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天下安澜(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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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愿为双飞鸟

章节字数:4191  更新时间:16-01-31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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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墨以尘走出竹屋时,一抹浅影坐在疏灯明月下,手指来回抚弄琴弦,那人的眉目含笑,把那原本稍显凌厉的脸都柔化了。

    墨以尘站在原地,怔怔地注视着这个不知道看了多少年的侧影,只觉得一阵暖流卡住咽喉,连他的眼睛都朦胧了。

    丝弦如沸,在空寂的山野回荡,每个曲调都带着缱绻深情,就连跪在竹篱下的北疆众将都为之动容。

    少顷,薛凌云开始唱起歌来,熟悉的歌词徘徊在耳际,那朗朗歌声一如当年,仿佛又回到那年的那个凉亭,薛凌云作的曲,他写的词,两人各写一词合成歌名,明知道这段情不可能,却仍在心底带着一丝执拗,一人写山盟,一人写海誓,以此曲寄托他们的海洋深情,也让他们成了彼此的劫。

    薛凌云感觉到墨以尘的眸光,抬眸回望墨以尘,那张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的脸依旧俊美如昔,却少了几分年少时的青涩,又比他们决裂时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

    直至曲终,墨以尘依然无法移开目光,他看着薛凌云与他相视一瞬后又再抚动琴弦,哀婉的旋律在风中缓缓流动,如泣如诉。

    薛凌云那清朗的声音在风中散开,唱出一段纠缠不清的过往。

    红尘路,归殊途,曾誓言终身不负

    韶华远,难回顾,皆道情是断肠毒

    瑶琴诉,摧心骨,琴弦弹断倩影独

    绝情谷,断情处,空余血书

    墨以尘闭上双目,随着歌声坠入回忆中,想起了当年在断情崖的那场让他们肝肠寸断的琴箫和鸣,曲罢薛凌云摔琴而去,而他出来后只能独对满地断弦惆怅。说是断绝七情六欲,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多年了,哪曾忘过?

    枕上冰寒,芳华摇落,看春风又绿几度

    昔影残梦,谈笑弯弓弩,共伴黄沙飞舞

    哀婉的曲调渐渐变得缠绵,高音转低,薛凌云又再看了墨以尘一眼,开始为他们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低徊浅唱。

    軃袖舒,酒一壶,挑尽银灯天未曙

    岁云暮,闻征鼓,烽火中目断长途

    璇玑出,万骨枯,碧血未干映陵土

    旧恩倾,碎玉烛,相忘江湖,忘江湖

    那段美好的时光尚未回忆完毕,琴声又再转高,曲风滑烈,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这一段唱着他们最痛的回忆,东越招降,薛凌云许诺终身不负他,终于将他说服,却导致圣珈族灭族,圣珈族白骨千里,鲜血染红了土地上的亡灯花,而他和薛凌云从此各为其主,越走越远。

    听完这段,他和薛凌云隔着幽幽月色对望,两人都依稀看见对方眼里的泪光。

    秋雨几度,南北多岐路,少年音容已模糊

    锦瑟修竹,一弦一柱,叹沧桑朱颜误

    此时,滑烈的歌声又再转低,唱着一段人世沧桑。薛凌云为他制琴,取名寄心,其声极悲,他却视作珍宝。

    红尘路,归殊途,曾誓言终身不负

    韶华远,难回顾,皆道情是断肠毒

    瑶琴诉,摧心骨,琴弦弹断倩影独

    绝情谷,断情处,空余血书传千古

    在叹过沧桑之后,曲声渐扬,在这万壑中回荡,声音悲壮,让闻者心酸。墨以尘静静地听完他们这一段过往,心情也随着音调起伏。

    歌不长,却道尽了他们的一世缘份,虽然他们曾经一度以为今生再无可能,却终究无法放下彼此。他们都不是轻易动情的人,动情之后又太认真,许下了承诺便是一辈子的事,兜兜转转走了这么长的路,最后还是不想成为彼此命中的遗憾。

