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974 更新时间:12-09-13 21:45
天亮了,石云轩用手揉了揉眼睛,慕容秦极目蓝天。蓝天不蓝,倒有几分绯红色,神似女子害羞时脸颊,许是初升的朝阳所致。
慕容秦躺着笑问道:“师兄,你说祁连山的那群道士会不会追来?”
石云轩道:“你说呢!”
慕容秦笑道:“我倒不希望来,在这儿看着蓝天多么自在啊!”
石云轩起身,跃上了马,笑道:“那你留在这儿,我走了!”说罢,便驰马飞奔远去了。
慕容秦快速上了马,追着石云轩道:“师兄,等等我!”
雪慢慢地融了,血却没有半点消失。因为它永久的停留在一个的人心里,或许更本不会消磨掉的。
黄沙千里,不是黄沙,是黄土灰,弥漫着整片地,就像香气包围整个屋子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远方隐隐约约的是一个小镇,随风招展的斗大的幡旗上写道:黄沙镇。
黄沙镇,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确是一片黄沙,让人惊恐的地方。
镇上好安静,似乎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实在让人可怕。石云轩和慕容秦继续骑着马,晃悠悠,心情还不错。慕容秦沉不住气就问道:“师兄,这小镇真邪门!大白天的,家家户户还紧闭着门。”
石云轩笑道:“那肯定白天就有鬼!”
慕容秦笑道:“这世上哪里有鬼啊!”
——世上真的有鬼!
——鬼在人的心中。
“迎宾客栈”映入他俩的眼中,门却开着,他俩便进了去。客栈内一个人也没有,的确让人可疑,石云轩喊道:“店家……店家……”
没有人,真的没有人,世上哪有店家的客栈,这就是。
慕容秦手挑起一坛酒,笑着说:“有酒就行!”
石云轩坐了下来,慕容秦斟了一碗酒给他,又为自己添了一碗。石云轩笑道:“你还是真有心。”
慕容秦嬉笑道:“师兄咋了!”
石云轩一口喝完了,慕容秦也喝完了,慕容秦再次斟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人。只见那人身着白衣,肃静的神态,浓色的眉毛,素色的脸,下巴微有胡须,左手持剑。白衣人也挑起一坛酒,自斟自饮,便不顾石云轩二人。慕容秦道:“兄台,可知这店家何在?也让我好生付账。”
白衣人并未理会他,仍自斟自饮,慕容秦再道:“兄台,来自何方?可与小弟一同饮酒。”
白衣人仍未理他,石云轩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便起身和慕容秦出了门。
慕容秦和石云轩一道驰马出了黄沙镇,远方却又看见那个白衣人紧靠在一棵青松树下喝酒。
慕容秦大声喝道:“你这人好生可恨!不搭理咱们,却又纠绕不放。”
白衣人终于开口了,随意道:“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何不能在?
慕容秦笑道:“你终于说话了。”
白衣人道:“我又不是哑巴,为何不可说?”
石云轩道:“还望阁下赐教。”
白衣人细声道:“前日,镇上来了个灰袍的矮个道人,上这迎宾客栈喝了几杯。不知怎么了,突然兽性大发,把客栈里的人全部杀了,一个不剩。跑到外面的街上到处杀人,索性还有几人去打猎了,就活了下来。”
慕容秦失声道:“是清静子。”
石云轩继续问道:“你可瞧见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白衣人右手指了一下,道:“就是前方。”
慕容秦道:“兄台后会无期了!”
白衣人扔了酒坛子,笑走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石云轩和慕容秦快马加鞭向前方去了,一路风声呼啸在耳畔,像是青龙直上云霄发出的龙吟。
的确有声音,声如洪钟,只见一个矮个灰袍道人站在一块巨石上,像只发了疯的禽兽在嚎叫。禽兽本来就疯了,何况是疯了的人了!
慕容秦大声喊道:“清静子。”
清静子突然狂性大作,右手大力地在巨石上拍了一掌,只见巨石碎成无数块小石子,撩起一阵尘烟。清静子双手捂住头道:“我是谁?我是谁……”
石云轩长叹一声道:“看来他真的疯了!”
慕容秦道:“现在怎么办?”
石云轩道:“走。”
慕容秦道:“你不查了。”
石云轩道:“当然要查,只是现在不便查下去了。”
慕容秦不解,石云轩喝了口酒,便跨马继续前行了。
黄土地的颜色,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也特别惊奇。所以对于危难来临之际,根本不知晓,没有做好应急对策。
风不住地刮着,黄土吹起,满天空的褐黄色,这可是他俩第一次遇上的沙尘暴。眼睛完全不能分辨自己的身体,更不用说方向了。
当烟尘散开的时候,已将近日暮,石云轩发现身边只有自己一人,师弟不见了,便四下寻找,也没个踪影。石云轩只能一人上路,肚子也有些饿,行李马匹都不见了,只有随身携带的一壶酒。他便喝了几口,趁着酒劲,继续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方向也不明。
当慕容秦醒来时,发现身边有个人,那人面背着他,慕容秦喊了一声“师兄”。只见迎面的是一熟悉的面孔,白衣人不是石云轩。慕容秦大声问道:“我师兄呢!”
