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01 更新时间:12-09-06 20:46
“把她给我轰出去,谁让她进来的?轰出去。”姨的话句句都那么刺耳。
我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乞求着父亲(姨的丈夫)去见我母亲最后一面。父亲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谁都知道,要是当年没有姨,父亲不会有如今如此成功的事业。
我向前爬,仰头望着姨,苦苦地哀求:“姨,求您,妈妈快不行了,求您让爸爸去见一面吧。”我的手被甩开,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我就是不让,狐狸精还想提要求,她当我死了啊!滚,杂种!滚出去!滚啊!”
我爬到沙发边,拉着父亲的手:“爸爸,求您了。”可是,轻轻地被甩开。
“妈妈,就让爸爸去吧,姨也挺可怜的,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妹妹啊。”同父异母的姐姐劝着姨。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给我上楼去。王姐,把这杂种给我轰出去。”我被王妈拖了出去。
“爸爸,求您了!求您了!”我做着最后的努力,直到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我拼命地拍打着大门,直到无力可用。
疲倦的我回到医院,却被告知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
我顿时手足无措,拼命地摇晃着母亲,“妈妈,你起来啊,馨儿回来了,你起来看看馨儿啊。”护士阿姨搂着我,母亲就在我的面前被永远带走了。
瘫坐在地板上的我呆滞着,八岁的我无力改变这一切。
馨儿篇
每天我都会回忆起那个夜晚,哪怕这一切已过去14年。无数次夹杂着眼泪从梦中惊醒,这泪水为我可怜的母亲,为我连家族墓地都没有位置的母亲,为我连最爱的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母亲而流。
母亲过世后,我被送到了芬兰,就这样我一个人在芬兰生活近14年。开始时,我会常常和父亲还有姐姐视频聊天,可最近这几年除了和父亲偶尔会视频外,和姐姐早已4年没有联系。每每向父亲问起姐姐,他总说她很好,就是工作比较忙。父亲是个不懂撒谎的人,每次他眼神中的闪躲告诉我,姐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尊重父亲和姐姐,我一次也没有多问下去。
我母亲是名画家,但我实在没有那天赋,却因为手指修长,便从小学习了钢琴,这也算让我有一技之长。大学修了音乐系,毕业后很幸运地成为了芬兰某著名乐团的一名钢琴演奏家。在空闲时,我会去看各式各样的画展,可能在内心深处总是认为这样可以离我的母亲近一些。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那样的相遇揭开了一场宿命的序幕。
在赶往演出的路上,不远处透明玻璃橱窗后的一幅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推门进去,顾不得和主人打招呼,便伸手触摸了它,那一刻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就是:这是妈妈的画。
“小姐,有什么事吗?我的画展在三天后,请你到时再来吧。”
“不好意思啊。”我转过身,眼前是一位斯文的先生。
“我的展览还没有开始,您三天后再来吧。”
“我是想问你。。。”那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让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母亲的画,“这幅画是您的作品吗?”
“哦,这幅不是,所以才提前展览出来。这是我父亲在一次艺术展览会上买下来的,之后就送给了我。我很喜欢,就一直带在身边,一直觉得这位画家的功力很深厚。”
“是啊,她是用心在画画的,因为这幅画是送给她丈夫和女儿的。”我的泪水不自主地流下来。
“你怎么那么了解,你和她认识吗?那可不可以让我和她见一面,我想向她讨教讨教。”边说边递给我纸巾。
“她过世十多年了。”擦掉眼泪,“我想买下这画,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可不行,它可是非买品。”
“如果我说这是我母亲最后的画作,你愿意卖给我吗?“
“她是你母亲?那画不是应该由你或者你父亲保管吗?怎么会流到市面上?”他透露着满脸的怀疑。
“真的是我母亲的,那是我母亲离开人世的前一年,这幅画是她在病床上画的,反面有我父亲的生日1960-07-07。母亲画好后托朋友去给父亲的,也许是那时出了差错。我真的没有欺骗你,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画作,求您了。”我甚至有种想下跪的冲动。
“确实背面有数字,以前还以为是作家自己的生日,可是。。。”他还在犹豫。
“求你了,不管需要多少钱,我都愿意。”
“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这样吧,三天后你来我的画展,到时我给你答复,但我无法保证我一定会给你。”
“好的,我叫叶馨儿,是最近有演出的演奏团的钢琴师。如果你提前想通,这几天晚八点可以来皇家剧院找我,我们在那有三场演奏会,我会事先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你叫?”