    一阵狂风袭来,墨以尘的一身白衣随风起舞,轻盈旖旎。

    薛凌云心中一跳,又开始抚弄琴弦,这次又是一首缠绵曲调,却是一首名曲《凤求凰》。

    墨以尘若再不明白薛凌云的举动,那便枉他们相知一场了。他一步步走近正在抚琴的薛凌云,而薛凌云则十分专注地抚琴,眉宇间全是温柔深情。名曲被薛凌云清朗的声音唱出,抑扬宛转,诉说着他那段蹉跎了多年的爱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墨以尘就站在他身旁听曲,清俊的眉目舒展开来,唇畔的笑意若隐若现。一曲罢,薛凌云放开琴弦,抬头望向墨以尘,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以尘,刚才北疆的众位大哥跟我说了当年天山的事,我……”

    墨以尘俊美的脸绽出一抹笑容,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以他们多年的默契,他又怎会看不清藏在薛凌云眼内的心酸和悔恨?薛凌云每一个挑眉的动作、目光的每一次流转,他都能清楚里面的含意,这纵然是日积月累养成的默契,但若是不在乎,又岂会时刻注意他的一颦一笑?

    “我知道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明白,但唯独这件事,我必须亲口说。”薛凌云握住墨以尘的手,声音苦涩:“当年是我的错,我没有相信你,伤了你的心,你能不能原谅我?”

    墨以尘那原本淡然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反握住薛凌云的手,笑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

    也许他曾经为此伤心绝望过,但经过了这些年的离离合合,他早已看淡了。就像他和叶轻霄说的,韶华转瞬即逝,与其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不如彼此珍惜。他应该庆幸,在尘世中遇到了这个人,千帆过尽后留在他身边的仍是这个人。

    薛凌云从那柔和的眸光里看到了谅解和宽容,他心头也仿佛冰川融化般渐渐暖了起来,他有很多话想对墨以尘说,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对墨以尘的爱,最后只得说道:“以尘,我这一生,曾经年少轻狂,曾经做过错事,伤过你的心,但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你都是我的唯一。我曾经许诺终身不负你,如今我的心意依旧不变,你……意下如何?”

    跪地数日的北疆众将一直屏息听琴,并时刻注意事情的发展,如今听到这里,哪忍得住,立刻起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快答应他吧!”

    “早就听过你俩的传闻了,纠缠这么多年还不肯在一起,烦不烦啊,快别折腾了,就一句话的事。”

    “这小子既能看又能打,还对你一往情深,这样的人往哪找。”

    身后起哄声不断,墨以尘却仍旧十分从容,他看见薛凌云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甚至有些颤抖,显然十分紧张。他慢慢蹲下身,抱住薛凌云的腰,把头靠在薛凌云的肩膀,闭上双目,唇畔隐约可见的笑纹却表明了他的欢愉,他在薛凌云耳边低声回应道:“我愿意。”

    那段少年意气、怒马鲜衣的岁月已成过去,那些改朝换代、家破人亡的惨痛回忆已渐渐褪色,如一个上了锁的锦盒被他们封存在心底,余下的岁月,他们将用来坚守彼此许下的承诺,相守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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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叶辰夕悠悠转醒时,已是旭日东升之时,他转目四望,却没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不禁一惊,立刻从塌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外。

    北疆众将仍倔强地跪在地上,此时听见急促的开门声,皆转头望向他,尚未开口说话,便被叶辰夕抢先:“皇兄呢?”

    正坐在树下抚琴的墨以尘闻声停下动作,抬头答道:“陛下去悬崖边看日出了。”

    叶辰夕一听见“悬崖”二字就心里发怵,原本因睡了一觉而稍稍恢复血色的脸立刻擦白,他连忙急问道:“皇兄如今身体尚未恢复,怎能让他随意走动?”

    顿了一下,叶辰夕脑中忽地一闪,连心弦都颤了颤,又问道:“可有人跟着?”

    墨以尘摇头道:“陛下不让人跟着。”

    叶辰夕此时已急得眼角发红,斥道:“你们怎能让他独自外出?”

    北疆众将仍在跪着,叶轻霄不肯回城,他们自然也不肯起来,此时也只得低头挨训。而墨以尘却只是淡然一笑,轻轻拔了两下琴弦,这才说道:“陛下想要独处,谁敢跟着?”

