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

章节字数:8578  更新时间:13-04-13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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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这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从牙缝里挤出的第一句话。此时他的剑在另一个人手里,只离“萨克拉多克”不到两厘米,剑身正被两根手指夹得死死的。“另一个人”正看着克里斯蒂亚诺微笑着。这时克里斯蒂亚诺才注意到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已经高挂于天空,阳光在此人的头发上变得格外耀眼。一只眼睛红,一只眼睛黄……此物是妖怪,鉴定完毕。

    “诶呀呀呀,好端端的同伴为什么要打架啊?看旁边的人相处的多和谐啊。”无视“萨克拉多克”询问的目光和克里斯蒂亚诺的疑问,没收长剑的人用“不明白”的语气说道,“整天无聊就打架是你们外来人员的奇怪嗜好吗?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哈维•阿隆索。

    哈维•阿隆索避开他的目光。他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叫西博尔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越想越不对劲,但始终没有让自己和西博尔对视。西博尔察觉到他的异样,把长剑丢到一边,微笑着走向他。除了哈维•阿隆索和西博尔以外在场的人,全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这一幕,特别是安格尔•萨诺加尔,他几乎是在看近在眼前的世界末日。当西博尔楼着阿隆索尽情地和他调情时,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很大的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你、你在干嘛……”

    “诶呀真是的刚刚干嘛不看我害羞了吗还是忘记我了才过一个晚上嘛不会忘的啦是不是昨天这么急着跑回去干吗还叫我帮你带路我跟你说其实我带了弯路你一定察觉到了那些酒还不错吧是我特意叫店主做的哦所以你回来以后一定睡得很香对不对那里面放了一些有治疗功效的草哦很不错吧对了还有昨天我帮你……呃……那位先生,您怎么了,为什么那样看我?我、我觉得有点冷……”

    西博尔看着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安格尔,感觉十二万分的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放开了阿隆索,停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同时向旁边走了三米。安格尔马上冲过去挡在阿隆索和西博尔中间,同时用刚刚那种眼神盯着西博尔。西博尔把头歪到一边,轻蔑地说:“您怎么了?”

阿隆索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态度,和刚刚截然相反,和昨天也没有任何共同之处,那种轻蔑也不是人们常用的那种,就像……王对下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是,西博尔的嘴角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弧度,而这弧度依然是意味不明,只有西博尔本人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安格尔的眼神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对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有加防范。刚刚和现在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安格尔心里想。一秒前还大大咧咧的,一秒后就变得令人窒息,甚至连微笑都变了一个味。“萨克拉多克”眉头紧锁地看着西博尔——没错,这种变化是由内到外的,绝对不是装的。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另一个人——凯撒•罗默尔——出现了。他气喘吁吁地抓住西博尔的右手腕,神色之紧张让西博尔有些意外。

    “王……他说要马上见你……怎么又是你们?!”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我们的台词吗?

    “知道了。”西博尔淡淡地回了一声,挣开凯撒的手,“我现在就去。他们,麻烦你清掉——这种低级货色,轮不到我出手。当然,他——留着,我有用。”说完,他撇了眼阿隆索,放下指着阿隆索的右手,打了个响指,消失了。

    西博尔消失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哈维•阿隆索身上:这家伙和那人是什么关系?没有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西博尔能把阿隆索拿来用什么,但有一点很明显:阿隆索和西博尔之间,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不寻常到可以用来当免死金牌。凯撒第一个把目光移开,他冲过去推开安格尔,一把抓住阿隆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喊道:“Luz  -  iluminar  todo!(光——照亮一切!)”