白衣人道:“你们遇上千年难遇的沙尘暴,幸好我发现了你,便救了你。至于你师兄,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慕容秦从床上下来问道,“我要去蜀南。”
白衣人细语道:“黄沙镇。”
慕容秦大惊,他也料不到又会回来,更不知道师兄还是怎么样地情况。
慕容秦道:“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白衣人道:“在下陶之行。”
“多谢陶兄搭救,”慕容秦端了一杯水饮了道,“在下慕容秦,欠了陶兄一个人情,改日当以重谢!”
陶之行道:“行走江湖,何须拘节礼数。”
慕容秦笑道:“那是……不知陶兄移步何方?”
陶之行道:“听闻武林大会八月十五在洛阳召开,前去看看。”
慕容秦道:“江湖英雄都跃跃欲,陶兄自是豪杰,怎会拘泥于山野?”
陶之行笑了笑道:“既然慕容兄有事,今日当远别。此有一壶好酒,共与兄弟同醉。”
慕容秦大笑道:“哈哈,陶兄果然豪爽。”
屋外的阳光格外耀眼,就是喜欢在屋头上嬉戏,远处也传来一阵阵笑声。小孩子也在树上攀爬,露出可爱的笑脸。这是一个小村子,远离尘世,人们的脸上是那样的祥和,笑语盈盈。湖光山色尽揽于此地,翠绿的柳树就像要滴下来的样子,清凉的水气沁人心脾,呼吸着温暖的空气总是惹人浮想联翩。若是乘着小舟飘荡于湖心,饮一壶佳酿,饮三两诗行,吹一曲箫音,让人留恋。
阳光温暖,细柳沁人,慕容秦和陶之行拜别后,独自一人又上路了。随清风的抚慰,飘荡到远方;随阳光的指引,行走在江湖。
黄沙依旧,微风清吟,行走在黄土之地,对于一个常年身居雪山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已是七天没有进食,酒也早在两天前喝完了,一个身着白衣、头发蓬松、肩上背着一个匣子的男子倒在黄土上昏了过去。他累了,真是累了,再坚强的人也有累的时候,再厉害的人也有病怏怏的时候。
一个素净的青衣女子走了过来,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便找了几根枯木做成一木筏似的工具,拖着那个昏迷的男子。一个弱小女子在烈日下,拖着一个大男子,挺让人心疼的。
两个时辰过去,不远处一间破落的全木质的小屋映入眼帘,屋的左前方有棵大榆树,估计好有几十年了。屋的右方有间小房子,估计是灶房,尽是些枯木枝搭建的,地面上洒落些枯叶。
女子向小屋内喊道:“奶奶,快出来帮忙!”
一个矮小全是银发、满脸皱纹、身着黑色大花布织的衣服老太婆,拄着拐杖,摸索着路出现在眼前。“是什么啊?”老太婆伸出一只手摸着道,“呀,还是个人啊!”
女子道:“帮忙就是了。”说罢,便慢慢地把男子拖进了屋,老太婆则提着一桶水在后摸索着。
老太婆忧色道:“玉儿啊,你怎么带了个人回来啊!你晓得家里可没什么吃的了。”
玉儿不耐烦地道:“奶奶,难道让他在外被野狗吃了。”玉儿用手帕浸湿,慢慢地替石云轩擦脸和手,眼睛不停地看着他。
此刻已到巳时,家里却没有做饭,只煮了小半锅粥,玉儿盛了大碗正在喂石云轩吃。玉儿也不顾奶奶,便一直替石云轩擦脸和手,自个却几个时辰都没停。
“咚咚”的几声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玉儿开一看,笑着问道:“是刘大婶啊,有什么事吗?”
一脸横肉五十多岁的刘大婶,面带怒色地道:“玉儿丫头,你家借了三个月的米和油现在还没着落。不是我刘大婶小心眼,我家那三个孩子还是要养的,我那死鬼死了后,全靠我一个人。我也知道你们也困难……”还没等刘大婶说完,玉儿抢道:“知道了,三天后还你。”说罢,便关上了门,玉儿走到房内,奶奶道:“是谁啊!”
玉儿道:“是刘大婶。”
奶奶又道:“啊,刘大姑又来催了!你打算怎么办?”
玉儿道:“我说三天后还她。”
奶奶道:“我们可没钱还。”
玉儿没有理奶奶,朝另一个房间去了,坐在石云轩旁边:“你快点醒来啊!”
