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7092 更新时间:11-12-12 14:29
“哼,”风树发出一个含义不明的鼻音,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卷帛书翻看起来。只是他心头依旧填满了困惑与不安,不时将左手举到眼前,和那青黑色的目瞳静静地相互对峙着。
无意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影子。表面上不动如山,风树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暗中巡视屋内的一切。很快,他锁定了入侵者的方位——一个瘦长单薄的黑影伫立在几案与墙壁之间,静静俯瞰着自己,它的身上嗅不出一丝阳气。
墨黑的眸子眯了起来,风树左右转动一下躺得有点僵硬的脖子:“老虎不发威就把我当病猫啊。还专门挑本少爷最不爽的时候来。”锋利的长剑轻轻滑到了右手上,他攥紧剑柄,唇角微微勾起:“别怪我,是你自已送上门的。找不到没有脸的女人,只好先拿你出气了。”
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那个漆黑的影子欺近了一步。风树斜睨着它——那身影完全没有立体感,在风树狭窄的视角看来,它更近乎一团人形的黑雾,缺乏明晰的边线,也辨不出五官的形状。眨了下眼,风树希望把对手看得更清楚一些,但那东西有若黑洞一样不会反光,接近它的物体都笼在一层蛛网似的黑色薄烟中。
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去。风树感到眼球一阵酸涩,那团黑影的颜色太过暗沉了,仿佛要吸尽周围一切光亮。“可恶,”暗骂了一声,他戒备地挺起手里的长剑。说时迟,那时快,黑影倏地长大了十几倍,铺天盖地的黑乎乎的影子眼看要将风树吞没。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宛若腾空的烟火,稍纵即逝。接着,漫漫长夜重新归于寂寥,房内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冷森森地一笑,风树将目光投向塌前的空地——一个白色长条状物体安然地盘曲在那里——在双冢附近的山洞中疗伤时,萧木客“赔”给自己的腰带;睡前被他信手抛在了那片地板上。摇了下头,他上前拾起腰带,自语道:“果然是只没用的鬼,腰带上的镇邪符文都抵受不住。真没劲。”
思忖片刻,风树将腰带团起塞进了百宝囊中。随意地扯过披风搭在身上,他在榻上躺下,合上了眼睛。神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他屏住呼吸,尽量排空心里的杂念。慢慢的,世界喧嚣起来,好象周遭的一切都贴在耳边放送着声波。种子萌发样,一种空灵的声音渐渐在房内弥漫开,潮水般涌向每一个角落。品味着这声音,他脑海中随之掠过一连串影象:绳索的每一股纤维在彼此挤压、摩擦;衣襟的布料被风拂过;发丝散在空气中,交错、纠结……
胸有成竹地张开眼,风树静静盯着自己正上方的黑影。那垂挂在梁上的影子仍旧是极瘦的身体和四肢,极长的衣带和头发,衣摆最下端赫然飘荡在距离自己胸口不到一尺的半空中。忽然很好奇它此刻的表情,风树饶有兴致地端详那东西的脸部,却怎么也看不清它的面容。
没有征兆的,联系影子颈项和房梁的细绳一点点松开了,那个人影徐徐飘落在风树塌边。稍稍驻留了几秒钟,黑影僵硬地侧转身子,向正对窗户的墙壁平移过去,拖着脖子上的长绳,缓缓没入了墙中。
“开什么玩笑?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风树一跃而起,拉开房门,毫不犹豫地朝影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嘴角绽放一抹兴奋的笑容。
“鬼楼?”隔壁破败荒凉的小院印入眼睑时,风树不由拧紧了双眉:“真热闹啊。这楼里已经有个剥皮的怪物了。怎么这些邪物都喜欢往这里赶?”
