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不识愁  第004章 耳中多血

章节字数:3398  更新时间:13-05-14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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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已至,太阳高悬。光天化日,女尸横陈。

    

    女尸横陈……长歧忽得小声问沈无病:“是谁说这人死了?”

    

    “最先发现的人是打扫前厅庭院的家丁冬去,而后他告知了陈管家,后来陈管家让几个家丁去喊方家的几位主子。”沈无病温温和和地看了她一眼,“就连客院那边也知晓了。”

    

    “嗯,我看也是。”长歧点着头看向沈无病身后。

    

    沈无病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一位柔弱的貌美女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正是在客院里开窗夹住猫尾巴的那女子。落落叫了一声眯着眼往长歧臂弯里拱了拱,长歧淡淡笑了笑,慢慢给它捋毛,轻道:“胆小的家伙。”

    

    沈无病“啊”了一声,“申屠家的二小姐竟也在此……”

    

    长歧今日之前虽没见过什么申屠家二小姐,但却听说过此人,听柳风开说过。岁安城,或者说整个剡州,姓申屠的只有一家。申屠家虽比不上方家气势财势,却也是赫赫大家,世代读书从文,是以家族中还有不少文官,大大小小算起来有三十二位。至于现在的这位二小姐申屠锦,才貌自是为人称赞,八岁便会作诗,十二岁琴艺棋技已声名远播,后来十四岁时独自跑到碧洗楼与柳风开比画,之后就连柳风开都对这小姑娘的画惊叹不已。十六岁时,她嫁给了剡州一位姓施的商人,过了四年平静生活,她的夫君却忽然因病离世。夫君的病逝加上她又一无所出,这位柔美飘逸的才女在夫家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那时申屠锦父亲这边也顾不上她,她便忍气吞声独自在施家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有一次施家去寺庙上香,正赶上天降大雪。待申屠锦拜完菩萨出来竟发现施家的马车全都离开了,雪愈下愈大,那家寺庙又不留宿女子,她便徒步从山上走回了施家,而后当夜染上风寒高烧不退,险些丧命。

    

    长歧歪着头问道:“去灾,你怎么认识她的?”

    

    沈无病轻声道:“我曾在席川见过她,她当时正拦着和襄宫的怀御公子想要比棋技。”

    

    “和襄宫怀御的棋,碧洗楼柳风开的画,那她不会还找了桑田乌落的安玉舍比琴艺吧?”长歧想起琴艺天下一绝的安玉舍。

    

    沈无病点头道:“是……对了,还有沧习山的凌虚淮与她比过书法。”长歧张了张嘴,她一点儿也不记得她的三师兄与这么个姑娘比过书法。

    

    看样子这位申屠二小姐还真是了不得,年纪不大,却很有胆识。长歧十四岁时还在整日偷懒打诨,又哪里会四处寻琴棋书画的高手比技艺呢?

    

    长歧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家丁领着衙差便过来了。最后跟着一名灰衣布衫的中年男人,直直跑到女尸旁边蹲下查看。

    

    领头的衙差问守在一旁的陈管家:“谁发现尸体的?”

    

    “……是小的。”一名黑黑瘦瘦的家丁见陈管家向自己招手,便走上前来,“小的名唤冬去,约莫巳时路过这里,见湖里飘着东西就想要打捞起来免得惹主子们不高兴,谁知捞上来的竟是个人,还是夫人身边的环月姐姐!”

    

    “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其他什么奇怪的人吗?”那衙差又问。

    

    东霜摇了摇头,“小的来的时候未见到旁人。”

    

    那衙差“嗯”了一声,看向蹲着查看尸体的中年男子,“孙仵作,如何?”

    

    “溺死,死了快一个时辰了。”孙仵作站起来,语气随意道。

    

    落落那只猫不知怎么回事,趁长歧愣神的功夫跐溜一下奔向了环月的尸体。沈无病“哎”了一声,倾身就要过去抓。长歧也跟着挤上前去。

    

    沈无病弯着腰伸长了手,猛地向前一扑。长歧只见这位瘦弱公子就那么往前倒去,想拉一把却没有来得及,手就那么自他袖口错开了。

    

    沈无病没有抓到猫,而是抓住了环月横置腹上的手臂。环月的衣袖早就不知被刮坏弄到哪儿去了,是以沈无病结结实实地抓住了死人的胳膊、摸到了死人的皮肉。

    沈无病“啊啊”低叫两声,忙颤颤地站了起来。领头的衙差斥道:“你们给我站远点!”

    

    长歧扯着嘴角干笑,“去灾,猫在那里……”

    

    沈无病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只灰毛绿眼的猫正蜷在桥墩上。他有些无奈有些羞赧,静静站在了一边。

    

    “夫人来了!”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围看的众人让了路,只见一名打扮富贵的女子正急匆匆地赶来。

    

    沈无病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七八名丫鬟,又瞧了瞧她发间珠翠及腰间珊珊作响的环佩,轻叹道:“方家夫人对一名丫鬟如此看重,倒是不易。”

    

    “是有耳闻。”长歧走至沈无病身边,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朵,“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中饭?有点饿了……”

    

    沈无病也学着她小声回道:“不出一盏茶就能吃饭了。”长歧“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看向那位方夫人。

    

    方夫人正问衙差:“我这丫鬟究竟是如何死的?”

