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131 更新时间:13-11-24 23:07
五月十五,大吉日,宜订盟、嫁娶、祭祀、祈福、出行、扫舍。
这一日除了天方亮时,宫里仆役便忙碌起来,还有未及辰时,北缈的司仪官就早早等在大殿外,准备通报各国使者的到来。二十四年的轮回,‘风华宴’这一盛事又花落北缈,不禁让人生出些许怀念之意。
轩辕翎一大早被人扒了被窝不算,又被强行拖离了床铺,随后在迷迷糊糊中被一群人上下其手,换了一身华服。之后的洗漱也全无印象,就被人抬轿进了皇宫。到了大殿之上,看见一排座皇子妃嫔,轩辕翎才朦胧睁眼,恍然想起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不太愿意劳心费神,便不出席此次宴会。倒是皇帝的三宫六院个个花枝招展,鼓足劲要力压其他妃嫔一头。扎堆的胭脂腻气扑面而来,鼻子一痒,没能忍住的轩辕翎三个喷嚏一个比一个洪亮。
方才还挑着精雕细画的眉目,傲然之色尽显的一干妃嫔脸色青了又白,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揉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轩辕翎剜下一块肉来。只是上座面冷心硬的皇帝眼里流露的一丝温和,和那一句“翎儿,时辰尚早,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惊扰你。”又让她们忙撇开眼,不说发作,连言语也不能。
轩辕翎摆摆手,示意不用男人小题大做,然后打着哈欠走向一干皇子处。
无意中,他挑的偏后位置,竟是轩辕清竹身侧。看到他,轩辕翎反而清醒了些,“你怎么在这?”无怪乎他疑惑,能在殿上等着的都是嫡系皇子,自己不过是沾娘亲的光,轩辕清竹怎么也不该出现在此。
方才皇帝的关切、轩辕翎无礼之举,他们底下坐着的人可瞧得真真切切。所以轩辕清竹以为他存心卖弄,心下嫉恨之余也颇有赌气炫耀的意味,“自然是白殿下厚爱。”
“原来是那家伙,这倒难怪了。”轩辕翎喃喃道。神殿之人不受世俗制约,也不入仕途,只是身份地位却在权力之顶,有了一殿之主放话,让一介世子参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连晟清前日方落过轩辕清竹的脸。。。。。。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咳。”兴许是他们的谈话声过于突兀,前方的大皇子轩辕翰不得不轻咳一声以示他们收敛些。
轩辕清竹当即撇过脸不欲搭理他,轩辕翎也不计较,继续软着身子在角落里眯眼。
“朱皓使者到~”终于在轩辕翎打了第五个哈欠后,才来了句稍振人心的通报。
“朱皓太子瞿凌,见过宇帝陛下。”听闻朱皓太子今年已有十六,不过眼前人至多是十三四岁少年模样,一张不过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点稚气未脱,漆黑的眼里仿佛盛了一泓秋水,如点睛之笔使得整个人越发水灵。
看着他有模有样地行礼,眼睛却好奇地偷瞄,轩辕翎勉强忍住一个念头——上前掐一把他略带婴儿肥的脸。好在轩辕翎还是知晓朱皓皇帝极为专情,以至于后宫仅有一位皇后,膝下也仅有一位皇子,眼前人无疑是钦定的下一任朱皓皇帝。
他身后儒雅秀美的男人也行礼道,“朱皓太子太傅温离溪见过宇帝陛下。”
“有劳太子亲临,实乃北缈之幸。”轩辕宇点点头,示意底下的婢女带两人入席。
轩辕翎看着两人入席,就见那瞿凌的第一动作竟是眼巴巴盯着一盘糕点,然后温离溪也极为熟练地取过几碟点心放到他面前。兴许是感受到了视线,对方抬头对上自己,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轩辕翎艰难地移开眼,心里就像猫抓了一下。。。。。。真的想掐一把!