夜色低沉,清辉沿着窗进来了,照在石云轩脸上,他的脸依稀有些淡色,玉儿依靠在床边睡了。清风徐来,微光点盈,月亮扶起蛮腰,就是一位如水的女子在翩舞。远处传来渺茫的歌声,漂浮不定,神似梦里花开的清香,在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慢慢谱着未完的情缘。
时过午夜,高月正圆,色之正浓,和风轻弄,落下了一片斑驳的树影于地上,在风与月之中深睡。潜藏在深处的歌声又出现了,依样的渺茫,一声“不要”惊破了夜色的娴静,也惊醒了梦中的人。
石云轩睁大了眼,看见一个素色身着青衣的女子正看着他,问道:“你醒了!”
“这是哪儿?”石云轩惊奇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玉儿道:“这是我家,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石云轩道:“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无以回报。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可帮姑娘在力之所及、不违背天地仁义内做一件事。”
玉儿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哪里有什么大事要做!”
玉儿仍笑道:“我叫玉儿,你叫什么名字?”
石云轩也笑道:“在下石云轩。”
玉儿道:“既然你醒了,我就回房睡觉。”
石云轩道:“晚安。”
玉儿道:“晚安。”
夜色依旧,月色依旧,梦中的事,让他很惊奇、害怕,这个可怕的梦就是一段往事,潜在心底不堪回首的往事。
石云轩醒了,就没有再睡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光,若是有幸他想到月亮看看,可能那只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梦。
绯红的晨曦照进小窗,就像是只报时鸟催醒了熟睡中的玉儿。她想去石云轩的房间,叫他起床,可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人,她惊了大声道:“他走了!”
熟睡中的奶奶也被吵醒了,便问道:“玉儿,怎么了?”
玉儿有些失落地再次道:“他走了。”
奶奶悠悠地道:“傻孩子,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走的。”
玉儿有些忧郁喃喃地道:“他不应该不辞而别。”
玉儿往房里四周看了一下,发现石云轩的东西还在床头,便高兴地道:“他没走,他没走。”
奶奶有些疑惑地道:“这傻孩子不是烧坏了脑袋吧!”
“哗”的一声,门推开了,石云轩买了些米、油、鱼和肉,还有他的酒,看见玉儿出来了,便道:“你醒了。我看见家里没粮食,便到三百里外的集市买了些。”
玉儿眼睛有些肿,一直看着石云轩,石云轩再道:“怎么了,玉儿?”
玉儿强忍着笑道:“没什么,我去做饭。”
石云轩坐到门前那块青石上,看着这里,还回头看了两眼算不上精致的小屋,徜徉在这个清静、深幽的世界。其实,他也很想要一个家,一个就像这样子的家,而他又跻身到江湖,很是矛盾,江湖人是没家的流浪人。所以此刻,他仅仅想沉浸在这片宁静的家里。
“吃饭了,”玉儿心中有些小秘密,高兴地喊道:“石大哥,吃饭了。”
“奶奶是个瞎子,”奶奶激动地说道,“可惜看不见玉儿做的这香的菜。”
玉儿笑道:“奶奶就多吃点。”
突然,奶奶大声地哭了,抓住石云轩地手,道:“小伙子,我家玉儿可是个好姑娘,洗衣做饭家务都会啊!玉儿从小就死了爹娘,是我一把养大的。我一个瞎老婆子,活不了多久的。你就带她走了吧!”
玉儿也开始大声哭道:“奶奶,我要养您一辈子!”
顿时,整个屋子哭声一片,石云轩感到极度不适,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人若是想哭,就最好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之后,一切就是会重新开始。
饭后,玉儿和石云轩到小屋后面的土丘上去了。
虽是四月,这里却已是秋季般萧条,荒凉的大地死寂死寂地,就想死干涸的池塘里条死鱼,挣不起半点活力。正宗的秋季应该是有雁阵的,一群群排成人字形的队伍徐徐地从北方飞往南方。太阳赤灿灿,挂在西边的天上,天空上却没有鸟飞往到那片光芒。
玉儿看着石云轩忧郁地坐在大石头上,像是有很深的心事,不为人知的故事。
突然,石云轩道:“玉儿可到过外面的世界去?”
玉儿摇着头道:“没有。”
石云轩道:“其实,我也没有。我也很想有个休息的地方,不想卷入到江湖的纷争中去。”
玉儿没有做声,呆呆地看着石云轩,他目光中凝着些清愁,道不出来的。
夕阳老去,西风渐紧。
西边天上的残阳,瘦成一点光亮,俩人在落霞的余晕里消失了。
残阳刀,何时老?
——老,
或许它根本就没有年轻过。
光阴飞,时间转。
跌宕于高山与峻岩之间,激战于滚滚江湖之间,失魂于陌陌红尘之间,总是那样的短暂,短暂的渺茫,渺茫的失望。
三天的时间,对人生长河来说,甚是渺小;对她来说,已是一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此生无憾。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走的”是一盏破梦,梦破了,人走了,独默了。
他走了,走在寂寞幽深的陌上,前方就是一片黑暗,在迷途里不堪回望。
路悠远,引向天边;情难绝,丝弦幽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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