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66 更新时间:16-08-18 20:51
六月初的夏里,104B路公车总是来得及时,不差分秒的及时弥补了这些日复一日站在路边等着挤公车的人烦躁的心理。也或者该说庆幸,他们需要的是104B路公车,而不是102B或者103B。她喜欢靠窗的位置,一是因为晕车,而是单纯的喜欢名为窗的物体,但若是能选择,她宁愿远离这一个叫汽车的东西。但她知道,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她叫莫念君。她很少去介绍自己,略带矫情的名字连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难忍。曾无数次问过给予自己生命的人为什么,始终没得到过答案。慢慢长大了也就习惯,名字不过一个代称而已,无须较真。
汽车内总是弥散着一股闷骚的专属汽车的味道。莫念君不安地别过头看向窗外,阳光有些炽热,落在脸上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她喜欢阳光,身体却本能地逃避着强烈的光线,头微微后仰退回至阴影处,以这样的视觉去瞻仰窗外的一切。如果阳光再温和些,她会以为自己就是一棵向阳而生的植物,而事实,她还不够挚爱阳光,也无法成为向日葵。
她内心的固执,由此可见。
待女售票员温柔的声音响起,莫念君才回过神来。她通常在终点站下车,然后步行往回走。她要去的地方在上一站。
高楼林立的城市边沿,眼前是一幢装修体面地大厦,零散的几个人在大厅走动,偶尔还能从旁边的休息室里传来说笑的声响,她真切地知道,这里装的是无能为力,是孤独。
每次莫念君都只是逗留几分钟便匆匆离开,原路返回时同样的公车同样的座位,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已日落西山,过分渲染的红霞就像纸上涂鸦,各人的笔下各样的心境。
暮色里的L大,沉静得如一座废弃的城堡,孤独而充满记忆的韵味,置身其中的男男女女,有的随之沉沦有的置之度外,林安安说她属于前者,而莫念君属于后者。
林安安很恰当地把自己融进了L大,放纵,激情,恋爱这些都成了林安安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笔。
她见到莫念君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属于L大。不是因为L大只是个二流学校,也不是因为莫念君有多特别,仅仅是有的人,总会衍生某些奇妙的直觉。
莫念君与林安安的相识缺少了些戏剧化因素,很自然地就熟知了对方。像许多故事里一样,新生报到总能发生些有趣的事,对莫念君来说,那一天里最深刻的莫过于林安安的出现。
学校与家离得不远,莫念君只花了两个小时才慢吞吞地拖着几乎空空如也的行李箱走进学校大门,已是下午,阳光倾斜的角度将身影拉得瘦长,忘记了自己在校道长椅上坐了多久,知道旁边多了个人才惊觉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这长椅上了。
“你不属于L大。”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莫念君止住了欲起身的动作,不解的转头盯着旁边的人,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是在跟她说话,但她知道这是她听到的最清脆的嗓音。
“嘿,傻啦。”林安安笑着看着她,一脸有趣地说,“做个朋友吧,我叫林安安。”
做个朋友吧。听起来多么的简单,莫念君曾经一度以为这是个天大的难题。
后来她问林安安为什么刚见面就这么确定地得出这个结论,林安安总是笑得神秘,不言语。微笑似乎是林安安生命的一部分,比如每天起床后的刷牙洗脸,必不可少。
想起来,与林安安相识也有三年了,莫念君总喜欢想着再过些时年,她们都会在哪要去哪些地方呢,这样的深思往往得不出结果。
“念君。”
莫念君回过神来,是打扮得过分美丽的林安安,和几张也许碰见过但对于她依然陌生的脸孔。
林安安一把挽住莫念君,拨弄着刚喷了弹力素的长发,道:“我有个聚会,刚好我们一起去吧,念君。”
聚会,意味着糜烂与吵闹,是莫念君最不喜欢的场合,抬眼正要拒绝。
“No,念君,你已经拒绝过太多次了,这次绝对不能再决绝。”林安安太了解她的性格了,说着便拉着人顺便招呼着身后的朋友往校门走去。
“可是,我……”
林安安没让她再多说,依然是一贯的笑容,有些神秘与诡异,压低着声音靠近莫念君耳边:“偶尔出去放松,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哦,念君。”
聚会地点在L城最繁华的地带,车来人往,伴着灯红酒绿,似乎这城市不曾孤寂过。莫念君看了一眼笑得肆意的女生,还是跟着进去了。昏暗闪烁的灯光似乎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膨胀兴奋感,来到这里的人无非是为了一个目的,寻找欢乐。她无暇关注这一副副兴奋的面孔,越过霓虹渲染的舞厅,穿过昏暗的过道,进入包间才明白,喧闹与安静只有一门之隔。
