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33 更新时间:16-11-11 10:28
筱町一点也不着急,慢慢将手指向来时的后山,一座铁架高塔耸立其间。
“果园是在后山上吧?上面有移动信号塔,我和黎图刚从那上面下来,已经确定上面的摄像头能够拍到黎家果园的状况。”筱町一本正经的胡说。
“摄像头?”费昌国眼睛瞪大,瞅瞅左右,“那上面有摄像头?”
小伙子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注意呀”。
筱町继续胡说八道。
“果园你是赔定了,黎大哥的腿……”筱町冲黎雨递个眼神。
此刻姐弟俩在酒吧中培养的演技与默契发挥了作用,黎雨立刻会意,装作无意接口道:“没错,我哥的腿也是追他的时候摔的,摄像头拍的一清二楚!”
“山上都是树……”虽还在狡辩,但费昌国的语气异常心虚。
筱町趁胜追击。
“再说今天,我也算个目击证人,你们一、二、三……七个人打黎雨一个,就算他再能打也是吃亏,这场架谁有理就让警察判断好了,反正现场我都拍了照。”
费昌国即使痞子脾气,突然被个女生摆事实讲道理,一时半会也有点蒙,本来不大好使的脑袋更是转不过来。
“你们才三个人,哥几个还会怕怎的!没看吵吵半天都没个瞧热闹的?老子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你敢?!”黎雨怒喝。
筱町摆手。“他敢他敢,不过,我早就开了手机录音,再带着伤去警察局,证据就更充分啦,这可是恐吓加故意伤人,我想想,应该能判个十几年吧……”
说着,费昌国一个兄弟眼珠滴溜溜的转,双手探向筱町的手机。
筱町也不做防备,微微一笑。
“兄弟,都说了信号塔就在后山,这里网速不错,传个图片音频到网上,几秒钟的事儿。”
费昌国终于败下阵来,却还嘴硬:“今儿个……老子没心情了,不玩儿了。哥几个,走走走!城里人穷显摆什么!”
筱町万分委屈。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
斜风细吹,竟带了些秋意。北方的小村落偎依在山脚,仿佛襁褓中的婴儿贪恋母亲的怀抱。
院里鸡鸣犬吠,山上传来放羊人的吆喝,黎雨被哥哥和筱町搀着迈过门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应该禁止养山羊,果园草皮都给祸祸成什么样儿了!”
“人家也要过日子。”黎图叹息,转身去打水,筱町把黎雨安置在里屋坐好。
大哥不在,只有两人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稀薄。
筱町打量这间屋子,房间开阔,抵得上楼房两间卧室,木梁草席泥顶,木梁有些开裂,看起来还算结实。窗户应该是翻新的塑钢窗,窗明几净,朝阳的火炕上铺着印花的席革,占了半间屋子,足足能躺八九人。瓷砖铺地,也被清理的反光,映着墙上几张褪色的奖状。里屋和厨房的隔断也是翻新的砖墙,抹了一层白灰,没有刮大白的亮堂,却也干净舒适。说这里是一个三十多岁光棍的家,筱町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黎雨不管筱町,自己蹭到炕上。
“姑娘家,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怕。”
声音很小,但筱町还是听见了。
“怕!我当然怕,你都被打破相了!哎,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笨,只会使蛮力!”
