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311 更新时间：13-05-29 18:05
晨光乍现，万物从沉睡中苏醒。花园里的硬叶树被微风吹过发出特别响亮的沙沙声，小花小草也轻轻地舞动着身体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在这个绿树成荫，鲜花簇锦的院子里却满地都是碎石，地板和墙壁布满龟裂，架空水渠在不停地渗水，水滴在下面池塘和花瓣上发出的声音交汇成一首特别的交响曲。这个仿佛发生过轻微地震的地方就是静云殿的花园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梓颖，正被紫兰抱着坐在秋千上安静地睡着。
紫兰睁开眼睛，结束了一个晚上的修炼。她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梓颖：晨露沾在她的长发与眉毛上，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做一个好梦。娘娘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吧？紫兰心里想着：而且在娘娘身边修炼，速度似乎比一般情况下快一点。昨晚娘娘已经说了不排斥被人抱着，那我是不是以后可以经常抱着娘娘修炼呢？很少人知道，紫兰是一名巫剑士，巫术和剑术都已经达到初级，是韶华的秘密武器。巫剑士是对同时修炼巫术与剑技的人的称呼，结合了东西大陆修炼特点，是和魔剑士一个等级的强大存在。在常规的物理伤害上附加各种诡异的诅咒，被打中的人会造成持续且不可康复的伤害。带有隐蔽性，潜伏性和传染性，比黑暗魔法更难驱除的特征让西大陆的人喻为：比亡灵魔法更邪恶的力量。
紫兰想站起来，把梓颖抱回床上。但是她一动就把梓颖惊醒了。
“啊！……”梓颖习惯性地开始伸懒腰，却没想到自己还在别人的怀里。而紫兰则以为她要起来，于是放开了她。刚好地上有一块砖松的地砖，梓颖站在上面一个不稳便扭了一下脚。她的脚扭了一下没有问题，问题是她这一扭整个人便往旁边的一潭积水掉下去了……
……
紫兰看着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但还在瑟瑟发抖的梓颖，很想笑但是又不敢，憋得脸都红了。梓颖见她如此便说：“想笑就笑吧，没关系的。”
“……奴婢不敢”紫兰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里是皇宫，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娘娘，需要叫御医吗？你抖得很厉害呢！”
“不用了，冻不死的。咝……很冷，怎么会那么冷？这些是海水吗？”梓颖越抖越厉害，连床板都开始被她震得“啪啪”作响。
“娘娘啊，这里的水不管是不是海水都是这么冷的。而且现在已经秋天了，到了冬天水里还会夹着冰块呢。”
“哦，这么说这里冬天会下雪啦？”
“不是的，这里冬天是不会下雪的。传说很久以前，这个国家的一个残暴的国王得罪了天上的神灵，神灵们为惩罚他降下诅咒令这个国家不再下雨和下雪。慢慢地这个国家变成沙漠，人口和领地也迅速减少。黄沙吞没了很多土地，最后只剩下4个城邦时，有一位勇者带领人民推翻国王的统治，解放了所有被压迫的人们。他教给人们很多知识，人们根据他的指导修筑了很多水渠，水池和地下水道，让大海的水流进来灌溉土地；又栽种了许多庄稼和植物，让黄沙不再肆虐；还教给人们丈量土地、记录时间、打铁盖房、饲养耕种、炼丹祈祷、治病疗伤……所以这个国家虽然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也发展出最丰富多彩的文化……”紫兰一说到自己的祖国就滔滔不绝，脸上都是自豪的神色。
“……不就是受离岸风和寒流双重影响形成温带沙漠气候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还编了个那么俗套的传说出来糊弄人。”梓颖满脸不在乎地说：“其实就是你们当权者为了巩固统治编出来欺骗百姓的吧？”
“啊！娘娘果然是聪明绝顶，这样的秘密一说出来就被识破了……只是什么是‘寒流’，什么是‘离岸风’呢？”
“不知道吗？那你们认为为什么这里靠着海边也会是沙漠？靠海的话应该经常下雨，气候很湿润啊？”梓颖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噢，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其实是我们都相信这个国家是被神灵诅咒，所以才编出那个传说的。”紫兰有点遗憾地说完，又充满希望地问：“难道真的不是神灵的诅咒吗？有没有办法改变？”
梓颖轻笑了一下：“没有！”看着紫兰的表情由失望到充满希望再到失望，竟然感到十分高兴。
“娘娘还没有告诉奴婢什么是‘寒流’，什么是‘离岸风’呢？”
“真的想知道？”梓颖看着满脸崇拜地盯着她的紫兰，突然玩心大起：“嗯，不懂就问，挺好。不过我就是不告诉你。”
梓颖话音刚落，紫兰就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啊！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然后就拉长嘴巴，一副小孩子被欺负的样子。
梓颖笑了笑，并没有理会紫兰。“你刚才说，有一个勇者教给你们很多知识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虚构的？”
