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06 更新时间:20-01-10 16:26
来到这个滨海城市,这个时节,海滩上的蓬碱草还没有成熟,呈现淡淡的红色。
沿海大道宽敞平坦,一侧矮山,一侧大海,天地悠悠,看着看着,感觉心也能跟着一起变得宽阔。
真是个好地方。
穿过海边的开发区,再过不远就是一片很大的村落,一条国道从村子中间穿过,两边饭店宾馆数量不少,有几个还颇具规模。地理位置的优越,使得这个村子更像个乡镇的模样。
下了国道,明显村子里面的道路已经很多年没有翻修,被压得坑坑洼洼,倒不如了新兴的村子。
村子的房屋坐落并不像城市规整,所以,即使知道门牌和大概方向,在穿过两个路口之后,寒水还是停下车,皱起了眉头——迷路了。
在乡下,导航地图是没有用的,寒水观察四周,准备下车问路。这个路口有口古井,几个老人就着井旁古树的阴凉聊家常,还有两个小娃儿不知在玩什么,开心的蹦蹦跳跳。
突然,不远处冲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手里拿着手机,神情很是焦急,她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两个羊角辫扎了一半,散落的头发乱蓬蓬的。
老人们停止了聊天,纷纷探问怎么了,姑娘急得眼里出了泪花,看到寒水的车仿佛找到了救星,她着急的拍打车窗。
寒水诧异的摇下车窗。
“请问……”
“先生对不起,能不能借用你的车,我妈腿疼的受不了,都晕过去了,帮帮忙,多少钱好说!”
“人在哪儿?”
寒水赶紧下了车,询问病人的方向,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背着昏迷不醒的女人跑过来,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帮着让女人上了车。
“怎么会这么严重?”有人关心的询问。
“大闺女昨天才走,她妈今天就生病,还真是,唉……”
顺着姑娘的指引,寒水驾车驶向市里医院,后坐的夫妇大约六十左右的年纪,女人一直昏迷着,男人看起来焦急而无助,紧紧握着妻子的手,禁不住的颤抖。
可能是车里的气氛吓到了小娃娃,那个小女孩害怕的缩在妈妈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孩子妈妈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给孩子编好头发。
“实在太感谢,太谢谢了。先生贵姓?”
“寒水。”寒水空出一只手,从包里摸了一张名片给对方,“阿姨怎么会疼的这么严重?”
“我妈都腿疼半年了,让她检查她也不去,就说是以前干活落下的老毛病,不碍事,谁知道今天突然就疼厉害了。”说着说着,姑娘眼里又泛了泪,“前几天我姐回来,她还都好好地,我以为她不疼了,结果……”
看见妈妈落泪,小娃娃更害怕了,小脸抽成一团,委屈的也快要和妈妈一起哭了。
寒水轻轻柔柔娃娃的头,变魔术般手心出现了一颗糖果,柔声说:“小朋友真可爱,给你一颗糖果,赶快安慰安慰妈妈。”
小女孩犹豫的看着寒水,没有收下糖果,而是抬头,伸手擦着妈妈的脸。
“妈妈别哭,涵涵害怕。”
“妈妈没事。”孩子妈妈擦干眼泪,“叔叔给糖,拿着吧,谢谢叔叔。”
“陌生人给的糖不能吃。”娃娃眨着漂亮的大眼睛。
这可把寒水难住了,陌生的叔叔一脸尴尬。
“……涵涵小朋友,叔叔也姓寒,咱俩的名字很像啊,你可以叫我寒寒叔叔。那,现在我们认识了,不是陌生人了,寒寒叔叔给寒寒糖果,要吗?”
小女孩可能是被寒水的话绕住了,迷糊了好一会,才在母亲肯定的目光中接过糖果,怯怯的说:“谢谢寒寒叔叔。”
“乖。”
幸好村子离市区很近,不到半小时,寒水的车子就开进了市医院的院子,急诊处人很多,车刚停下,后面的男人就背着妻子下了车,急冲冲的奔进诊室。孩子母亲也拽着孩子下车,开始翻背包,可能是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多少现金,翻了好一会也只有十几块钱。她只能举着手机,冲寒水说:“加个微信,完事把钱给你。”
寒水本想说不用,可看她焦急的样子,拉扯下去明显浪费时间,想着里面的病人,寒水快速添加了对方的微信,便看着她领着孩子消失在急诊大门后。
愣了一会,寒水划亮手机,打算返回村子。手机还显示在添加好友的验证界面,对方的留言是——“我是贺筱雪。”
贺筱町,贺筱雪。
寒水果断通过了验证,然后关了手机屏幕,调转方向盘,按着旁边的指示牌,把车子停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急诊处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人都是急匆匆的,寒水小心避让着,找到了刚才送过来的一家人。
医生已经在会诊了,护士也开始给病人吊水,虽然还是昏迷,但病人的神色还是好了一些。听医生的意思,先去拍几个片子,如果问题不大,就转疼痛科治疗。医生开好了单子,贺筱雪接过来,拉着孩子就要往服务窗口跑。
寒水及时的拦下她。
“我来帮忙吧,你带个孩子不方便,就守着阿姨吧。”
不由分说的抢过单子,寒水开始朝门口的结算处跑。
贺筱雪着急的挥着手机在后面喊:“寒先生,钱怎么办?”
