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824 更新时间：14-02-05 06:54
THIRTEEN。【故人】
我赠予你我的荣光。
以至于它不会独留在我的墓前。
————
利特菲姆的军队伙食据说是所有城市里最好的一个，所以除了高度的荣誉感之外，利特菲姆吸引士兵们的还有那优质的生活质量，当然即使如此，军队的纪律依旧严明。
这时候所兰蔻正拿着一份咖喱伏在城墙上、利特菲姆独有的巨墙结构让她能轻轻松松地站在制高点，极其开阔的视野适合眺望远方也适合观测敌情，尽管她没有这种意思。
“——老师！”充当秘书的格兰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了多少次你就不能乖乖待在食堂好好吃饭吗？！一不留神你就跑不见了老是待在这个这种地方要是被偷袭了这么办！”
“……原来我的学生这么看扁我啊，我真伤心呢，好歹我也是闻名大陆的『传奇骑士』呢。”所兰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却好像完全没有一点介意的意思，随手舀了一勺子咖喱就着米饭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带着一种粘濡感，“嘛，你知道吗格尔。其实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所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其实也许还有别的路也说不定，稍稍退让的话或许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东西。我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即使我的敌人是比我弱小不知道多少倍的杂牌兵，我还是忍不住双腿打颤。在那之前我明明已经见过很多很多血了、我明明看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弱肉强食，但是在没杀过人的我突然站在不得不杀人的立场上的时候，我还是畏惧了。那次结束之后我吐了很久，那种恶心的、肠胃翻滚像是要拧出胃液一样的感觉我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即使现在我手上了结了数不尽的生命、有时候我仍会质疑。我不想杀人、真的。可这毕竟是那个人所珍惜的种族，所以就算是一座城池也好，我都不会让别人夺走它。”嘴里的食物已经咀嚼透彻，银色的骑士站直起来，裹着铠甲的手放在城墙上边，单纯的看向远方，背对着格兰兹，“格尔，你和我不一样。你并不畏惧杀戮，你是正正经经的骑士，不像我这样的半吊子一样，你拿得起放得下，有着我所不能比拟的觉悟。”她像是笑了一下，眼睛里带着的是怀念的意味，“而我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半吊子骑士，我旧日里的君主早已逝去、新的君主等待成长，而吾心已死。我的剑暂时无法放下，因为它还象征着日光。”她转过身来，背对星光，“我知道你还尚未有属于自己的佩剑，格尔。吾师在死前将『炽天』赠予了我，而我将它留在了吾师的墓前。在通过试炼之后我得到了『轮转胜利』，这是我这一生中除了我的君主之外最宝贵的财富。”
“嘛……我一生清贫，因为奥维丝不爱给我工资……爱德里家我也不想回去……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便只剩这柄『轮转胜利』了。”她听见了号角声、有人呼唤着期待着与她决斗，“——我亲爱的学生、我所赠予你的只剩下这柄剑了。”
“如果我不幸死去，请握住它、成为新的日光。”
我们的荣光会这样延续下去、我亲爱的君主。你逝去多年之后我仍然活着，但是我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我的剑开始生锈，它不再像过去那样咄咄逼人。而我的学生不一样、他充满朝气充满活力，活脱脱一个过去的我，他的剑锋利、刀刃上闪着光。我的剑终会折断，而他的荣光将会延续。
银色的骑士转过身去，用手往城墙上一撑，双脚用力轻轻松松跳上了城墙，“哈，不过我大概还不会那么快死，因为伊莱还没有完全长大呢，至少我要看着她结婚生小孩才行，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啊～”
她就那样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身体在空中调整平衡、嘴里念着咒语驱使风、然后正好落在利特菲姆的城门前，解开衣领处绑着的丝带然后把银色的头发绑好、像是做好和别人决斗的准备一样。
她将她的剑从剑鞘中抽出，双手撑着剑柄使剑身立在自己的面前。那柄剑就如同它所象征的——日光那样，剑身带着淡淡的金色好比日光。它就像那柄『湖光』一样、同样的锋利以及势不可挡，但它又和『湖光』不一样，它不是王者之剑而是单纯的——骑士之剑。它用于战场上厮杀而不似『湖光』更趋向于一种象征——但显而易见的，它们都像神圣精灵一族的圣剑『审判十字』一样、那是被遗世孤立的、早已该消失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东西。
“吾为此城将领、『魔族之剑』、传奇骑士之一所兰蔻·爱德里，”银色骑士难得地用上十分正式的语气，虽然这种东西在她幼年时导师从未教导过她，但多年过去在见证无数场剧情类似的情景之后她也耳目渲染地学了不少，“问汝、躲在位面背后的骑士、汝为何人。”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像是那儿确实有什么一样——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只不过被位面的界限掩盖了无法看见罢了。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呀。”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对于所兰蔻来说或许再熟悉不过——但她不愿去相信，并且下意识去回避那件呈现在眼前、不过尚未戳穿那层纸的事实，“——不过这也不错，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躲在背后的方式。”紧接着原本所兰蔻原先注视着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人影，灰褐色的风衣遮住了那个人的大半张脸，唯一可以看得清楚的下巴可以看出他确实年纪不小。“——如果不是『那位大人』要求的话，我绝不会以这种方式登场。不符合骑士的美德不是吗？”