风树立在那截毁坏的院墙边,眺望旧楼良久。最终,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绕着楼缓缓踱了一圈。几分钟后,他回到起点,吁了一口气,摇头道:“外表没什么特别,实际上地势、格局没有一样不差。难怪会招来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这楼很不简单啊,专门利于阴气聚集的结构,难道盖房子的跟庄主有过节?”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风树应声扭头,只见萧木客与东方淇迎面走来。
风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们上哪儿去了?”
萧木客淡淡道:“兰飞扬那里。他不是说过今天请客的吗?我看你睡得很沉,没有叫你。”
风树挑了下眉:“是吗?为什么我问下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
“哟,是我们的不是了。临走前忘了交待下人一声,”东方淇笑道:“少将军不信的话,尽可以去问兰飞扬。”语毕,他自行向众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风树盯住萧木客,寒着脸道:“我相信你们去过他那里,不过下人说你们俩一大早就出去了。你们一整天都待在兰飞扬那里?”
萧木客垂下头,冷然道:“我们去哪里,还要得到你的允许吗?”
“你——”风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强压下怒火,他尽量用轻松的语调问:“兰飞扬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萧木客略略放轻了声音:“关于我们要去寻找的东西,他一个字也没提。你知道的,昨晚出了那件事……我们几乎一直都在讨论跟被剥掉皮的尸体有关的事情。”
风树拨弄着剑上的佩饰,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线索吗?”
“我说过那凶手不是鬼,现在看来这种推断大致是不错的,”萧木客低声道:“虽然那老楼经常出事,这种死状却是第一次。据说,从前丧命的下人都是被勒死的。”
“勒死?”风树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词,心头涌上一堆零星的记忆:悬挂在梁上的瘦长人影;兰飞扬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脖颈上,那条细绳离奇地出现又莫名地失踪;被腰带震退的鬼灵;黑影穿过墙壁,往老楼的位置飘移过去……
摇了摇头,风树习惯性地举起左臂,将手掌按向额角。指尖碰到肌肤的瞬间,他目中一窒,触电似地放下了手,改用右手揉着太阳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旧楼里确实有鬼气,只是那鬼怨气不重,不难对付。是不是可以认为,那只鬼造成了从前的一切死亡事件?而昨晚那桩剥皮命案,凶手却另有其人。另外,基于此前遇害的人都是被勒死这一点,我觉得那只鬼很可能是吊死鬼。”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木客看着自己的手:“问题是……”顿了一下,他抚摩着腰际那柄淡青色的剑,继续谈话时声韵中不觉透出一丝隐忧:“刚好我们在这里住宿的第二晚,就出现一个剥人皮的凶手,我担心……”
“担心被别人怀疑吗?”风树冷酷地一笑。
萧木客轻声道:“我担心那杀人剥皮的东西,真是我们招来的,或者,根本就是我们从船上带过来的。”
“我们不是检查过大船吗?什么发现也没有,”风树不以为然道:“再说,我们船上可没有谁被剥皮。要是我们招来的,应该是我们先倒霉吧?怎么我们一点事都没有?”最后几个字的音调一个比一个低,自信的意味逐渐抽离。他暗暗攥紧了左手,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飞速掠过:船舱里那几分钟淹没在血液里的感觉;不断冒着鲜血的头发;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隐约飘浮在鼻端的奇异气味……一系列鲜活的影象刺激了身体的感官,整个人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当时的感受。
萧木客平静道:“我仅仅是猜测罢了。因为太过巧合。况且邪物也是欺软怕硬的。另一方面,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房子本身盖得邪门得紧,里面阴气、煞气聚生。在那楼里,负性力量极为强大。也许,正是这些理由综合起来导致了庄里的剥皮惨案,我们身为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
“就算事实是这样又如何?”风树耸耸肩:“那些个邪物高兴去哪里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也只能怪那人自己时运低。对了,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萧木客淡淡道:“死者的确是个年轻女人。好象是庄主的一个姬妾,听说是个大美人,平时很受宠。”停了一停,他又道:“上回我们查看大船太仓促了。明天我还想回去看看。”
“随你,”风树一脸漠不关心的神情:“兰飞扬就说了这些?”