“我先垫着!”
万幸的是,医院的人虽多,放射科拍片的人倒不是很多,急诊又是优先,所以交了单子排了队,只需要稍微等一下就能进去。
趁着这机会,贺筱雪对寒水又是万般感谢。
“寒先生,我老公马上就能过来,你不用忙了,已经很感谢了……”
“不用客气。能否问一下,你认识贺筱町吗?”
“啊?那,是我姐。”
“果然。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筱町的朋友。”
片子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骨头没有实质性的病变,对于肌肉和神经的治疗,按照医生的建议,几人为病人在疼痛科办理的住院手续。经过急诊室的处理,病人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没清醒,但脸色恢复了很多。
疼痛科的主任为患者看诊,和大家商量过确定了治疗程序。看爱人稳定下来,筱町的父亲便说自己照顾就好,赶走了请假跑来的姑爷,让女儿回家取些日常用品过来,最后病床边就剩下了他和寒水。
寒水有些紧张,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筱町母亲明天第一次手术。
寒水想了想,还是打破了沉默。
“叔叔,筱町那边……”
“别告诉她。”
“……好。”
“你是筱町的……朋友?”
“是。”
“你来是?”
“筱町休假没跟大家说,我怕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那丫头有事也不会跟我们说的。筱町在家呆了一周,昨天走的,说假期还有几天,要出去旅游散心,没说去哪。”
“她请了探亲假,有二十天,听说三年才能请一次。”
“也不知道这丫头出了什么事……”老人探究的神情望着寒水
寒水思忖许久,觉得还是要尊重筱町的意见。
“抱歉,这个,没有筱町的同意,我不好说,实在对不起。”
“没事,你就告诉我,事情有多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跟工作没关系,是个人的一些问题,她想开就好了。”
“哦。”老人应该是猜到了些,没有继续追问,“不严重就好,我看丫头的情绪还不算坏。小伙子,你大老远来一趟,我们理应好好招待,可现在这样子你也看到了,实在没有办法。”
“叔叔您说哪里话,本来我就是怕你们家里有什么才来的,正好赶上,我才该庆幸来得及时。”
“她妈已经稳定了,明天也就是个小手术,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就行了。我们这儿地方不大,风景还行,你有时间可以到处转转,我就不留你了。”
“……叔叔,能让我帮忙照顾阿姨吗?”
“你?你是不是……我们丫头……”
“是。”
“……筱町不在,不好麻烦你。”
“我不告诉筱町阿姨生病的事,您让我留下来帮忙。反正我假都请了。”
看年轻人如此执着,老人也不再坚持。
“我多嘴问一句,你的心思,丫头知道吗?”
“会说的,总有一天。”
中心公园,北区的桦树林。
秋风飒爽,午后的阳光正好。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下星光一般的碎光,随着秋风荡漾。
贺筱町倚着熟悉的那棵树,安心的睡着。手边的书正看了一半,趁着人类没有发觉,秋风偷偷的翻阅几页。
书的开本很小,装帧精致,大片的留白中间是繁体字的小诗。
“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爱
足够的温柔和狡猾
以防万一
醒来就遇见你
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骄傲
足够的孤独和冷漠
以防万一
醒来你已离去”
不知梦到了什么,不知梦里的情景进行到了那一段,是美好,还是悲伤,梦里的世界那么脆弱,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全部破碎。
园中湖,有人落水了。
筱町望着不远处迅速聚集的人群,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马上跟了过去。
落水的是个小男孩,已经有人在实施急救,孩子的父母焦急的等在一旁,有人打了急救电话。终于,孩子缓了过来,大家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孩子母亲扑过去抱着儿子,哭的不成样子,可能是救人的时候手忙家乱,母亲的手臂被刮伤,已经流了不少血。
筱町连忙低头翻找背包,翻出了一条手绢。筱町递过去,马上有人帮忙为那位母亲包扎。
孩子父亲感激的对筱町说:“谢谢你的手绢。”
“不是我的……不客气。”
筱町想,一会儿去商场买一条手绢,还给寒水吧。
或者,还可以约出来聊一聊,难得有个这么合拍的……朋友……
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爱
足够的温柔和狡猾
以防万一
醒来就遇见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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