    一道巨大的白光从天倾泻而下,光亮覆盖了所有人的可视范围,可见之处一片白光。克里斯蒂亚诺感觉全身都燃烧起来,白色的火花在身上噼啪作响。他努力睁开右眼,希望通过“逆天之眼”来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紧贴着他巩膜的地方,生成了一片蓝色水晶薄膜。透过这层薄膜,他看见对面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安格尔•萨诺加尔不见了。他看见一个人影在很用力地挣脱另一个人影,而紧紧抓住另一个人影的人影正在拖走这一个人影。克里斯蒂亚诺发了疯似的要从光柱的这一边跑到那一边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拖了回来。身上的火越来越烈,疼痛中他感觉到抓他回来的那个人自己冲向了光柱的另一边。这个人的身体上也爬满了蛇一般的白火,正在狂啸着往那边去——是哈维•埃尔南德斯。哈维着了魔一般地往那边跑,根本不在乎身上能把他烧成灰的白火正愈烧愈烈,几乎把他淹没在其中。他身后,那个不属于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吼道:“你疯了!!!回来!”这声音的主人浑身颤抖着,怀里抱着两本魔法书。所有这一切,不管是看起来还是事实上,都脆弱无比,只差一个噩耗把它击碎。

    光柱没有缩小,痛苦依旧在蔓延。哈维闭着眼睛带着一身的烈火往前冲,他的目的很明确——必须要找到安格尔•萨诺加尔!凯撒在施法的时候,他是站在旁边的……希望他没事……脑海里不停地构出无数画面,在哈维的眼前飞速闪过。身后不停传来痛苦的阻止的声音,明知无用还继续努力着。光柱的中心是一道更加刺眼、灼热的光。可惜哈维还没有感受到它的力量就倒下了。

    “哈维,你是在找我吗?”

    “……混蛋,要叫‘主人’……”

    “Master?”安格尔•萨诺加尔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微红着脸站到哈维•埃尔南德斯的面前。哈维没有在意安格尔的表情变化,只是不停地打量着安格尔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件白色晚礼服。安格尔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高级的衣服,所以把外套的扣子扣错、不停把弄手里的领带、把皮带的扣子扣在后面也都是正常的吧。哈维一边强忍住笑,一边把安格尔推回房间,他要帮他重新穿一遍。

    关上房间的门后,哈维把安格尔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又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把衬衫穿上;穿上裤子,注意皮带;系好你的领带,我来教你怎么做;别忘了外套,把扣子扣准来;去洗一下脸;再去帮我把我的衣服拿——主人,你为什么要收留我呢?

    哈维把手中的活停下来,转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安格尔•萨诺加尔。就在一个月以前,这个叫安格尔的人被人从窗户丢了出来,原因很简单——他试图去偷东西,被当场抓住了。他摔断了一只腿,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追着他打的心情。在穿过了三条街道以后,他和哈维•埃尔南德斯相遇了。那个时候的哈维心情特别阴郁,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不开心的事。看到在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少年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他把刚碰到钥匙孔的钥匙收回口袋,走到路中央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跑在前面的那个少年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像是在笑别人,又像在笑自己。在后面追的那些人嘴里不时丢出一些“婊子”“混蛋”“杀了那个小偷”“让他去见鬼”“不要脸”之类的话语,让哈维有些惊讶:是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他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眼睛紧盯着那个少年。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大叔抓住了跑在前面的“小偷”的右腿,让“小偷”面朝地板摔了下去。然后是一声“我抓住他了”,接着上演了一出暴力的场面。哈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看:“小偷”依然面带讥讽的微笑,右手紧紧抠住地面,左手被刚刚那个把他弄倒的大叔死死踩在脚下,背上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毒打。人群中,有人在谩骂,有人拿石头往他身上砸,有人拿棍棒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背上暴打。这种场面持续了几分钟,最后以那位大叔的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结束。人群散去,愤怒的人们拎着手中的棍棒消失在街道尽头后,刚刚经受过一场毒打的少年用还没折的那条腿支撑起身子,走到哈维面前。哈维半张着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说些什么。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看……咳咳……我……?”少年用右手擦掉脸上的血痕和污泥,两眼直视哈维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哈维没有回答,反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听到这句话,少年冷笑了一声,打算绕过哈维继续往前走,但被哈维拽了回来:“你受伤了,确定不要我帮你?”他看了眼他背上的伤,“我叫哈维•埃尔南德斯。”没有嘲讽,也没有仇恨,只是单纯的一句话——告诉他名字,再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哈维不知道,在几条街以外,“安格尔•萨诺加尔”可是响彻天的有名的小偷,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再加上亦讽亦善的笑,使得那条街上所有丢了东西的人都把罪归到他身上,只是从来没有被抓到——除了今天。

