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706 更新时间:13-09-23 09:45
“香雪,我是不是该叫声大嫂••••••”凤允扬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就是在牙缝中碾磨着一般,握着林卿承的手,指节泛白,眼底有着淡淡的哀伤和嘲弄。
五年前,相府长公子成亲,皇恩浩荡下旨大肆操办,整个泽莫城都成浸在一片红彤彤喜庆之中,就连巷子深处的酒肆都换上了红色的幡帘。
犹记得,那一天新娘的花轿一落地,林卿承那喜不自禁的模样,温润的脸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被喜气染得越发明亮,仿若天地再大,他的眼里也只装的下那頂喜轿。。
微风吹来,恰好掀起新娘盖头的一角,正好能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嘴角,脸上晕开的胭脂像初开的桃花。
人们赞叹之余,纷纷上前一步,祝贺道,才子佳人,真乃天作之合。
当时凤允扬喝了好多酒,只求能痛快的醉上一回,祈盼醒来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就算是回到蹒跚学步的时候,自己也要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口,道上一句喜欢。哪怕他当是一句不当真的戏语,哪怕他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喜娘那声送入洞房的高喊传入耳中时,当头棒喝,才真真惊觉:那人真的成亲了……
刹那间的痛从四面八方一起涌上心头,痛的自己有些站不住,腿脚却自虐般的跟随他们的脚步。
看着他们的牵着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门后,芙蓉帐前,红烛高照,窗前映着一双举杯交饮的模糊影子。
“宸王殿下……”礼成后的喜娘噙着笑脸顺次而出,为首的那个看到院中茕茕独立的人惊道。
透过未合上的门,能看见那人一顿,很快一脸疑惑的步出房门,
一瞬间,自己竟有些颤抖,一个声音在叫嚣:原来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双手克制不住的将他狠狠地拥入怀中,低头咬上他的唇,不想却看见了他眼中的错愕和震惊,接着就被他的耳光打醒。
当时他说什么来:“允扬,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疼••••••”
可是林卿承啊林卿承,凤允扬从十三岁起就没有在把你当成哥哥看,众人皆知我独爱蔷薇,却不知那是因为你站在蔷薇前,如果那年你站在柳树下,那现在的宸王府定是垂柳满园••••••
现在想想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从何看出他对自己有意。
许是被凤允扬捏的痛了,林卿承口中发出闷哼,竟幽幽的睁开眼来。迷茫恍惚的眼沉重的转了转,对上凤允扬的眸子时,漆黑的眼瞳猝然睁大,神色不断转换,疑问,惊讶,无措••••••
“允扬••••••”干涩的的两个字在喉间滚了几滚,带着沙哑。
“你刚醒,先喝些水吧。”
时隔五年在听到从林卿承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凤允扬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眼底有些发热但心中更多是苦涩,酸痛,还有说不上来的解脱。
将林卿承轻轻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发顶离自己的唇不到一寸,呼吸间能清楚地问到他身上浓浓的药香。
五年不见,此刻的他虽然憔悴但眉目间还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呵,细细想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静静地靠在他身上。
“还想喝吗?”凤允扬把眼光从他脸上收回,声音意外的平静,像是春日里无缝的湖面,平和的没有一丝波浪。
“我怎么会在这?父亲呢?香雪呢……”林卿承恢复了一些力气,虚抓着凤允扬的手,急切问道。
凤允扬看着相握的两只手,意外的发现此时竟然没有小时候的温暖,也没有少年时的心悸,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几年的光阴里变淡了,散去了。
顺着凤允扬的目光看去,林卿承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把手撤回,紧紧地攥起。
“林丞相结党营私,林府已封,他们还在天牢羁押。”凤允扬慢慢收回了手,片刻,沉吟道。
“为何会这样……”林卿承脸色一白,迟疑着道。
“我会去求皇兄,看看能不能对香雪网开一面,你先好好养伤,不要多想……”凤允扬沉吟道,转到床的另一侧将倾城抱起。
“这是?”林卿承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呼,虽然只是略微一瞥,但还是看清了凤允扬怀中的人••••••
和自己太像了。
“他叫倾城。”凤允扬凝视着林卿承的双眼,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怀念和哀凉。
“允扬,多少年了,你竟然还没有放下••••••”林卿承眸光颤动,舌尖艰涩。
“嘴上说的道容易,十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我知道把我当成弟弟,我又没有打扰你的生活,我贵为王爷,养一两个男宠,容貌像谁,还由不得你来说教置喙!”凤允扬打断林卿承的话,低声向他咆哮,微微发颤的手臂和语无伦次的话语不经意间暴露了他心底的脆弱。
凤允扬抱着倾城回到菡萏苑,把他轻轻地放到床上,自己也宽衣上床,把人圈在怀中。借着灯火,凤允扬抚上倾城的脸,从额头到鼻梁,手指来到眼角时,顿了顿,深深地舒了口气,手臂将怀中的人又向自己拉近一些,直到胸膛相叠,呼吸相闻。
灯烛亮了一夜,烧融的蜡从灯柱上流下,凝固在桌上,像是缠了一个剪不清理还乱的死结,凤允扬静静的瞅着床顶上垂下的帷幔,一夜没有合眼,亦不知道怀中的人从未睡着,也是一宿无梦。
“啊——”一声惊叫从房里传来,小竹小兰急慌慌的推开门,看间倾城正抱着膝盖,右手颤巍巍的指着柜子底下,眼睛里满是惊恐。
“公子,怎么了?”