“我叫慕风。”
“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得走了,还是希望你可以把画卖给我。”我还是依依不舍地望着画,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中。可没走几步,我又转身奔回那儿,他居然站在门口,似乎知道我会回去一样。
“你是想留个电话给我吧,怕剧场人海茫茫,我找不到你?”那确实是我心中所想,他那满脸的微笑让我看着觉得很可怕。
“是啊,我怕你突然想给我,又等不到那个时候,留个电话方便点。”我接过他很自然地递给我的笔,在他的掌心写下了号码。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这幅画。。。”
“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给我?”
“不是的。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想给我号码才回来的,毕竟那个剧院不大。而且我想,这三天你的眼睛会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你的耳朵会比任何时候都听得清楚。”他的笑让我想马上离开那里。
“画家的满脑子都想这些吗?”这次我带着害怕离开,不敢回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赶到剧院时,大家都在等我,看得出领队很生气,可除了道歉我还是只能道歉。还好一晚上的心不在焉没有影响我的发挥,不然今天真的不好交差。
回家时我并没有走往常走的路,而是绕道向着画廊的方向走去。心想时间也不是很晚,也许画廊没有关门。正当我走在转角口时,对面画廊的主人正缓缓拉下防盗门。妈妈的画,慢慢地,慢慢地被遮盖。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想来偷吧?”我没有注意,那画家早发现了我。
“谁来偷啊,我刚演奏完,就想来看看,你别瞎说。”
“我叫慕风,谢谢。怎么?三天都等不了?那你在芬兰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
“什么?”我又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什么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生活了十几年?”
“你说你母亲已经过世十几年了,我猜你应该是一个人过的吧,也许你还有父亲。”他的神情没有了刚才的淡定。
“可是。。。”
“别可是了,回家吧。走了。”他的转身离开,更加深了我恐惧和疑惑。
回到家,我赶忙打开了电脑,联系了父亲。
“爸爸,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妈妈画的那幅画吗?就是蒲公英的那幅。”
“是有那么一幅画,是你妈妈托你黄伯给我的,可是那幅画很久以前就不见了,怎么了?”
“这样啊,我今天在一个画廊里看到它了,拥有它的人说这画是在一个展览会上买的,我还以为您没见过。”
“前几年发现不见的,可能是被你的姨发现后,把它。。。”
“也许吧。您好吗?姐姐好吗?”
“都好,姐姐。。。也好。”和往常一样的支支吾吾。
“那您休息吧,我爱你爸爸。”我也如往常没有问下去。
“我也爱你,馨儿。”
芬兰的夜晚真的很安静,平时我都好喜欢这样的安静。但今晚我的情绪因为那幅画,因为那位画家,还有父亲的言语,变得异常烦乱,我居然害怕会这样安静的夜晚。
“你的画在这,要吗?哈哈。”那张脸,那笑声,是他,慕风。这句话在我的梦里反复出现,而他也在我的梦里反复出现,确切的说是他的笑。
第二天的演奏会,他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更加可气的是之后两天他都没有开画廊的门,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但当我沿着那条街往回走时,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而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他。
第三天的演奏会前,工作人员把我叫了出去,说是有人找我。我想也没想往外跑,我知道是他来了。
果然他站在剧场外,可吸引我眼球的是他手里的画。
“你带来了啊?谢谢。”
“你就是这样对待观众的吗?眼里就只有画。”
“哦,不好意思,那你怎么不进去啊?”
“没有票啊,你以为画家都很有钱吗?”说完,他把画递给了我。
“我可以给你票。对了,这画你开个价吧,不过不要太贵,我也不是很有钱。”接过画的我顾不得抬头。
“你母亲的画,当然你保管。我这算是物归原主吧,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恩,你说吧,只要不过分。”
“第一:我没有票,可我想听演奏,你得给我安排一下。”
“没问题,前排最中间的位置我给你留着,这可一般留给贵宾坐的。”
“第二:你明天还是得来参加我的画展,不许迟到。”
“容易,我一定支持你。”
“第三:今晚结束后,你请我吃饭,地点我选。”
“这个也行。”
“就这样吧,行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反正我没问题。”原以为他会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可是一切都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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