像有了感召般,接连有通禀道,“紫穆使者到~”、“西渊使者到~”
就算各国都派出青年才俊,这结伴进门的两位领头青年无疑都极为惹眼。一位是位极人臣的紫穆左相,一位是近来炙手可热的景王爷,都与皇帝是血缘至亲。撇开身份,他们文武双全之名也是远扬各国。
眼前俊美妖冶的紫衣青年,轩辕翎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不甚稀奇,倒是多扫了李耀年几眼。明面上是连晟霄大败狂龙军,但得知那人参与其中后,轩辕翎直觉与他脱不了干系。
“青宁使者到~”
与那男人有关的事物,轩辕翎都不由得多注意一番。众所皆知,各国关系中,以东临与和青宁最为紧张。不知两方人马撞在一块,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轩辕翎有些促狭地想到。
“青宁丞相云苍寒见过宇帝陛下。”云苍寒人如其名,是个极为冷峻的美男子,周身带着不可亲近之感。这样的人就算举止有礼,也是上位者的矜持。云苍寒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子英姿飒爽,女子端庄典雅,仪态万方,让人见之忘俗。
“青宁将军左梓远见过宇帝陛下。”接男子后,女子也开口道,“宇帝风采依旧,夙华妍见过陛下。”
“郡主客气,谁不知郡主第一才女之名,实乃巾帼不让须眉。”轩辕宇客套一番后道,“三位请上座。”
青宁的阵仗还真是不小,轩辕翎下意识想吹声口哨。和晟郡主夙华研,真真正正才貌双全的奇女子,拿出手来都能力压在场男子一头。左梓远也是青宁近来出了名的少年英才,更否提一个深不可测的云苍寒。看来,青宁还真是有心要出风头。
如果说青宁靠夙华研让人眼前一亮,那苍裕的五公主沙珑便是让人耳目一新。见惯了大家闺秀,沙珑这种野性的美无疑更能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半露半遮的纱衣反而为她添了几分魅惑感,浑身铃铛作响的金饰不仅不显俗气,反而簇拥出她与生俱来的高贵。
“苍裕公主沙珑见过宇帝陛下,这位是苍裕宰辅苏勒木,卜师冼于赞以及我的护卫多隆。”沙珑落落大方地一一介绍。
对于苍裕而言,卜师并不算一种正式官职,其职责就是专为王族大事占卜凶吉,以及每逢祭祀向神灵祷告。地位虽没有神殿国师那般超凡脱俗,也不能小觑,所以眼前面容平凡的青年随行而来倒也正常。轩辕翎打量了其他人一眼,苏勒木是个四五十上下的老者,眼里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睿智。剩下的多隆对比在座的青年才俊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却胜在易亲近之感。
至今还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轩辕翎正等得百般无聊,一声通报才姗姗来迟,“东临使者到~”
不仅是轩辕翎精神一震,在场的人也是反应不同,显然都对近来大出风头的东临抱有一分好奇心。
首先入目的一袭白衣风流倜傥,来人眉目含笑,举止投足间风度十足,又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慵懒气息。同样的白衣穿在另一人身上却大不相同,样貌也是极好的,但气质却只教人觉得寡淡,反倒不如前者引人注目。
轩辕翎愉快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注意力又放在其后的两人身上。一位身着宝蓝色缎衫,一张比起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秀净脸蛋,配上他的身量,看着倒比实际年龄小几分。若说先前瞿凌眸如秋水,这人的一双眼睛明亮得仿佛星辰坠地,皎洁而生动。另一位黑衣人剑眉星目,样貌英挺,只是不苟言笑。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衣着,样式奇特不提,材质看着光滑柔软不似一般绫罗绸缎,却极好地衬出他整个人冷冽如黑夜的气质。。。。。。见状轩辕翎不免奇道,前者是欧阳岚无疑,只是后者似是哪里不符?
“东临白靖寒,见过宇帝陛下。”白靖寒名声在外,所以东临派他出席倒也是在座人意料之中。不过紧接着的白衣人淡淡道出,“东临连晟清,见过宇帝”后,便是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撇开几位席远的旧识,在他人眼中,堪为天下纨绔子弟表率的烨亲王竟说动苍裕与东临结盟,无论是从连晟清的无能之名,还是以苍裕孤傲好战的性子来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只一眼,却让他们下意识怀疑起传闻。
无波无澜的眼神,仿佛洞察世态,又仿佛摒弃了世间万物。轩辕宇微微敛眸,他自然十分熟悉这样的神情。只是没想到命盘更替后,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见其身后两位青年都没有开口的打算,轩辕宇适时问道,“那身后的两位是?”
“这位是东临巨贾,欧阳岚。”
北缈对商人甚为鄙薄,所以话音一落,周遭不少人对着面前秀净的青年微微蹙眉。其他国家的使者神情则多了几分探究,能到此的必有过人之处,要真因身份嫌弃对方,倒显得自己目光短浅。
“这位是。。。。。。”这次不待白靖寒说完,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这位是六王爷的挚爱,自然是六王妃了,可对?”
席远看去,就见身子半掩在一干皇子妃嫔中的轩辕清竹,神态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不知是两巴掌打得轻了,还是用了什么疗伤圣药,对方的脸颊除了微肿外,倒也看不出大碍。这厢席远正想着无干紧要的事,那厢可是一阵动荡。
各国风气也开放,但在一干王孙贵胄身上,更多是玩玩男宠娈童之流,要真闹出男子相恋,也平白惹人诟病。轩辕清竹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无得意,自己也正是要落他的脸,报前些日子的仇。
沙珑微微低头把玩着手腕处精致的金镯,教人瞧不清神情。赫连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看向一脸闲适的友人,见他微微颔首,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自己叹了口气。李耀年则是眼底闪过兴味,要知道此举挑衅意味十足,自己可是很期待他的反应。青宁的使者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对他们而言,东临被落脸,算不得喜事也不算坏事。还在状态外的只有朱皓使者,瞿凌堪堪从一堆糕点抬头,不解地看着突然诡异的气氛,温离溪则是不为所动地往他嘴里塞了块鸳鸯糕,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干。
在天下贵胄的视线集于一身的情形下,席远神色不变地任他们打量,好一会儿,清晰而淡然地吐出两字,“不是。”
闻言,轩辕清竹嗤笑一声,原来这男人也只是嘴硬,到了四哥跟前还不是忙着撇清关系?不说他不屑,大多数人心里也是恍然,本该如此,连晟清怎会真娶一位男妃呢?