英勇【valor】、谦逊【hamility】、公正【justice】、仁慈【compassion】、荣誉【honor】、诚信【honesty】、灵性【sprituality】、牺牲【sacrifice】、我们共有的美德、荣耀、白银色的剑尖闪着亮光。
人们活在过度的幻想与美好中，所以才会构造出骑士、用伪装的圣洁来掩盖无法消失日积月累的世间之罪。那么就让它如此沉溺于幻想乡、而我们只需做好配得上骑士之名的事就好。
你只需让阳光照耀你洁白的面庞，银白的甲胃散发着光芒。你只需透过那阴郁挥舞刀枪，传颂你的爱与荣光。
你的懦弱你的畏惧的源泉，只需由我来斩断，我亲爱的。
“我知道你认得出来、因为你从来都很敏锐，不过也很莽撞就是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东西，我教过你的。”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包裹着白色布条的剑状物体，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解开那有些老旧的布条，上面沾着因为时间沉浮而腐败的味道，但是他并不在意的样子，露出的小半张脸像是在笑，然后随着布条一层一层地被拉下来，渐渐地从布条缝中散发出利器的光，“我记得我从未教过你逃避，我亲爱的，现在——”那些缠绕在上边的破旧布条被完完全全解开、揉成一团丢在一旁，那个人脸上带着诡异到不可名状的笑意，“——你还想逃避吗？”
话音刚落那个银发的女骑士就冲了出去、与那人的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我老师的东西——！你个杂碎有什么资格——”她向后跳了一步调整好动作又开始了进一步的攻击、速度即快地进行斩击，“你特么的一个杂碎——有什么资格擅自使用我老师的佩剑！”刺、挑、砍、一招一招、凌厉至极。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那个人的徒弟呢？时间久到她记不清。大概是在那些华贵的庸俗的裙装以及莺歌燕舞中、第一次瞥见、那样高贵的装扮。也许不及那些复式的、环绕着蕾丝和黑纱的礼服好看，但是那身简单的白衣、带着凌冽气息的样子、让所兰蔻记忆犹新。那个人有着两把剑，分别别在腰间的两侧，从大人们对他的恭敬以及他胸口处衣服上纹着的图案就可以看出，是个很厉害很出类拔萃的骑士。
『我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所兰蔻从小就不喜欢贵族小姐的生存方式，她的血液里带着的是野性与征讨，她不适合把头发全部用头纱束住，腰部用僵硬的鲸骨束腰束住，穿着长至脚踝十分累赘的长裙，脚上穿着碍事的高跟鞋坐在礼仪教室里，她天性不服管教，并且热衷于与父亲对着干。有些人甚至说她生错性别，她天生就有着比男性更加出类拔萃的力量、她像是本该是个男性一样，做得到所有他们能做的事。
不想被蔑视。不想因为是女性而被看轻。这么想着的所兰蔻悄悄退了席，换上一身银白的西服又入了场，凑尽那个人和他打招呼。
『你手劲真大啊……』
『对……对不起。』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戳穿了伪装，催促着她去换回女装，然后像一个绅士一样轻轻拉着她的手到她的父亲面前。
『我希望她可以成为我的学生。我会让她接受最好的指导，她有天赋，可以预见光辉的未来。』
『你在开玩笑吗？』
『女性并不是无法成为骑士，不是吗？相信我，她将比所以的人做的都要好，甚至超过我，她的未来很长，足够她被记入史书。』
……明明这么说过的、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你会站在我的面前、与我为敌。
『哈，别紧张。我只在训练的时候严格，平时你就放轻松好了。』
『听着、爱丽。训练的时候除外，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因为你是我最为骄傲的学生、有一天你终会超过我。』
——我以为这是你的誓言。
“——为什么没有资格呢亲爱的爱丽——”男人近乎故意地让自己的风衣帽子因为剑击产生的气流吹起，露出下边那张所兰蔻记忆里无法磨灭的脸，只不过看上去更老、鬓角有些发白，“会称呼你爱丽的——只有我一个不是吗？——为什么还不愿面对呢、爱丽。我知道你的心太过柔软、不够坚硬——这会是致命的弱点。”像是十分肯定所兰蔻不会躲过一样、他的力道大得出奇。
“啧……”银发的人狼呛地退了一步，对方的力道震得她手臂有些发麻，“——别骗人了你个骗子！我的老师在多年前就已死去、你还要用这样子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欺骗谁知道呢～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这样的剑技、能够压制你的剑技、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我亲爱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这么久终于更新了好开心(>﹏<)其实是因为作者最近卡文卡得实在是……
昨天花了一下午去补夏目，略赞不解释(>﹏<)、近期要动笔画封面←_←
话说明明设定里所兰蔻的师傅是老爷爷但是我不忍心啊岂可修←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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