萧木客挑起眼皮瞥了风树一眼:“他还说想送你两个美人。”
风树皱了皱眉:“开什么玩笑?”
萧木客淡淡道:“我看他很认真的样子。”
“别说了,”风树不悦道:“他真的一点也没提起蝙蝠岛或者那支玉杖的事?他之前跟东方先生说他有图是怎么回事?”
萧木客轻轻摇了下头:“他一概没说。”略顿了下,萧木客续道:“他倒是问了很多关于你表弟的事,名字、年纪、家世、跟你处得怎么样之类……东方先生全部告诉他以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沮丧,脸色白得吓人,然后……他就说不舒服提前离席了。”
风树抿了抿唇,道:“怪了。他打听娘娘腔做什么?他们不过见过两次,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东方淇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失态。”
萧木客冷冷道:“东方先生完全是照实说的。”
第二天。清晨。
风树起床时,天边刚露出淡淡的鱼肚白,庄宅里到处涌动着团团白雾。旭日的光还不带多少暖意,裹在雾气里,泛起一片淡金色。
洗漱过后,风树径直走进堂屋。萧木客与东方淇正围在几案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案上什么东西。听见响动,东方淇身子一震,站了起来,右手迅速缩回袖中,似乎把那东西藏了起来。
风树恍若未见般走过去,跪坐下来,冲着萧木客冷冷一笑:“萧兄早啊,你都不用睡觉吗?”
萧木客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兰飞扬身着一袭深蓝色衣服走进院子,紧跟着,又进了堂屋:“你们都在啊。”目光依次从三人面上划过,他右肩抵着墙,笑得十分诡秘:“昨晚你们二位离开以后,庄主又派人把我请了去。”
萧木客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还是为了那桩血案?又有了新的情况吗?庄主对你说了什么?”
兰飞扬又是阴恻恻地一笑:“庄主嘛,他倒没跟我说什么有意义的话。不过,我告诉了他不少有用的事情。比如,那种惨状的尸体,需要多好的剑法才能做到;又比如,你们二位的武功有多高……”
“这并不是件有趣的事,”萧木客微微上挑的凤目里,射出冷如冰石的光:“以你的灵力,难道你会看不出杀死那女人的家伙根本不是人类?”
“哎,你别辜负了兰兄的一片苦心,”风树轻轻拍了下萧木客的肩膀,邪魅地一笑:“兰兄这么卖力,是在给我们创造机会呢。”
萧木客微微一怔,侧头往向风树,目中现出一丝问讯之意。
“这不是明摆着吗?”东方淇老成道:“兰兄煞费苦心地给我们制造了个送人家女儿回家的机会,才让我们有理由在这里住下。如果还想长住,尤其是不惹对方疑心地常住,莫过于让对方把你强留下来,或者,对于许庄主单方面来说,叫做‘扣押’更恰当些。”
“这个地方于你,吸引力如此之大……”萧木客若有所思道:“昨天你说,有图在你手上。莫非,那东西就藏在许家庄内?”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须臾,许慎风在几个虎背熊腰的仆从簇拥下走了进来,神色复杂难辨,跟昨夜比起来,却是明显地少了两分亲切,多了一分愤怒,一分畏惧。向身旁的悍仆递了个眼色,他微微一笑,低沉道:“三位住在鄙庄可还习惯?呵,无爱小将军,萧壮士,老夫平日最爱跟你们这等青年才俊交朋友。如若不弃,三位不妨多住几日吧。对了,我看这处院子好象人手不够,怕他们招呼不周,特意多调了四个精明懂事的家仆过来伺候。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老夫好了。”
“您太客气了,”风树不卑不亢地拱一拱手:“一大早亲自登门造访,又如此关心晚辈的生活起居,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许慎风摇了下头,巡视着屋里的陈设,面容上浮动着古怪的笑意:“不过,说到人手不够,老夫倒有个小小的疑问。”略略一停,他眸中精光大盛道:“庄上有个家奴叫许平,一向在这里伺候,不知怎么忽然不见了。其他仆从说,他昨晚进来招呼客人,之后就一直没有回下人们住的地方。今早,管家跟我禀告了这事。我就想,来这边的时候顺便问问你们三位。”
“许平?不认识,”风树懒懒道,同时不经意似地飘了兰飞扬一眼:“我没有特别注意过下人。这个叫许平的,是个什么样儿?”