“是啊，那个人是虚构的，不过那些知识都是我们自己几百年积累流传下来的，还吸收改良了其他种族的成果，是真实存在的。与西大陆那些借着神灵的名义横行霸道又虚伪自大的人不同，我们的智慧结晶绝对货真价实的值得我们自豪呢！”紫兰脸上又充满自豪与骄傲了。
“丈量土地、记录时间：这些是数学和历法。打铁盖房、饲养耕种：这些是冶炼，建筑和农业。炼丹祈祷、治病疗伤：这些是化学，艺术，医学。看来你们创造出的文明已经是一个初级的完整文明了……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梓颖自言自语地说着，完全无视旁边满脸疑惑，欲言又止的紫兰。“但是如此辉煌的文明正在接受严峻的考验……看来是时候履行我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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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流水、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鸟语花香。镶金的青石地板、珍珠铺底的小溪、从高架水渠垂下的丝绸、玉石打造的凉亭……这一切都彰显着皇族奢华糜烂的生活。这里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是争得头破血流都要转一圈的地方，是财富与权力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埋葬青春、梦想与人性的地方。因为建造这个奢华的御花园不是提供奢华的享受，它只是宫廷斗争的副产品。
梓颖坐在池塘中间的一座小亭的栏杆上听紫兰诉说着这个国家的历史。这个池塘位于御花园的中心，是整个皇宫的水源。说它是池塘，只是紫兰对他的称呼，但是梓颖却觉得这里简直是麓湖的异界版。
“你的意思是说，宰相为了控制工部和国内所有的经济，所以才建造这个御花园的？”梓颖看着宽阔的湖面，有点感慨地问：“怎么会批准的，没有人反对吗？”
“呵呵，反对？”紫兰苦笑：“除了皇上，还有谁会反对？”
“那还不够吗？”梓颖看着欲言又止的紫兰，觉得很奇怪：“怎么？有内情？涉及到敏感话题不能说？”
“娘娘啊，这个奴婢不能说的。”紫兰吱吱唔唔地说着，眼睛还四处张望。
“哦，那你告诉我这个花园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就是先皇驾崩后不久。”
“皇上刚死，就弄这些了？”梓颖望着湖面继续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那个，那个，奴婢不清楚……”紫兰开始喘气了，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不清楚……不是不知道……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知道一点但是不说呢？……或者”梓颖突然转头盯着紫兰：“也是敏感话题，所以不能说？”
紫兰被梓颖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看她。梓颖也知道有些东西乱说，被人听到后后果很严重，于是上前在紫兰耳边低声道：“难道你们就只是把我放在这个位置就算解决问题了吗？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了，还躲躲藏藏的有意义吗？快说！先皇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害死的？被谁害死的？”
“那个……娘娘放过奴婢吧！”紫兰被梓颖逼得跪下来，但是梓颖还没有放过她：“那你就告诉我：先皇是不是宰相害死的？”
“先皇确实是被害死的，但是找不到证据指证到底谁是凶手，所以奴婢才说不知道啊。奴婢这绝对是实话阿，娘娘不要再问了！”紫兰似乎哭了，她一边回答梓颖一边悄悄地往左右看。
“你在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难道他们有更厉害的存在？还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梓颖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抚摸着光滑的石桌。玉石打造的石桌很冰凉，还有漂亮的花纹。
“奴婢……奴婢家里是打鱼的……那个渔场和市场都是宰相控制的。”
“哦，原来如此。这样说出来不就挺好？你们又要我帮你，又什么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做呢？”梓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看紫兰一眼，径直往外走。
“哎！娘娘啊！你去哪里啊！”紫兰紧紧跟着。
“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许离开，我去去就回。”
……
日上中天，在这个沙漠气候的国家，太阳总是十分猛烈。阳光照射在水里，水底的珍珠钻石闪闪发光；照射在地上，镶嵌的金块银块也闪闪发光。
韶华早朝发呆完了，正在回寝宫准备午饭。他和韶芳两个人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地面反射的金光银光照射到他们身上就好像披上一层金粉银粉一样光彩夺目。但是他们憔悴的脸容看怎么都没有皇上与公主应有的威严与气质。
