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209 更新时间:14-04-30 22:49
红衣男子似乎心情很好,因为大殿的敏感程度总和他的心情相映衬,心情好,大殿灯火通明,心情差,大殿昏天黑地。就如同现在,连墙壁都反射出淡淡的红光,明亮橘红色的烛火几乎都被嗜血的艳红色淹没,竭力想要逃脱血色的束缚,却没有成功。只剩下一丝光芒,苟延残喘。
殿外白雪皑皑,根本不会想到大殿之内竟会是一片火红,可谁又知白雪中令人温暖的颜色,竟然是死亡的缩影。
没有人算过,在那大殿中究竟逝去过多少生灵。无论是间接地,还是直接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站在大殿之内,那人只觉得数不清的亡灵在吼叫,渴望重生,然后无止境地杀戮,报复。红色的光宛如鲜血一般从墙壁上流下,从角落里溢出,在地面上翻滚,然后坠落。
置于大殿之上的人,便是统治这里的神,昆仑的掌管者,也是守护者。超脱六界之外,掌管着这里的生与死,想要得到喘息的机会,就只有臣服在他的脚下。
昆仑山脉,华夏精魂汇聚之地,人们崇敬它,膜拜它。圣洁的白色始终覆盖着山脉下不为人知的秘密,千古以来,雪白的精灵都没有忘记它的使命,日复一日地坚守着。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它们很悲伤。出了大殿后,一路漫步在雪峰间,雪花不停地落在头发上,落在肩头,湿了一大片。用手轻轻地摸上去,很冰冷,感觉得到,这是他们的悲伤。
有一个传说,当昆仑雪融化之后,埋藏在雪底深处的秘密便会出现。而得到这个秘密的人,就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无与伦比的力量。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因为昆仑的雪从来没有融化过。很多人尝试过,火烧日晒,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但都以失败告终。就连掌管这里的神也束手无策。很多人因此丧命。久而久之,这个秘密渐渐被淡忘,被白雪掩藏。
还是尽快离开吧,那人想,他不喜欢冷的地方。裹紧了衣服,迈开步伐,很快离开了昆仑山。
这样做,真的对吗?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一个仅仅只是不喜欢的人。
事已至此,要错的话,就错到底吧。他选择了逃避,这样的牺牲,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一阵风呼啦啦地吹过,很多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刺骨地疼。抹抹脸上融化后又结成的薄薄一层冰花,继续前进。
他忽然想起了人间的江南,温暖的感觉浮上心头。温润如玉的人们,细雨蒙蒙的水乡,漫天飞舞的柳絮,抑扬顿挫的箫声。
回忆着江南的美景,眼睛却没有错过一抹蓝。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熟悉的身影彻底燃起了他心底的恐惧。
他怎么会在这儿?
确信自己没看错,他觉得十分不妙,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他所了解的范围内。
再三思索,他还是跟了上去。
尽量隐蔽自己的气息,跟着蓝衣人走了一段路程,他才意识到自己沿着刚才的路返回来了。
是要去找那个人吗?他猜测,他们什么关系?
还在想着,忽然身边的雪花不规则地动了起来。刹那间,凌厉的掌风已然到了鼻息之间。
好快!这么快的速度,他来不及闪躲,只得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轰隆!”他知道这人功力深厚,可是没想到这一掌自己会接得如此吃力。一下子撞在雪丘上,成堆的雪全部散开滚落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如果这人要置他于死地,想必是很轻松的事,没打得自己吐血,已经算手下留情的了。
“祁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没等对方出声,他决定先发制人。
祁谶也认出了他,问道:“岑梓?你来做什么?”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岑梓笑道:“爷来赏景,不行?”
祁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甩袖子,继续走自己的路。
“慢着!你还没回答爷的问题。”岑梓最不爽这种无视他的人了。
“与你无关。”祁谶不想跟他罗嗦。
“你……是去找那个人,对不对。”岑梓说出了他的猜测。
“是又怎样?”祁谶勾起一个笑,“与你何干?”
“你找他做什么?”岑梓很想知道。
“岑梓,估量好你的身份,你没资格问我。”祁谶很烦这种纠缠不休的人。
“他要害怜舟羽之你知不知道!”说完岑梓一愣,不好,说出来了。
可是祁谶脸上的表情一丝变化也没有,哪怕眼眸中也没有漾过一丝涟漪,就像波澜不惊的水。
“你不惊讶?”该惊讶的人没有反应,不该惊讶的人反而诧异。
“你不也一样。”祁谶幽幽地说出了这句话,虽是平静的话语,但对于岑梓来说却好比炸雷在耳边一般。
他怎么会知道?
“你跟他……什么关系?”岑梓颤声问道。
“你觉得呢?”趁着岑梓发愣的时候,祁谶留下这句话,早已不见了踪影。
岑梓一个人站在白雪之中,疑惑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他的思想。久久不能动弹,直到一阵寒冷的大风把变成碎冰的雪花吹打到他的脸颊,岑梓才回过神来。
是了,风。
他还有任务,他要找风曳子,找不到风曳子那个人就不会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不然前功尽弃。置于怜舟羽之会怎样,岑梓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他也很讨厌怜舟羽之,他的生死与否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六界茫茫,怎样才能找到这个来如风,去也如风的人?