“许平今年四十出头,”许慎风背后的一个仆人接口道:“个子大约比无爱小将军矮半个头,比萧壮士要略高些。身子挺壮实的。相貌嘛,普通得很。”
“你们确定这个仆人失踪了?会不会是他自己私逃了?”兰飞扬面色微变,陡然拔高的语声中透出并不做作的诧异。
眉头皱了起来,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片刻,一拍头,不怀好意地笑道:“哦,那个青衣汉子啊。我想起来了,庄主,那个仆人跟着兰兄走了。昨天下午,兰兄来我这里闲聊。庄主想必知道的吧?兰兄和东方先生可是旧识呢。东方先生特意备了些薄礼赠给兰兄,当时就是叫许平给送过去的。那以后我就再没见着他了。后来因为天黑了,我也就没再找他。”
“这……”兰飞扬瞪了风树一眼,却也不便反驳,只有转向许慎风,赔笑道:“那个仆役把东西送到我屋里,我打赏了他,就让他走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许慎风狐疑地环顾着兰飞扬与风树一行人,半晌,脸色一冷,狠辣道:“个把家奴去向不明,老夫也只装做不知道算了。可是,宠姬竟然横尸血泊,难道还要老朽装聋作哑吗?真当我许慎风是可欺之辈?总之,在没有找出凶手之前,你们五个人,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岛!”眼光停在风树身上,他冷厉地一笑:“无爱小将军,我知道你曾经于数千人当中取敌首级。我手下这些人是决计拦不住你的。”
“怎么会呢?”风树挑了下眉,轻笑道:“看庄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必定有办法把我们留下来。”
“果然是个伶俐后生,”许慎风颔首道:“我听小女说,你们是乘一艘大船来的。”
“那艘船可不是晚辈的,”风树轻描淡写地说:“那船,是鲁国相邦花费万金造的。鲁国虽是小国,跟这海岛比起来,还是大了不少。许庄主,您该不会想要得罪鲁相吧?”
“庄主,”回廊下,一个婢女垂首侍立,手中捧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我按照庄主的吩咐,给各位贵客整理了一遍房间,在少将军表弟的屋子里发现了这盒熏香,”说到这儿,她的语调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跟出事的那间房……那房里……熏的香……是……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许慎风意味深长地盯着风树:“鲁国相邦是吗?我尽量不得罪他吧。我已经派人去码头了。
风树一言不发,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几分钟后,又神情自若地走回萧木客身畔,已经将头发束了起来。随手描画着剑鞘上纹饰的轮廓,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了下萧木客:“我们回船一趟。”
“你们哪里也别想去,”许慎风瞳孔急速收缩,凶相毕露地吼道:“你们就等着给我的宠姬陪葬吧!”
