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32 更新时间：13-06-06 20:09
午后，凌府的后院一如既往的安静，微风摇曳这树叶，送来阵阵舒爽清凉。
白竹影此时正在院中练剑，银白刀锋，剑招多变。不一会儿，脸上便溢出了汗水。突然，他用剑撑住身体，紧咬着牙坐下，捂着胸口，忍受愈来愈烈的的疼痛。
“影儿，你怎么了？”走到门口的叶洌急忙走了上来。
白竹影苍白的唇说道：“没事，只是刚刚有点痛而已。”
“你忍着，我去找义父。”转身就要走。
白竹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不要紧的，忍过这一阵就不痛了。不然，义父又要说我了。”
叶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扣住他的肩膀道：“都千叮万嘱咐，叫你暂时不要练剑，你还偏不听！疼痛你都不怕，还义父责备吗？”
白竹影听着他没好气的话，也没有不高兴。他说：“我已经有两天没有碰剑了，心痒的很。你别生气了。”
叶洌知道他想早日报仇雪恨，才会不顾身有内伤去练剑的。他极担心白竹影，也很想念五岁之前的他。往日无忧无愁的心性，清澈眼眸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一个以报仇为目标，性格冷漠的少年。
“我理解，但请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你明白吗？”他柔声说道。
白竹影心里十分温暖，“我会的。”
叶洌看到他一脸的汗，边细细帮他擦拭，边说：“今天立晥城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
“纳兰望德那个昏君的坟墓被人挖开了。”他见白竹影肩膀一颤，便又说道：“被人鞭尸，白骨暴晒在烈日之下被踩的得粉碎。”
白竹影冷笑道：“那是他咎由自取。活该死了还被人鞭尸，暴晒于阳光下。”
“是啊。这也算是为我叶家出了口气。凌叶两家被灭，他死得也太轻松了。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我恨！”
“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那人应该也与他有深仇大恨，害了这么多人命，他可是一死就罢了，还真是便宜他了。”白竹影冷然着又说：“不知如今朝堂上坐着的，会怎么处理。”
叶洌想到，“纳兰望天生前也做过许多针对当今皇上的事情。想必这皇上应该顺遂民意去做。”
白竹影看了那小册子，便知道纳兰望天是纳兰家族历史上第一个被百姓深恶痛绝，被鞭尸的一个短命皇帝。
之前他没有把纳兰君澈的事情告诉义父，现在便觉得还是想义父询问过，便也算是好。
他问：“义父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祠堂里进了香，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你走路没问题吧？”
“已经好了很多了。”
——“义父。”
“进来。”
“有什么事吗？”凌无翊问道，看着他脸色苍白，“你胸口又疼了？我说过叫你暂时不要练剑的！”
“已经不疼了。”
凌无翊脸色稍霁，“那就好，老生常谈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白竹影知道他似有不悦，并没有在意。
他面色凝重地说：“义父，这当今皇上有几个兄弟，你可知道？”
“怎么了？我知道，只有两个，排在一位的是那昏君，另一个则是排在皇上后面的纳兰腾期。纳兰腾期在那昏君登位的第二日，便血肉模糊地吊死在城楼上。后来，民间百姓传言，都说是那昏君派人去杀的。”
“那确实是他杀的吗？”
“纳兰敬天是个极为虚伪的人。听我父亲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行为举止都还算是正常，甚至登位五年后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可是五年后他突然性情大变，弄得国不成国。这时候人口皆传纳兰腾期的死是他所为。”
白竹影心神一颤，便说：“我在皇宫里的藏书阁里无意中找到了一本书，书上写明，纳兰敬天有四子，除了这前三个，还有一个排在最末的，名唤纳兰君澈！”
“可当真！纳兰君澈无疑？”
白竹影非常坚定的点点头。
凌无翊开始慢慢思索。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白竹影心里一阵落寞，义父早年在皇宫呆过不少时日也不曾知晓。现在，不由得对那册子产生了怀疑，不知编纂者是何居心。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你现在该做的是赶紧把身体养好。明日调查的人该来信了。”
……
天刚刚才有点亮光，白竹影就醒了，受伤前的每个清晨他都是这时候就起床练剑。此时，他睁着眼，清明的眸子泛着寒光，毫无睡意。他于是就起床，披了件衣服就打开了房门。
暗蓝色天空中透着一丝光亮，像渴睡人的下耷眼皮一样无神。
院中的梧桐树下落满了黄色的枯叶，铺满露珠的石桌的沁凉入骨，无不隐约着秋的消息。
他站在石桌旁边，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凌乱在白色的外衫之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闪着莹白的漠然。
他摸着粗糙的树干，脚下是落叶哭泣的声音，触目皆是生命本体凝聚的绿色，闻着清风呼啸而过挟带着的青草香味，在反复呼吸之间，他感觉体内淤积的沉闷一扫而空，心神顿感轻松。