“哥，那个人好像是你的淑妃啊。”韶芳远远地指着正在往湖中心的小亭走去的一个人说。
“嗯，的确是她。”韶华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答。
“哦，那个神秘的淑妃今天出来散步了，我们快过去看看吧！”韶芳说完就拉着韶华的手兴匆匆地跑过去，一点没有作为公主的矜持。
“奴婢见过皇上与公主！”紫兰见到皇上和公主过来，连忙站起来，跪在地上叩头行礼。
“见过皇上和公主。”梓颖就直接坐在椅子上，向着两人挥挥手了事。
“你的行礼的方式还真是奇怪呢，历史上好像没有哪里有这样的礼仪吧？你究竟是什么年代的人呢？”
“几千年之后吧。”梓颖淡淡地说：“不相信吗？我自己也不相信呢！不说这个了，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了。”说完弯腰伸手一抓，把紫兰拉起重新按在椅子上。
韶华看到桌子上有四碗面条，想起梓颖也是刚刚才到，于是问：“这些面都是你自己煮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
梓颖很简短地回答：“猜的。”
“娘娘，奴婢还是待会再吃吧。”紫兰小声地说着，然后站起来。梓颖伸手一拉，紫兰又坐下了：“要不要我喂你？”
紫兰看了看韶华和韶芳，又扭头看看梓颖，很尴尬地坐在那里，脸也渐渐红了。而梓颖却不管那多，拿起一碗就开始迅速地消灭里面的面条，把另外三人晾在一边。韶华和韶芳看着眼前还冒热气面条，对望了一下就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而可怜的紫兰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针毡上似的极不安稳。
过了一会，梓颖一边吃一边说：“为了建造这个华丽的花园应该把百姓害得很惨吧？”
韶华和韶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题，但还是回答：“是啊！收重税，强制奴役，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这个湖底埋葬了很多像你一样大的男孩呢！”
“好害怕……”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难道没有人反抗吗？”
“反抗？拿什么反抗？他们可是用军队去看着呢！都拿着锋利的大刀与长矛啊！”
“哦，那全国有多少人？”
“登记在册的就有900万，加上奴隶和精灵族等其它没有登记的……保守估计也有数千万人吧……反正整个东大陆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到这里了。”
“人口上千万，还是保守估计，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有规模的国家了。那么，这个国家一年的税收是农业的多还是商业得多？”
“当然是商业的啦！一直都是商业的。”
“商业……现在是由宰相控制对吧？……税收高不高？”
说到这里韶华韶芳都叹了一口气：“现在什么税不高？不仅赋税重，还种类多。已经有很多人要露宿街头过乞讨的日子了，小偷强盗也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那很好，一共有多少军队。”
“最多的时候有60多万，现在只剩一半不到吧。”
“哦，30万人不到就可以压制住上千万人了？就算只算青壮年男丁，也应该有3、4百万人吧！竟然30万不到的军队就可以压住3、4百万的人，你们的军队还真的挺厉害的。”梓颖吃完最后一口，看着对面的韶华韶芳，发现他们脸上竟然挂着自豪的神情。“或者说，你们的子民还真的挺……懦弱，麻木，无能……”
“你究竟想说什么？”韶华没有多想，放下筷子出口就问。韶芳则盯着桌面，慢慢夹起一缕面条沉思着。
“公主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吧？我想很快就会有人顶不住生活的压力，揭竿而起，反抗你们的高压统治吧。”
“你是说有人要造反？是谁那么大胆？”韶华一拍桌子，差点就跳起来。
“冬天快到了，不是被冷死就是饿死。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造反？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就算是死，或许也能死得舒服一点。”
“你的意思是冬天前会有平民和奴隶因为生活的压迫而联合起来造反？”韶芳似乎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不过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啊，而且即使发生这种情况，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摆脱被人控制的状态，还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前提就是要借助群众的力量。”梓颖一边吃面一边说：“上百万人每人都拿起木棍、铁锹、镰刀、锄头，还有上百万人在后方支援，或者在一旁辅助，我想这不是区区30万军队可以抵挡吧？”说到这里，紫兰就被呛到了，在猛烈地咳嗽，梓颖很自然地伸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把她吓得跳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联合平民与奴隶发动一场政变，重新把政权夺回？”韶芳问道。