“你快去吧,”风树跟萧木客交换了个眼神,转向许慎风,目光在对方面颈项处转了转,森然地一笑:“许庄主,我可不想跟你做敌人;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跟我为敌的。”
风树目光所及之处,许慎风感觉象是被刀子狠狠划过。他猛地产生了一个错觉,对面立着的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黑豹,随时会暴起发作。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他身子微倾,仰视着风树俊美而冷硬的面庞,心里暗暗感叹:好重的杀气和霸气,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不知道手下底多少亡魂,才能造成这样骇人的气势?强自镇定着,他嘶哑道:“还不承认吗?如果你们是清白的,为什么要跑?”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要跑啊?”风树不耐烦道:“你固然想抓到凶手,我们又何尝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件事,大家各退一步好了。你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来寻找真凶。这三天,我把我船上的人都叫到庄里居住,你可以派人驻守在我们船上。但你不能干涉我们的行动。三天之后,如果抓到凶手,你就把船还给我们;反之,我们就任凭你处置好了。现在我要回船一趟,因为把它托付给你以前,我必须确保整艘船安然无恙。当然,你也要保证归还的时候,它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样子……”许慎风靠近墙壁的右手轻轻地扣击着墙面,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要是你们这一去直接上船走了怎么办?”
“拜托,”风树玩世不恭地一笑:“只是我跟萧兄两个人去看船,我表弟和东方先生都留在这里啊!”
大船。甲板上。
“他不见了?”风树盯着李惊,眉头紧锁:“他病成那个样子,能上哪儿去?”
“不知道,”李惊垂着头,脸色蜡黄,双目无光:“昨天一早我就准备去请大夫。临走前我想再到宁中房里看看他好点没,可是房里没有人,我把整艘船都找遍了。”李惊摇摇头,哑声道:“没有。我问了所有的船工,还有附近的行人,没人见过他。我又和言不悔到岸上找了找,还是没有。”
风树咬着唇,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去他房里看看。”
“少将军,”李惊身子微侧,头埋得更低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病得那么重,昨天一整天都找不到他,我想……他一定不会回来了。我怕他染了什么瘟疫……到了晚上,我跟言不悔把他的枕席被褥都烧了,屋子彻底清扫了一遍,能扔的都扔了,不能扔的都用醋和酒擦洗过。我们擅自行动,请少将军责罚。”
风树眯起眼睛望住李惊,半晌,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做得很对。”
“还有一件事,”李惊略略扬起脸,迎住风树的目光,眼睛闪了一闪。
风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李惊上前一步,附在风树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风树面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威严道:“我知道了。对了,二师姐回来没有?”
“林小姐没回来呢,看样子中午又可以节省一个人的饭钱了,”毛不拔笑眯眯地抱着一个罐子踱了过来,后面跟着萧木客。
风树微微皱了下眉,望向萧木客:“都交待清楚了?”
萧木客轻轻颔首:“你跟许慎风的约定,东方先生定下的暗语,都说了。”
风树低声问:“许家庄的人呢?”
“腾了几个放杂物的屋子给他们住,”毛不拔接口道,带着一丝担忧:“爷,你说他们要在咱船上住三天,那他们的饭钱怎么算?不会要我们掏吧?看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很能吃的样子哎。还有,”毛不拔自顾自地继续盘算道:“我们去许家庄住三天,不用给伙食费、住宿费什么的吧?再有,等到时揪出真凶了可要叫他们陪一大笔钱才行。不对,一笔不够,为冤枉了我们而道歉该给一笔;另外,我们给他抓出凶手又该额外算一笔。”
风树抬起右手遮挡耀眼的阳光,一面扫视着周围:“那天我吩咐你买的花木呢?”
“我办事你放心,”毛不拔拍拍胸脯:“有一株会开花的树在船尾那儿,船舱里还有不少兰花。不过,那个钱……要从爷自己的钱里出噢。”
李惊忽地插话道:“什么钱?那些花木不都是你昨天去岛上挖的吗?”
毛不拔恶狠狠地瞪了李惊一眼:“我挖的就不用给钱吗?我挖了一天累死了,辛苦费总该给点吧?”
风树按了下太阳穴,正要开口,却发现对面没了那月白的身影。他再次环顾周遭,只在甲板另一头有几个船工在闲聊。风树撇下李惊与毛不拔,走进船舱,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萧木客。“奇怪,上哪儿去了?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成天都在找人,”他嘟囔着,缓缓步出船舱。走上甲板的瞬间,他浑身一震,滋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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