    叶辰夕一心牵挂着叶轻霄,没心思再和墨以尘说话,拔腿便往悬崖处跑去。他虽然经过一日休息,气息恢复了些,但连日劳累和失血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养好的,在疾奔之下,仿佛连心肺都移了位,那狂如雷鼓的心跳也不知是因为疾奔还是因为惊恐。

    只要一想到叶轻霄那日站在悬崖上的模样,他便惊惧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比凌迟更折磨人。

    悬崖上晨光万丈,那耀目的光辉穿透重重迷雾,倾洒在迎风立在悬崖边的叶轻霄身上,让那线条优美的侧脸显得明皓如仙。

    叶辰夕心里一跳,却怕惊拢了叶轻霄,不敢发出太大动静,而是放轻脚步一步步走过去,但那急促的喘息声在这寂静山野间却显得特别清淅,让人无法忽视。

    叶轻霄转过脸来,一双深邃的眼眸被朝霞染上了一层玫丽的色彩,他虽然身穿白衣,但那在朝霞掩映下如披薄纱的朦胧之感看起来却比身后晨光万丈的景色更清丽迷人。

    眼前的画面虽美,但叶辰夕的惊惧已根植心中,根本无心欣赏,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近,直至与叶轻霄并肩而立,他才暗中松了口气,柔声说道:“你的身体尚未痊愈,别累着了。”

    叶轻霄回以一笑,眼眸仿佛一潭清水,里面有波纹荡漾,他轻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认真看过一次日出了。”

    叶辰夕闻言心中一痛,握住叶轻霄的手,涩声道:“都是我不好,若你想看日出,以后我随时可以陪你看。”

    叶轻霄感觉到握住他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自他坠崖醒来,每当他与叶辰夕有身体接触时,他都能清淅感觉到叶辰夕的身体在颤抖,那浓如墨的不安紧紧缠绕在叶辰夕周围,渐渐浸入骨血。

    他突然感到心疼,眼前这个人要挽回他的心坚如磐石,却又默默咀嚼着自己的不安和悔恨。那场误会是一柄双刃剑,那锋亮的剑刃上并非只有他的鲜血。

    他迎着朝霞,俯瞰叠叠峰峦,说道:“当日站在悬崖上,我觉得很遗憾,这么美丽的江山,我却再也看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握住他的那只手倏地收紧,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他眯起双眼,俊脸缓缓绽出一个笑容,那一瞬间,如百花盛开,稍稍安抚了叶辰夕那颗惊惶的心。

    “可是,上苍终究不弃我……”

    叶轻霄的话未说完,便突然感觉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轰隆巨响在耳边炸开,仿佛大地在怒吼,当他意识到这是山崩的时候,脚下的岩石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他们正站在悬崖上,倘若不及时逃离便只能坠崖。

    北疆和天山不同,天山常年山崩,此地却是百年不遇,因此叶轻霄才选择在此暂居,却不料这景况让他们遇上了。他们即使能在疆场上覆军杀将,但面对这阵地动山摇,却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脚下的岩石断裂的瞬间,叶辰夕神色骤变,毫不犹豫地推开叶轻霄,他自己却因为那冲力而急剧后退,正在此时,岩石完全断裂,他的身体也随着断裂的岩石而下坠,他猛然抬头望向被他推离悬崖的叶轻霄,心里一阵不舍,他要用这最后一眼,把叶轻霄的模样刻印在心中,然后在奈何桥等着他,即使经历千万年,他也不会忘。

    叶轻霄被叶辰夕骤然推离断裂的悬崖,身体几乎因承受不住那力道而摔倒,当他回过神来时,便见叶辰夕脚下的岩石断裂,而叶辰夕的身体也开始下坠,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无法承受那种剧痛,当年天山山崩的情景在脑海里重现,而这次,他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叶辰夕消失在眼前。

    “辰夕——”叶轻霄急叫一声,朝着叶辰夕的方向扑了过去,此时此刻,所有过往的恩怨伤痛都不再重要了,他只想紧紧抓住那只手,再也不放开,若无法共生,那至少可以相拥至死。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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