    “……安格尔•萨诺加尔。有水么?只要水……”别人都把名字连同姓一起说出来了,自己不说似乎有些不对。但是从心里说,安格尔并不想要这个名字,“小偷”就挺好听的,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给别人听,感觉有点怪怪的。为了不让场面过于尴尬,他回应了他的问题。但是哈维好像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把安格尔拉回家,给他换上一套新衣服,再倒给他一杯热水。安格尔还在惊异哈维用法术治好了他的右腿时,哈维•埃尔南德斯坐在他的对面问他:

    “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抓住膝盖的双腿开始颤抖。他在脑海里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晚上他本来是要去偷东西的……偷什么?应该是那人放在客厅的小金像。没错,小金像。本来是很成功的,都要从门口溜出去了,结果就惊动了他们家的仆人……那个挨千刀的仆人……然后呢?然后被从窗户丢出来了呗,再然后被追到这条路上,就看见这个人站在路中央看着自己。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不走神就不会被打了,都怪这个混蛋!他抬起头和哈维四目相对,他看见他眼神中没有一丝厌恶,没有一丝不屑,没有一丝后悔。

    “……没什么……真的。”

    傍晚的余晖照在金属的窗户框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经过窗户过滤的、不带一丝温暖的红色光束照在房间的一侧。房间很简洁,既没有墙纸也没有装饰品,除了墙上的一面旗,旗上有皇家骑士团的标志。旗的对面是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睡得很死。和这个相反,在一条两旁都是监牢的昏暗无天的走廊的尽头,最里面的那个监牢,两个男人在里面说话。其中一个坐在监牢最里面的木制的硬床边上,低着头,弯着腰,双手合十放在两腿的中间,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镣铐;另一个站在他对面——铁制的栏前,左手摩挲着绑在腰上的佩剑的剑柄,身边站着几个手持长剑的卫兵。墙上的通风口遮不住太阳的余晖,射进来的光照在两人的中间,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不管是你或者别的任何人来都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坐在床沿的人抬起头,透过余晖看着另一个人,蓝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恐惧和犹疑,“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对这次所谓的‘秘密行动’一无所知,只是跟在他旁边,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些事的根源和结果从来不是我要考虑的。你抓错人了。顺便提醒一声,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亲人,你下手太重了。”

    对面的人理顺头上金色的头发,注视着眼前和他一样拥有金头发的人。阿灵顿斯•罗默尔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来逼供的,他不想无功而返。没错,萨克拉多克•罗默尔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弟弟,那个和他一样有着碧绿眼珠的人是他的弟弟。他们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但在半年前就因为政治上的问题成了仇人——阿灵顿斯接过了权杖,成了新的“王”,萨克拉多克则成了令人反目成仇的叛徒。但是他没有心情叙旧,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才是当务之急。

    “安格尔啊,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再加点筹码呢?比如…那个叫‘哈维•阿隆索’的人?”阿灵顿斯说。此时的哈维•阿隆索正在西博尔的房间里酣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王”的棋子——一枚制胜的棋子。安格尔•萨诺加尔条件反射般迅速站起,神色突变。他往前跨了几步,使他和阿灵顿斯之间只留下供呼出的气体盘旋的余地。

    “你要干什么……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的吼声让两旁的卫兵几乎同时把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安格尔只好往后退一小步。但是他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愤怒、恐惧。阿灵顿斯开始理清思绪:他的确没有必要再说假话,因为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既然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安格尔自然也不需要为和他没有一点亲缘关系的哈维•埃尔南德斯掩护什么了,更何况还是在被哈维出卖过的前提下呢;不过他和哈维•阿隆索的关系——至少安格尔一定这么认为——有些不同寻常。从他刚刚的反应不难看出,两个哈维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是不分上下了。至于都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阿灵顿斯没有兴趣知道。