    

    衙差道:“您这丫鬟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样子,应是失足落水而亡。”

    

    方夫人冷了脸道:“虽说环月不会泅水,但也保不准是谁背后下黑手,将她推入水中。”

    

    衙差咳了两声,道:“兴许……是这样,不过我刚刚看了下,断桥不远处停了一叶小舟,可能是贵府用来作景的,栓船的绳子是自水下断桥底的柱子那儿系过来固定船的,环月姑娘许是在船上不甚跌入湖中,而后脚被绳子缠住,溺水而亡。”

    

    “船还在岸边,你是说她站在这么靠岸的地方?这湖边水浅,哪有这般容易溺水?”方夫人又问。

    

    衙差顿了顿开口道:“我听贵府陈管家说今早夫人您有让环月姑娘来后湖这里摘些荷叶。虽说眼下深秋时节了,不过贵府却也奇特,这后湖倒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荷叶还只泛着微黄,乍看去还是绿的。想来夫人您平日喜欢以荷叶做些河灯,差人来采叶也不奇怪。但是绿着的荷叶离岸就远些了,环月姑娘将那叶小舟推至最前,再踩在船头或许能够着。”

    

    那衙差自断桥上看向不远处的小舟,继续道:“那船下面尽是水痕,印得又高,可见的确是有人用过那船的,但是痕迹不深,摸上去湿潮却无水沾手,就是说这船被用过有一会儿了。”

    

    “那这船又是如何回到岸边的?绳子不是断了吗?”方夫人指了指环月脚上的一截绳子问道。

    

    那衙差道:“今日风挺大……”

    

    “你说船是被风吹回来的?”方夫人轻声喃喃,而后闭了闭眼,很是无力,“那么劳烦几位衙差大人了,陈伯送送几位衙差大人。”

    

    一旁的家丁丫鬟见陈管家领着衙差仵作离开,夫人的意思又是让众人散去,便接连离开,就连同夫人一道来的丫鬟也走了。环月的尸体也被家丁抬走,只留下一滩水渍。

    

    断桥这里只剩方夫人、长歧和沈无病了,方夫人终于向他二人看过来。

    

    “这位姑娘,原是你带了落落回来,真是多谢。”方夫人忽得看到长歧脚边的猫,轻言细语道。

    

    长歧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便抱它起来递给方夫人,“夫人客气了。”

    

    方夫人眼底疲惫之色难掩,面色也不甚红润,只环着猫,点点头:“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哪里人?”

    

    长歧这下算是佩服方府这待人接物的气度了。是大家却不傲气,该领进门做客的人一个不赶。她微微笑了下道:“这位公子是几州长望城的沈无病。我是他的朋友,姓顾名长歧。”

    

    “姓顾……”方夫人脸色仍旧不好看,“这猫和姑娘倒是亲。落落这小东西平日里脾气古怪,原来也有人能制得住它。”说完浅浅笑着,却让人觉得十分勉强。

    

    长歧嘿嘿讪笑,就见方夫人歉意地扯了扯唇角抱着猫转身离去了。

    

    “去灾,一盏茶的功夫这件事就解决了,但是不见得我们现在就有饭可以吃。刚才跑来那么多人围看,厨子指不定也在其中,是以咱们的饭还是要等的。”长歧侧首看着沈无病,语气无奈。

    

    沈无病点点头。

    

    “啊对了!去灾,你摸死人的表情很好玩啊,你知道不知道?”长歧忽然道,“摸的时候居然是很认真的……”

    

    沈无病颤了颤,“长歧姑娘真会吓人。”

    

    “那个叫环月的,死了不是快一个时辰,而是远不止一个时辰。”长歧歪着脑袋,“她身体没有僵硬,有些软,我倒觉得她死了三十多个时辰了。”

    

    沈无病“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是软的?”

    

    长歧忽得将左手伸到沈无病眼前,“因为我也摸的。就在要拉你的时候,觉得你的手在躲我,我就顺便也摸了一把。”

    

    沈无病温文地笑着,愈发显得纯良无害。

    

    “咦?”长歧道,“去灾你这么瘦,怎么下巴这么圆呢?你的肉都往脸上长?”

    

    沈无病边咳边摆手道:“不……不……”

    

    长歧见他窘迫的样子很想笑,也的确笑了出来。不过笑了笑,还是换了个问题问他:“去灾,你看那环月像是溺死的么?”

    

    沈无病老老实实道:“不知道啊,我看她嘴边流出不少白沫,鼻子也是,耳里流出的血好多好多……我不敢看的……”

    

    “嘿!”长歧撇嘴道,“我说去灾啊,你都已经看了还说什么不敢看。”沈无病先是缩了下头,过后又抬起来看着她。他的眼眸清湛有神,凭白给那张平凡的脸添了些看头。

    

    “好了,这下我们去和方家漂亮的丫鬟唠唠家常啊,也许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可以消磨……方家这么大,却是无趣得紧。”

    

    沈无病微微摇了摇头,跟上昂首直往前走的长歧。

    

    “长歧姑娘,你如何知道环月姑娘死了三十多个时辰的?”温润的声音,如风般传至长歧耳畔。

    

    长歧背着手,蹦蹦跳跳走得很快,“去灾,你不能走快些么?”却是直接略去了沈无病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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