“老鼠,有老鼠,就在那!”倾城扯着嗓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叫人跟着难受。
“哪呢?把公子吓成这样,看我能饶的了它!”小兰卷起袖子,放轻脚步,猫着腰朝柜子那挪去。
“刚刚还子啊那里。”倾城一脸惊魂未定,对着两人道。
“一时半会的也抓不到,不如我去买些砒霜鼠药回来。”小竹道。
“那你可要快些,想想屋里有只老鼠,我就吓得饭都吃不好,觉也睡不了。”倾城的双眼巴巴的望着小竹。
“好,奴婢现在就出门。”小竹哪里受得了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急忙应道。
倾城端着药碗来到年霖殿,平静的看着床上还在睡着的人,阳光照在身上,在倾城的侧脸上投下暗暗地阴影,模糊了脸上表情。
“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吧。”许久,伸手推了推林卿承。
“••••••”林卿承睁开眼,背着光叫他一时有些看不清来人,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才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昨晚的那个唤作倾城的人。
“怎么?有些吃惊?允扬上朝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来,先把药喝了。”倾城嘴角勾起笑,坐在床边,轻轻拉起林卿承,把药碗端到他唇边。
林卿承细细的打量着倾城,不由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眼前这人的眉眼和多年前的自己像极了,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就这他的手把药一口口喝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倾城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带着诡异的魅惑妖娆,看着林卿承悄然变化的脸色和渐渐泛青的唇色,竟笑出声来,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你••••••”林卿承的脸痛苦的揪成一团,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粗喘,像是只濒临死亡的兽。
“知道吗,我在药里下了毒,是你该死,你死了,允扬才能是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倾城苍白着脸,眨着长长的睫毛,对着林卿承的耳朵吐气,眼神却无辜的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林卿承的表情越痛苦,他笑的就越迷人。
“卿承?”凤允扬从殿外走进来,看着林卿承青色嘴唇,嘴角溢出的血线,大惊失色,几步奔到床边。
“怎么回事?快叫大夫!”凤允扬高声朝外吩咐,难得的神情慌乱。
“我在他药里下了鼠药,很快,你一心想着的林卿承就会想一只老鼠一样死去,我都替他可惜……”倾城看着凤允扬的脸,得意的道,心里却在惋惜,平时总是午时才回来的,唯独今天这么早。
“啪!”凤允扬气狠狠的抽了倾城一个耳光,倾城受不住,额头重重的磕在桌角,鲜血一下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半个脸颊。
“你就不再仔细问问,万一我是骗你的呢?”额上的血流进眼中,又随着眼泪流出,就像是淌出血泪一般,嘴角还是高高的扬起,颤抖的唇却带着凄凉。
亲手把毒药端到林卿承嘴边,亲手喂他喝下,毒死的不仅仅是林卿承,那个善良的乖巧的自己也死了,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倾城了。
“幸亏我下的是毒,要不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倾城恨恨的瞪着林卿承,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想问为什么对吧?我就是恨不得他死,他死了你眼中看的才能真正是我。”倾城几近疯狂的朝凤允扬吼道,血混着泪水蔓延到脖颈,看的凤允扬触目惊心。
“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该感谢他,要不是你这张脸和他又几分相似,我怎会买下你?”
“如果你是看你有几分像他,你现在就是在勾栏院里千人骑万人枕的男妓!”
“滚回菡萏苑去,他今日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他受一分罪,我在你身上十分百分的讨回来!”凤允扬眯起眼睛,残忍的话脱口而出。
凤允扬的话还在年霖殿回响,可是倾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空睁这一双眼无神的瞅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失了魂的瓷娃娃,不再拥有生命。
多年后,凤允扬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没有打他,没有这样口不择言的骂他,是不是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倾城还是那个倾城,凌舒还是那个凌舒,而自己还是那个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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