    阿灵顿斯蹲下来,往外挥手示意两个卫兵先出去。两个卫兵面带疑惑地对视了一秒后把剑收回剑鞘,对阿灵顿斯鞠了一个90°躬,就走了。安格尔刚刚张嘴,阿灵顿斯就把手举起来制止:“我不担心你会伤害我,我只想要一个私人的谈话空间。现在告诉我,关于凯尔森德,你都知道些什么?……就是那个发狂了的‘萨克拉多克’。”说完,他把头低下,手指插在头发之间,把一头金发弄得蓬乱无比。安格尔坐回床沿,什么都没有说:他对那个“发狂的‘萨克拉多克’”一无所知,但他不想再给他什么打击了,因为他已经给整个皇室丢足了脸——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在一个囚犯面前做出如此不雅之举。

    他还是爱着他的弟弟的。至于爱到何种程度,安格尔没有能力去知道。

    萨克拉多克•罗默尔用毯子把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身体盖上,然后在胸前划了十字。他走出帐篷,抬头望向“月亮”——在Mundo  solitario的晚上,总会出现那个不知名的星体,它就和地球上的月亮一样,只是更明亮、更巨大,所以Mundo  solitario的人也这么称呼它了——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晚,只有它能给他答复。萨克拉多克没有像小说里那样尚还记得一点零星之事,他根本不记得从昨天晚上到两个小时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毫无头绪,无从言起。他在此之前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凯撒•罗默尔在他的身上施展魔法,之后就到了两个小时前:月光照着这片不知道怎么变得如此平坦的、被森林包围的圆形空地,哈维•埃尔南德斯面朝下地躺在空地的正中间,左手紧紧抠住地面;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右眼下面有很大一块血痕,从眼眶一直延伸到胸口,法比奥在空地的边缘,紧靠着克里斯蒂亚诺,怀里抱着两本魔法书,一本白色,另一本黑色。所有人的所有东西——除了萨克拉多克本人身上的和法比奥的魔法书——全都残破不堪,只有昨天赢回来的那箱金盾中的金子幸免于难,但萨克拉多克不是解密大王,无法从那些金子上获得任何关于他空白记忆中的事情,他只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人为事件,而且现在要由他来保护他们。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萨克拉多克•罗默尔用残存的金子和自己大衣口袋里的钱重整营地,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把帐篷搭起来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里面有附赠的说明书。只是购买这些东西的过程令他非常难熬——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他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克里斯蒂亚诺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衬衣,把头发披散着蒙住脸,再扯着嗓子说话。这样子,即使是他亲人也认不出他来了。这种奇怪的打扮让他遭了不少白眼,但东西还是买回来了。回到那片空地以后,他搭好帐篷,然后把三人——法比奥•科恩特朗、哈维•埃尔南德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安顿在帐篷里,就结束了任务:他直接跳过了“做饭”这个阶段,在外面买了一堆吃的:他对做饭一窍不通。他感到很累,但是并不想休息。

    帐篷外面的世界让萨克拉多克迷茫。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跟克里斯蒂亚诺一行人呆在一起,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和他们在一起,萨克拉多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是可以被需要的。即使自己经常给他们惹出很多麻烦,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依旧让自己留在他们身边。就算是出于对利益的考虑,他也很感动。因为自己天生就对皇权不感兴趣,加之没有任何可以被利用的天赋,在父母眼中他不过是哥哥阿灵顿斯•罗默尔的备用品;阿灵顿斯很照顾他,但是也只把他当成“没有办法长大的弟弟”而已,从来没有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过……既然没有特长,不被重视也是应该的……萨克拉多克听到帐篷里有动静,便暂时从回忆里脱出身回到帐篷。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艰难地用右手支撑着坐起身来,被烈焰灼烧的疼痛依旧在身体里回荡,右眼还残留着蓝色水晶薄膜被击破时的恍惚和刺痛。萨克拉多克进来的时候他紧张了好一会儿,不过当看到萨克拉多克疑惑中夹杂着关心的眼神时,他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正的萨克拉多克•罗默尔。不过令他更为惊奇的是,萨克拉多克身上居然没有一点伤。