“这可不行，皇室刚刚进行过一次清洗，现在国家已经处于分裂的边缘了。”韶华急忙说道。
“所以不是夺回政权，是要推翻现在的政权，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治制度，以商人利益为根本的政权。因为你刚才已经说了‘商业的赋税比农业大’，还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就证明商业已经代表先进的生产力，以农耕为基本的封建君主制度已经落后了。理论上掌握先进的生产力的一方是绝对会取代落后生产力一方的。但是你们长期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已经严重制约新生产力的发展，要释放生产力就要抛弃等级观念，建立平等的社会制度。每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公开国家的政务，让政府的工作接受平民的监督。去除贵族的特权，建立严格的法律体系，减少贪赃枉法的可能性。当你掌握先进生产力时，无论经济、文化还是军事、科技，你拥有的实力就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届时即使分裂了也可以重新吞并，但代价就是你再也不能做皇帝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用如此平淡的语气陈述出来，比激昂洋溢的演讲更加能震撼人的心灵。
“这不行，绝对不行，太疯狂了。”韶华一边吃一边说。
“是不是觉得‘祖宗之法不能改’？如果是这样，我也没办法了。你们就当我一个小孩，在说一个几千年之前的童话吧。”梓颖跳下石桌，拍了拍屁股：“也对，我只是一个小孩。能进宫当皇妃已经是千百世修来的福分了，应该安分一点。再说了，这些权力斗争的都是你们大人的事吧，哪里轮到我一个小女孩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她和紫兰把空碗收拾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你们俩在这里慢慢聊吧。”
“慢着！”韶芳突然高声把梓颖喊住，又小声地说：“你等等，你说的方法一定能成功吗？我的意思是：我们联合平民和奴隶造反，一定能成功吗？”
韶华大惊，他拉着韶芳的手臂低声喊道：“你也疯了？！”
“很高兴你能相信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样做一定是正确的。”梓颖转过身，看着两人继续说：“即使失败了，你们两个也可以实现自由的梦想，也可以让所有人看到这个国家辉煌的背后，反抗仍然会继续。最终胜利的，一定属于人民。然后每个人都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可以和自己相爱的另一半幸福地度过余生。有充足的就业机会，不会再有小偷和乞丐，不会再有重税和战争，每工作5天就可以休息两天，节假日有假放，春节有奖金发。你生孩子了，政府会出钱让你的孩子上学；你生病了，政府会付一半的药费；最后你老了，你的子女因为工作不能而照顾你，政府也会派人照顾你。这个社会将会是平等、安定和繁荣的。”
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梓颖恬静的笑容和清脆的嗓音在韶华韶芳脑海里回荡，心中的疑惑与不安一瞬间全部消失，与她一样露出恬静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幸福的生活。看来梓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熟练地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了——黑魔法：心灵号角！初级阶段可以强烈地影响一定范围内任意目标的思维，干扰他们的判断的能力。
“好！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韶华说完马上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像挺好的。
“先对宰相下手，去联合商人，说要颁布新的法令保护他们的利益，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直接在朝堂上宣布……具体怎么做就自己想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梓颖有点调皮地说完，捧起碗和紫兰转身就走掉了，留下还在沉思的两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女孩……”韶芳看着梓颖远去的背影说：“难道她真的是天上落难的仙女？”
“我也这样觉得！”韶华也看着梓颖远去的背影说：“管她是谁，反正她是来帮助我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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