白靖寒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黑衣人,见对方神色如常仿佛不受影响,脸上闪过不解的神色。倒是了解他性子的肖木眼皮突突跳着,不断在心里筑防。
淡淡的嗓音紧接着响起,“本王才是身下之人。”
此言一出,满室鸦雀无声。
肖木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噎了一下,不是为那直白的言语,而是对那张始终无甚表情的脸哭笑不得。其他人的神情明显一僵,尤其是轩辕清竹,一副活像见了鬼的神情。就在四周人俱是不知作何表情时,倏地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到底是白靖寒反应快,回过神后干咳一声,率先打破僵局道,“宇帝陛下,我等可能入座?”
轩辕宇也顺势而下,“是朕的疏忽,几位请入座。”
不待宫婢迎他们入席,肖木抢先几步占了朱皓的下座。对此席远不介意,白靖寒一耸肩,自然也紧跟上去。所以,宫婢手脚无措地看向上首的轩辕宇,见皇帝摆手示意,才松了口气退下。
经过一个小插曲不提,六国使者已全部到齐,等了良久的一干北缈皇子妃嫔也收敛了各色神情,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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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木抢位置也是有原因的,只见他极为熟络地朝身侧的瞿凌打招呼道,“真巧啊,小恩公。”
瞿凌眨了眨眼,显然也认出他来,顿时惊喜地叫出声,“啊,是你!”接到温离溪劝告的眼神后,又立即小心翼翼地捂着嘴。不过他的兴奋劲显然还在,所以放低声音与肖木交谈,“你怎么也在这?”
“这里糕点好吃。”肖木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也这么觉得?父皇和太傅都说这里有好吃的糕点,所以我才来的。”瞿凌难得遇到‘同道中人’,也顾不得计较什么,伸手取了桌上一碟五色糖糕递过去,热切道,“尝尝这个。”
肖木顺手捡了块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味道不错,还有什么?”
眼瞧着自来熟的两人就此吃得不亦乐乎,温离溪叹了口气,眼里有无奈,更多的是宠溺,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熟练地为对方擦拭沾了碎屑的嘴角。肖木见了,立即眼巴巴地看向身侧的席远,却只挨来一记手帕盖脸。
肖木扒下脸上的手帕,继续与瞿凌交换桌上的糕点,“这碟蜜仁糕,跟你换那碟翡翠色蒸糕。”
由于桌子上的糕点不尽相同,两人倒也依着自己的喜好换得开怀。待肖木心满意足地品尝换来的糕点,席远在一旁突然低声道,“恩公?”
“。。。。。。”肖木险些让噎住了,在对方不带情感的注视下,本想左顾而言他的某人飞快道了一句,声音更是细小如蚊。
“晓追杀你,还被外人所救?”耳力极佳的席远觑着他,“我正好也想问问你,你哪里惹着他了?”不仅摆了一天脸色,应承好的进宫一事也打了水漂。若说席远总是一派风轻云淡,秦晓便是天生的面瘫,不管心情好不好,始终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昨儿个一见着肖木,秦晓身上便散发阵阵煞气,连向来对情感迟钝的席远都察觉出不妥。
见他心虚地眨着眼,支吾着就是不愿开口。席远也不强求,拿过银箸夹起块糕点咬了一口,觉得并不算甜腻,便顺手塞进暗夜的嘴里。见状肖木撇撇嘴,也伸手要取那盘糕点,却被男人举箸狠狠敲了下。吃疼地缩回手,肖木委屈地看着他,水润的大眼睛无声地控诉。
“喝了酒还敢动这道柿子松糕,也不怕胸闷。”
听着男人淡淡的嗓音,肖木心情又一下子好了不少,顺从地移开手。席远则接着夹另外几道糕点,同样试吃后才给身旁的暗夜喂食。他做的自然,但落在外人眼里就意味深长了。
此次六国使者的座位皆在同一侧,对面则是北缈一干皇子妃嫔的位置。轩辕清竹看得分明,只觉得对方故意挑衅自己,恨得咬牙不语。
倒是轩辕翎饶有趣地打量面色沉冷的男子一板一眼地嚼着糕点,若非自己眼误,这人身上穿的是黑金古绸?这种黑绸是一古老技师家族的不传之秘,自这个家族踪迹全消后,传世之作不超过十件,件件都贵逾千金,而且有价无市,所以又称‘黑金古绸’。就算是一小幅制品都足够惹人注目,何况一整件外衫。这外衫看着像新制,也就是说成品前是一整匹黑绸?
传闻只有连玉煌获赠了一整匹黑绸,算来也是东临至宝。这般轻易给了人,不管是东临皇帝还是连晟清,真是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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