    “你感觉好些了吗?”萨克拉多克问道。克里斯蒂亚诺点了一下头。“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对这一天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他希望克里斯蒂亚诺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但克里斯蒂亚诺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发生的事……你不知道最好。像今天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相信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没有保护好你。明明已经答应别人,我却没有履行诺言,这样的结果让我感到懊恼。不过,萨克拉多克•罗默尔,”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必再从‘边缘森林’绕远路以图不被发现——因为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不如从最近的路,直捣阿灵顿斯的老巢,这种选择反而比现在还要好得多。等他们都醒了以后我们就进行讨论,怎么样?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克里斯蒂亚诺顿了顿,思考着该怎样把那个可怕的事实告诉萨克拉多克。最后他下了决心:实话实说。“知道凯尔森德•罗默尔吗?不知道?没关系,你只需要记得他是个坏人就行。我以前在这里做过任务,不要惊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Mundo  solitario刚刚形成的那段时间里,我被派来追捕一些人——一些有过不良记录的逃犯,他们以为逃到这里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凯尔森德•罗默尔’就是其中之一。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种被我们称之为‘灵术(Hechizo  del  alma)’的异能,使他可以钻进别人的身体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原来的人共用一个身体。这是无法用人类科学来解释的东西,但它确实存在,就和在电脑上用不同的账户登陆一样,却又不是完全相同:你没有办法获取他的记忆,反之亦然;在他支配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处在全无意识的状态,事后也不可能知道任何你的身体所做的事;而且,意志不坚定的人更容易被控制。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凯尔森德•罗默尔现在又回来了,并且成功地进入了你的身体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个时候我明明已经杀死他了。”

    萨克拉多克一直认真地听着,最后两句话让他的脸色顿时煞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整天下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身上伤痕累累而自己身上什么事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凯尔森德•罗默尔”的功劳!但是克里斯蒂亚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放下心来。克里斯蒂亚诺察觉出了他的变化,便用安慰的语气说道:“这些伤不是你弄的,别为这个担心。”

    “那我该怎么办?”萨克拉多克痛苦地摇着头,“我该怎么样让那个恶魔从我身体里滚出去?天哪、天哪、天哪!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上帝对我有什么偏见?还是说我的命运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不想这样子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为什么自从昨天晚上凯撒给我——”他猛地停住了,双眼瞪大着盯着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也看着他,嘴巴微张。

    难道是他?

    昏暗的大厅里,西博尔•罗默尔百无聊赖地自己和自己打牌。凯撒已经出去两个小时了……他边想边从左手的牌里打出一张“国王”。他是不是又去哪里玩了?右手出一张“大力士”。那他还记不记得回来了?左手出一张“宝剑”。他叫我在这么阴暗的地方等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右手出一张“红色的5”。他不是说其他的人都在吗,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左手出一张“世界”。他说他要出去找人,找谁啊?右手没牌出。那个人不会缠上他了吧?左手出一张“河流”,胜利——

    “我受不了啦!!!”西博尔把剩下的牌扔到桌子上,咆哮起来,“找人找两个小时,有没有搞错啊!还就给我留一副牌,说什么可以解闷,更闷了好不好!混蛋!最起码也给我留一台游戏机啊!!!叫我坐在这堆石头里算什么!…………诶。”他坐回沙发上,盯着整个大厅里唯一的一盏昏暗的吊灯看。这盏灯承担起了照亮整个大厅的艰巨任务,虽然效果真的不怎么样:角落里一片漆黑,只能照亮最主要的地方:大厅中央的一张长方形木桌、围在桌子四周的四张沙发,还有两边通向城堡内部走廊的入口。西博尔有些生气。太阳刚刚结束对这个世界的窥探时他就来到这里,结果只看到凯撒•罗默尔一个人坐在这张他现在正坐着的沙发上等他,刚刚坐下来凯撒就说要出去把他们都找回来,结果现在还看不到人影。他又想起哈维•阿隆索。那个家伙命真好,他躺在我房间里睡得这么香,我却要在这里受苦……话说卡希尔为什么要我去抓他……还有杰西卡,平时那么少说话,一开口就威胁人……还有哈维•埃尔南德斯。我可不记得有亏待他,他怎么恩将仇报?算了……越想越气……不想了不想了。

    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那个乍一看以为没有眼珠的家伙出现在门口,身后带着六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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