的上去,“屠苏哥哥!没事吧?”
“无妨。”百里屠苏忍着痛,不愿放松对晋磊的视线控制。
见状,红玉只能心中叹气,将凝聚在晋磊身上的气息收敛回来,“晴雪妹妹说的没错,寻个地方休息才是。”长袖拂向前方,“奔波一日,诸人都已累了……尤其是……”
她眼神扫过晋磊。
猴儿大悲之下,身体必然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便是这晋磊莫名其妙,目前也顾不得许多。但愿猴儿真如晋磊所言,安然无恙才好。
随意寻了客栈要了几间房,经历诸多事情,心神早已疲惫不堪。襄玲头一碰着枕头就睡熟了。
余下红玉,再是警惕,也明白此刻休养生息最为重要,也早早歇息。
唯有晋磊,仰面躺在客栈整洁的床上,睁着双眼,如何也睡不着。
右手按上胸口。
掌心下稳定的跃动,却无法安定他的心神。
——兰生……
意识的深处,陷入无尽黑暗的方兰生,拒绝了外界任何接触。就算晋磊如何担忧,如何心疼,也寻不到方法。就像是一个站在巨楼外面的人,怎样也找不到进去的门径,只能站在外面徒劳无功。
此时的方兰生,坠入他为自己划下的圈子当中,固守着他的旧梦不肯苏醒。
二姐……少恭……
——那时的方家二姐在做什么呢?让我想想,是在替他的弟弟缝一件红袍子,当真是爱弟心切。我看了十分感动,所以静静站了两个时辰,直到她缝完了那件红袍子,才让她离去。
——是你,是你杀了二姐!
欧阳少恭温和而残酷的话语,不断在方兰生耳际回响,刺激得方兰生把自己蜷缩起来。
这样……就听不到了吧……
少恭怎么会杀了二姐……
——方兰生,你个小崽子再给我乱跑,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二姐我错了!别拧我耳朵!
——方家二姐,小兰是陪我出去,若受罚,也该是我受罚。
——少恭你跟这个母老虎……哎呦!
——方兰生!
过往越是鲜活,心上那道伤口就越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方兰生把自己蜷缩的更紧,眼闭着,耳捂着。明明不是在哭,但眼泪却一滴一滴顺着面颊流进发鬓里去。
欧阳少恭,我一向把你当做兄长。
我曾经对你毫不怀疑。
忽然之间,似乎听见晋磊的声音,若隐若现。
方兰生抖了一下,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晋磊,也与欧阳少恭没什么不同。
那种撕裂身体与魂魄的痛楚,他从未忘记。
一面说什么,“兰生你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一面却用那样丑恶的行为狠狠的在他身上驰骋。
我好恨……
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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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起来,听得风晴雪道,要带诸人前往幽都——她的故乡。
据传女娲大神落入人间,便是留在幽都的娲皇神殿中。风晴雪想着,若是回去幽都,不定能够想到些什么法子。
襄玲有些不安,“神明……真的那么容易见到吗?”
百里屠苏望着风晴雪,“擅自带外人前去幽都,你……是否会遭惩戒?”
这两人昨夜定然发生了些什么,晋磊暗想。
风晴雪起身,从客栈的窗户向外看去,“我们先去中皇山,那里有处人界通往幽都的入口。只要不进幽都,也不算坏了规矩……”
百里屠苏还想拒绝,红玉却拦住他,“不必忙着拒绝。我觉得,不如一试。”
晋磊也发话,“欧阳少恭目的不明,你即便要对抗他,又从何说起?”
百里屠苏身上煞气,始终是个隐患。尽早寻到解决方法,迫在眉睫。
百里屠苏不再坚持,“那便去往中皇山一趟,但晴雪你须答应我,只是一试。届时若不能进入幽都,也绝不勉强。”
“我答应你,苏苏。”
中皇山乃是一座雪山,终年覆雪不化,日光明耀之下,一片璀璨。
幽寒之气,无处不在。
中皇山灵气充沛,自然化形为种种灵物,捍卫领土,拒绝外来者的侵入。几人慢慢深入中皇山,越往内走,所遇到的灵物越是强大。好在几人早有准备,倒是无虞。
这晋磊……
红玉暗中打量。
内中当真换了一个人似的,明明还是猴儿的身体,却如此不同。冷冽不逊于这中皇山的冰雪。
再看此人,安安静静,也不知究竟是作何打算。
与我们同行,到底是出于猴儿的意思,还是这晋磊……想要跟去娲皇神殿做些什么?不怪红玉多想,实在是尹千觞是欧阳少恭埋下的暗棋,让红玉谨慎非常。
她去过自闲山庄,自然明白晋磊当初在自闲山庄做的那些事。后来得见叶沉香,对那盘桓不去的怨灵,同为女子,颇有戚戚同情之意。晋磊分明是个死人,灵魄早已转世成了猴儿,现下怎可还能显出人世?
种种思绪烦扰不堪,红玉的眉皱的更紧。
襄玲倒是对晋磊十分好奇,可惜晋磊身上的气息实在令她胆寒,不敢靠近。
几人的态度,晋磊尽收眼底。他并不在乎。他们是兰生的友人,可不是他的。
不过是想着兰生醒来,定要报仇。跟着他们一道,报仇时候也能有些助力。至于其他,与他何干?“婆婆……”
风晴雪忽然唤道。
前方风雪掩映之处,有老妪扶杖站立,厉声呵斥,“晴雪,你实在太过妄为!竟将外人带至中皇山!可知擅自带人前来,将要受到何种惩罚?”
百里屠苏遽然转头看风晴雪,襄玲吃惊的捂着嘴,“不是说不进幽都就没事的吗?”
风晴雪毫不退缩,坦然迎上老妪严厉的目光,“婆婆……我们是为了救人才来的……”
百里屠苏挡身在前,“前辈,我愿代晴雪承担一切责罚!请勿怪她——”
红玉也盈盈行礼,“望能网开一面。只因百里公子受煞气所苦,而地接幽都所传法术却可抑制他体内凶煞,我们为寻找根治方法,才会出此下策……”
晋磊冷眼瞧着这几人情意深重,只觉得如同看戏。
这世上,唯一还能让他有些心动的,便只剩下方兰生了。
“女娲娘娘已感应到焚寂之力,命灵女前来传话,放任通行。”老妪淡淡道,挥动手中木杖,让开了道路。
风晴雪心中欢喜,连声道谢,“走吧。”
晋磊随后跟上。
世上神明,早已陨落万千,女娲便是还存活,力量怕也不剩下多少了。
呵,一心求取神明垂怜,你们又可知道,神明已是自身难保。
他露出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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