岑梓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有先离开这个他十分不喜欢的地方,然后再作打算了。
去江南水乡散散心吧,反正都在人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自从正式继承枭襄国的王位之后,就在也没有去那里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就抛开一切好好享受一番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岑梓的心情好了许多。幸亏刚才祁谶那一掌只用了很少的力,否则连他游江南的美梦都要破灭了。
但是还有一件他很想知道的事情。
原本那个人是打算在岚鸢的慕舞节就攻其不备,趁着岚鸢最乱的时候对付怜舟羽之。可是那次探王到这里来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居然让他改变了计划。
为什么探王劝得动他?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风曳子……我一定要找到你!”岑梓握紧了拳。
“不用找了。”一个声音出现在岑梓背后,这个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很陌生。
“你是谁?”岑梓警觉地转身,不知是自己想得太出神还是这个人很好地掩藏了气息,竟然没有察觉得到。
“我是你要找的人。”那声音缓缓回答。
“我要找的人……难道你是,风曳子!”岑梓确实吓了一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巧合吗?
“跟我来。”风曳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他说道。
岑梓跟着风曳子,两人一路上慢慢地走着。
忽然,风曳子停了下来:“雪停了。”他道。
岑梓闻声抬头望了望天空,虽然阳光没有出现,可是天空中已经没有雪花在飘落下来。真的,雪停了。
“颜茗幻在你那里,独孤琰璃也是。”风曳子没有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地说。
“瞒不过你。”岑梓早就知道以风曳子的能力,几乎没有能瞒得过他的事情。
“你们劫走颜茗幻不出一个时辰独孤琰璃就追去了,后来你们又安排了一个假的独孤琰璃留在岚鸢,瞒过怜舟羽之。”
“是,”岑梓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不打算隐瞒,“那是因为计划有变。”
“而怜舟羽之设法支开同竹、明薇、寞翎,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
“不错,就是这样。”岑梓点头称赞,风曳子探王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就是这样想的。”风曳子道,“先不说这个了,走吧。”
“去哪?”岑梓问道。
“送你下山。”风曳子答。
“爷下山为什么要你送?”岑梓皱眉,又是一个把他当小孩子的人。
“不想死的话就跟紧点儿。”风曳子冷冷道。
岑梓无奈,不想反驳,只好跟着风曳子下了山。
等到了山脚,风曳子道:“好好对待颜茗幻。”
还没等岑梓回答,就不见了风曳子的身影。
什么嘛,岑梓暗自嘀咕,莫名其妙。
不过离开了昆仑,岑梓觉得清爽了许多,伸了个懒腰。
哈哈,我阔别重逢的江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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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指尖缓缓离开琴弦,曲罢。
“好一曲《凤求凰》。”
“过奖。”
“哪里,好便是好,何必谦虚。”
“不知王爷何来?”
“听曲。”
“那鄙人再弹一曲便是。”
“如此甚好。”
“不知王爷想听哪一曲?”
“阁下最拿手的。”
琴声再次婉转而起,漫过云霄。
“其怨恨凄恻,即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不愧是‘鬼音十八弦’,佩服。”
“这首曲子,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息;大序五段,井里、申诚、顺物、因时、干时;正声十八段,取韩、呼幽、亡身、作气、含志、沉思、返魂、狥物、冲冠、长虹、寒风、发怒、烈妇、收义、扬名、含光、沉名、投剑;乱声十段,峻迹、守质、归政、仇毕、终思、同志、用事、辞卿、气衔、微行;后序八段,会止息意、意绝、悲志、叹息、长吁、伤感、恨愤、亡计。”
“果然是《广陵散》,妙哉。”
“然也。只是那《十面埋伏》,王爷恐怕没有找到合心的演奏者吧?”
“非也。只是这《十面埋伏》,本王恐怕没有机会,享这个耳福了。”
“王爷不必悲观。再者令公子可是天生的人选呢。”
“此言差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无法再前进,也只能后退了。”
“背水一战未必不可。人定胜天,会有什么变数也说不定。王爷,可有闲心与鄙人对弈一盘?王爷若胜,悉听尊便;鄙人若胜,还请王爷对鄙人的琴艺指点一二。”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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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鸢
百花原的花从来看不到凋谢,四季都是如此。往往花期还没过,就换成了另一种。
自从他们都离开后,怜舟羽之就来到了百花原,一直待到了现在。
满目的蓝色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居然种下了这种花。现在越看越不舒服。
这种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风信子。跟风曳子的名字很像,只是差了一个字而已。
在怜舟羽之的印象里,他们都是蓝色的,很忧郁的颜色。看一阵子还觉得蛮不错的,看多了,反而觉得很难受。
风曳子这个人,很早的时候就在怜舟羽之的记忆里出现了,早到他觉得风曳子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的,从自己一出生开始,就在自己身边,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成长。
可是风曳子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很是让他不理解。
再转过来仔细想想,说到底风曳子也是在默默关注着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出现在身边,助一臂之力。
但是啊……怜舟羽之不敢在往下想了,但神思却不由自主地把那句话从话语的深海中捞了出来:
“怜舟羽之,你可真幸福。”
怜舟羽之听得出来,这是风曳子对他的评价,最不可思议的一次评价。
因为对他来说,没有幸福可言。他曾经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是得到的答案,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怎么说呢,很多人都看得出来,怜舟羽之喜欢祁谶。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认可的事,他人又怎能鲁莽定夺?
或许他根本不是喜欢祁谶,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和喜欢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虽说喜欢始于好奇,可是好奇能够淡化,能够抛弃,但不能发展成爱,喜欢却可以。
幸福由爱而生,连爱都没有,怎么会有幸福?甚至连最底线的友情都没有,更别谈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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