似乎说着还不解气,筱町上手掐了他一把。
黎图端着水盆放到凳子上,拧出一块湿毛巾,拉过黎雨,小心的擦去他脸上的泥血。
黎雨看看大哥,又看看筱町。
“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按住弟弟不让他乱动,黎图徐徐解释。原来是黎雨有次跑出去,黎图误接了酒吧老板的电话。想到弟弟的驴脾气,怕自己拦不住,才拜托老板找些朋友来,谁料找了个小姑娘。
黎图是个典型的农民,老实温和,朴素简单。跟躺着的这位天差地别。
筱町和黎图商量了一下,准备晚上再找费家谈判,乡下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不打不闹心平气和的谈谈,应该能解决,至少费昌图没那么硬气了。
筱町抚摸着黎雨额头的伤,忍不住又骂了他两句。黎雨默默的受了。
晚饭是黎图做的,三菜一汤,扑面而来的家的味道。
筱町帮忙打下手很是欢乐,一边在厨房里穿来穿去,一边听着哥俩儿小时候的故事,装作没听到里屋“不要讲我坏话”的哀嚎。
黎雨母亲去世的早,七岁的时候,黎图的母亲带着黎图嫁进来。可惜,没过几年,山体滑坡带走了父母,黎图一边上学,一边种地养鸡,带着小学三年级的弟弟生活,村里人看兄弟俩可怜,家里也没有女人,就左家一碗饭右家一口菜的帮衬。黎雨从小脾气就爆,在学校里就是小霸王,上山偷桃子下地摸西瓜,黎图就摁着他的脖子,一家一家的道歉赔礼。无奈黎雨就是觉得人一但老实就要挨欺负,越发放纵自己,到初中的时候,屁股后面收了一帮小弟,从村里到乡上,还混出了点儿名声。
那年黎图高三,学业紧张,他也无暇分心再去管黎雨,一股脑儿钻进卷子里,准备考个好学校带弟弟去城里,村上有政策,大学生有补助,土地出租外加自己打工说不定能供弟弟上个不错的学校,收了那股野性。人总是算不过天的,黎雨的张狂终于惹出事情,高考结束那天,黎图前脚刚迈进院门,等了许久的邻村村长将一沓医院收据砸到他的胸口,此刻黎图才知道,自己的梦永远成为了泡影。
说不上谁对谁错,结果摆在那里,受伤的是邻村村长的宝贝疙瘩,群架中被人踹进刚收割过得玉米地里,双腿被锋利的玉米茬子穿了两个血窟窿,惨不忍睹。没人记得是谁踹的那一脚,可是领头的是黎雨,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那阵子伤患家属天天来闹,黎雨猫在里屋,根本不敢出来。黎图发狠揍了黎雨一顿,又清点了家里一些值钱的物件,甚至翻出了农田地契,这才把事情压下来,避免弟弟走进劳教所。
看着简陋的家变得更加简陋,哥哥单薄的肩膀更加单薄,还有不到一月的功夫,大哥鬓角支出的白发,黎雨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疯子一样跑出家门,爬上后山,在父母和继母的坟前哭了整整一天。
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啊……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可是黎图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城里学费那么高,没了地,怎么供黎雨上学?可是,他又怎么能忍心丢弟弟一个人在家里?他要是再惹祸怎么办?他不会做饭,饿到怎么办?他笨手笨脚,谁给他烧水洗衣服?
说到这里,黎图蹲下去,拨了拨灶坑里的柴火,大锅里的汤已经沸腾,汹涌的蒸汽熏得筱町眼睛生疼。
黎图继续慢慢的讲。
“开学的前几天,小雨开始跟我抢着干活,帮我收拾行李,把藏起来的钱带给我,让我去买车票。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况且,我已经去不了了啊,”黎图单手掐住自己的鼻子,用力擤了一声,“那张录取通知书早就让我烧了。”
“小雨知道后,跟我吵,他很生气,明明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之后好几天我们都不说话。再后来,他就走了,不声不响的,偷偷溜走的,什么都没带。早上起来,我就看见枕头边有一张纸,他的字特别难看,写着‘哥,我去打工赚钱了,别找我。我会写信的。我不会再打架了。’
“小雨走了以后,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鸡不能饿着,粮食要省着吃,碴子也没剩多少,我就天天上山割草挖药材,老天爷可怜咱,让我发现了一片荒了的苹果园,问过没有主人,就当开荒地伺候了。过了五六年吧,小雨给家里寄了第一笔钱。也不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年纪还那么小……
“我这人没啥长处,就喜欢研究。园子伺候两年,手里攒了些钱,就再收块地,山地不好种,价钱就低,我就占些便宜。园子大了,收入多了,我就跟小雨说,不用再寄钱了。可这孩子脾气就是倔,汇钱就像上闹钟似的,每个月都不落。你看,我这房子也收拾的挺好,家具电器都是好的新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胡说,你还缺个媳妇儿!”
黎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睛定定盯着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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