他想起了[碧瀫居]，那是他一生都钟爱的地方。红色的木槿，娘特制的草饼和青梅酒，坚韧扎人的蓑衣，黑色的鱼篓，以及那一抹碧绿的山水，在五岁之时就已刻画在记忆中，不曾有失去色彩的时候。
天上的光亮愈见明朗，下人们忙碌走过的脚步也紧密了起来。
他于是回房，换了衣服，洗漱好之后就去了前厅。
下人们见了他，收拾桌子的动作也都顿住。
他看着那一桌的早点，便问：“义父他们都吃过早膳了？”
那人赶紧垂着头道：“老爷叫我们早早的把早膳摆上，但他还没吃一口，就去见客了，小人正要端走。”
白竹影眉头一皱，“义父去哪儿了？”
“老爷去了书房有一会子了。”
白竹影边走边想，莫不是派去的人回来了？
远远地看着书房里掌着灯，他跑了过去，敲了敲门。
“影儿，你进来吧。”凌无翊高声喊道。
白竹影便撑开了门，义父和一个人坐着喝着茶。
“义父，”
“影儿，这是陈前辈，是我的朋友。”凌无翊笑着介绍。
白竹影便上前作揖：“陈前辈好。”
那青衣老者笑呵呵地说：“公子不记得老朽了吗？”
白竹影定睛一看，自是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青衣老者也没在意，提醒道：“在罗青冈的时候……”
“您是那位绿衣前辈啊！”白竹影没想到会是他，他明明就是剑尊山庄的长老。怎么会与义父成为朋友呢？他闷闷纳罕。
“我和前辈的熟识就不说了。今天前辈是为了那帮刺客而来。”
陈前辈看着他点了点头，“公子还是过来坐吧。”
白竹影在那边坐定。
“此次我随着调查的一些足迹，去了一趟[崦嵫]，朝廷派了人前去，都被人灭了口。我在暗中观察，发现灭了朝廷的探子的人并非是那晚夜袭的黑衣人，那些人手上皆装着铁爪，手段极其残忍毒辣。他们在黑衣人的身后肆意杀虐尾随者，后来黑衣人有所察觉，于是两方人马有对峙之意，最终动了手。”
“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黑衣人怎么会与杀掉探子的铁爪人动起手来？这颇令人费解。”凌无翊眉头紧皱，事情发展地愈加复杂了。
“那最后结果如何？”白竹影问。
“那黑衣人的功力显然不济，而且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特点，黑衣人从不攻击人的要害，只是让人失掉攻击能力罢了。”
凌无翊问白竹影，“那夜你在王府有没有看见有所异常？”
白竹影道：“我只发现那黑衣人非常善于携手合作，他们打不过的时候就有强者顶过来，那些受了伤的便急速退去。而且，那些人的实力我隐隐感觉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当时没仔细想，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如此。”
陈前辈听完之后，又说道：“黑衣人打不过便逃了，铁爪人也都没有去追。就这样我跟着黑衣人去到了[崦嵫]。一进城内，就被前来迎接黑衣人的高手发现，和他打了将近五十回合，另外一从后面偷袭，我便被他打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农田里。黑衣人也没了踪影。”
白竹影觉得异常可惜，不过也至少查到了[崦嵫]这里。
“那陈前辈身体有无大碍？”
“本以为会被他们灭口，却发现只是被他们扔在农田里。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了。”陈前辈自我调侃嘲笑道。“我在城里待了五日，没有一丝黑衣人的消息，倒听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
“凌兄弟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杀手组织咫夜吗？”
凌无翊笑着点了点头，道：“难道是那个从来不接生意的咫夜吗？”
陈前辈也笑道：“他们最近几年也陆续接了一些生意，官府请他们去剿匪，地主雇了他们做保镖，甚至农户请他们去消灭山上破坏庄家的野兽。”
白竹影听完也笑了起来。这个杀手组织确实有趣，沦落到消灭野兽的地步，果然华而不实。
可是他却不知道，后来整片大地确实在咫夜领导人的领导下才渡过了那么多劫难。这当然是后话了。
“咫夜也存于至今，的确出乎我所料，这次，他们又是发生了什么？”凌无翊喝了一口茶道。
“那昏君被人鞭尸后，他的后人便想从西北偷偷的跑回都城想要收拾他的骸骨。就有人出重金叫咫夜出面去刺杀。可没想到，这次他们也拒绝了。”
凌无翊拧着眉：“此话当真？纳兰展云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前辈砸吧着嘴巴：“谁说不是呢？说起来这纳兰展云还是你的学生呢！”
凌无翊苦着脸，“所有的皇子中就他还不错，这也是只有他流放到西北的原因。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他会回来都城帮那个昏君收拾遗骸，你莫不是被人诓了吧？”
“我可没听错。实打实的真！”
“那可就不好了，当年我这条命还是他在昏君面前替我求来的呢。”凌无翊满心苦涩。
“那义父，你要去救他吗？”白竹影问道。凌无翊早年在宫中教皇子读书，昏君判凌家满门抄斩的时候，那纳兰展云在昏君面前跪了一天才救回了他的命。现在纳兰展云被人悬赏暗杀，凌无翊定会出手援救才是。
凌无翊一脸苦涩的笑，说道：“这事就当我没听说过。谁叫他是那昏君的儿子呢，如若他不是为那昏君而来，我兴许会出手援救。可他，真是他太糊涂了！”
陈前辈认同的点点头，“这事你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为好。”
白竹影看着义父的脸色，颇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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