他们到达之前包间里已经坐着几个陌生的人,莫念君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自己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什么?”莫念君结果林安安递过来的果汁,问道。其实以前林安安每次有好玩有趣的聚会总会想要叫上她,只不过她总是在拒绝,有时候她真怕自己拒绝的次数多了林安安会不耐烦,会觉得她很无趣,但幸好,林安安是个很好的朋友,对着她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你猜?”林安安调皮的歪了歪脑袋。
“猜不到。”
“大姐,我让你猜,你好歹也给个面子象征性的猜猜嘛。”林安安无奈的喝尽杯中的果汁,随手又换上了啤酒。见莫念君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便一改笑脸严肃地说,“我生日。”
“那我的礼物呢,念君?”女生腾出手伸到莫念君面前,她知道她没准备好礼物,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啊?礼物明天补给你,或者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莫念君忘记了,每个人都有极其重要的这么一天,她还是抱了抱林安安,说了声生日快乐。
其他人似乎已经嗨起来了,争相着点歌拼酒玩游戏,这个年纪的我们似乎还是记忆中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爱玩,不过是玩的方式不一样了而已。莫念君明白,这种方式一旦接触了她也会像他们一般沉沦,因为害怕沉沦,才一再拒绝。
“真的?”林安安突然放下酒瓶,往角落处坐下,在莫念君出神时忽然开口。
“什么?”莫念君疑惑地盯着安安,这个安安没有笑容。
“真的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啊?当然,只要是我有我能做到的话,我都会给你。”她知道林安安家里有些背景,什么也不缺,这样的问话让莫念君很是疑惑,“安安,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哈哈,对啊,我们是好朋友,林安安是莫念君最好的朋友,莫念君也是林安安最好的朋友。哈哈,真好。”林安安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莫念君盯着林安安许久,才开口问。
“那你想要什么。”
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才听得对方的回答:“我要,你的男人。”
莫念君一怔,呆呆盯着女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愣是没反应过来林安安的意思。
“怎么,傻啦?”林安安笑得风情,看着旁边的人一副不解的样子觉得好玩。
“可是……我,我没有男人。”
莫念君无法理解提出这种要求的林安安,就像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安安总是满脸笑容,想来她们能相处这么久还真是不可思议。
“男人嘛,总有一天都会有的……哈哈,念君,你真可爱。”林安安扔掉手中的空酒瓶,像是为了证明她后半句的真实性,捏了捏莫念君的脸。
桌上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吹蜡烛已经给抓得面目全非,莫念君闪躲着唯恐自己成了这场蛋糕战的目标,有人递过来话筒,摇头拒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五音不全,只是不习惯在陌生的众人面前表现得太过热忱。林安安大概醉了,从她出去接电话摇晃的身体可以看出来,想了想,莫念君还是跟了上去,毕竟这个地方鱼龙混杂。
聚会结束的时候就剩莫念君与林安安两人了,其他人的都以各自的理由提前离开。林安安是真的喝醉了,莫念君费了些力气支撑着她的身体,拦了辆出租车。喝醉酒的人真是不安分,到了学校门口林安安死命抓着车门不肯下车,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弄下来,莫念君轻叹了口气,以后真该告诉安安少喝点酒才行。
“需要我帮忙吗?”
在除了她们俩四下无人的时候,这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莫念君愣是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盯着来人的眼里带着浓浓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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