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61 更新时间:15-01-24 19:53
(温唯雅)
今日一早便随班上朝。天远未亮时便往宫城外等候了,匆忙离家穿得少了,稍微有些着凉。一直待到下朝时,更是觉着肺腑四肢透心彻骨的冰凉——倒不是受了风寒的缘故,而是因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之事。
今日本是圣上久病之后的初次上朝。听从挡风薄帘之后传来圣上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原以为今日早朝会很快结束,平淡无事,未想最后在司天台上奏星相之事之后,圣御之下,朝堂之上,众臣莫不战栗,尤其为首的几位宰相。
司天台所奏,辅星不稳,又兼双生有异,异象应在京畿。虽说此星相确非吉兆,但所谓“天象人应”并非简单就是如此,古来圣贤之主虽重天象,但更重实政……记得从前司天台也奏过类似不详异象,但并不至于圣上今日这般的大发雷霆。
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我并不甚了解。总之最后圣上甚至下令彻查京中所有籍贯南方的双生子,不论老少男女。此道圣命一出,更是让人觉着……有些不大舒服。圣命所指,或许并非全是因星相异常,星相之异不过是一触即发的导火绳罢了。
从前往毓王府去的时候并无甚避讳,而近来京中气氛愈发紧张莫名,至少在外朝如此,以至于往毓王府去时,多拐了几条街道,绕了些路。但自己想想,这么做却又是欲盖弥彰了,外臣之中我本就与毓王爷关系亲近,也不是一两天之事。
侧门虚掩着,推门而入,转身关上了,放下栓锁。接着向隐在暗处的蛛影打了招呼,再继续向内走,廊屋曲折,到了书房。
他正坐在书案后看书,见我来了,只抬头看了我一眼。
其实勉强称得上是要事的事并不大,很快就说完了。
“……才有人来过?”桌上虽未置茶招待,但仔细分辨,空气中多了一丝极淡的药香。
坐在书案后的他轻点了一下头,视线仍在手中的书册上。
“其实,臣……我刚才在来毓王府的路上不小心看见了。”我道,“是太医署的那位叶太医?”
他再轻点了一下头,指间倏然翻过一页。
“王爷……近来身子不适么?”我问道。我只知那位叶太医虽在太医署所任职甚闲,其实医术精湛,远高过太医署许多太医,但不知为他看诊的太医何时换成了所任闲职的叶太医。
“无事。”他道,放下手中书卷,向我看了一眼。
“那,是为了安夫人……?”我问道。这位叶太医来此,其实是为了安夫人么?
听说毓王爷称病在太华山下静养,虽凯旋归来却并未随之班师回京。待他从那里回来之后,才从蛛影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在太华山下停留其实是因安夫人受伤颇重的缘故。至于其他事,或许也有,但他所作出如此决定的缘由,忽视……
他静默未答,幽邃眸光重又望回手中书册。如此而言,他这便是默认了。
“安夫人她……究竟是何时受了伤?”我问。这疑问已在心底萦绕许久,不若今日问了。
“黑岩城。”他道,一字一字说得很轻,却令人寒栗,“她拿自己当诱饵了。”
“安夫人她……?!”我惊道。
听他这样说,也并非是出于他的命令,而是安夫人她自己……?!
“京内外,现已有多方势力盯上她。”他缓缓说道。
——所以,若是再放任她出府,便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为何才回来,洛馆那里又是禁足,这一疑惑也得到了解释。
“你也曾打听过她的事,可有知道些什么?”他忽然抬起头,问道。
我一怔,接着摇头道:“臣……王爷是指什么?”
“她与夕国皇室的关系。”
“她……夕国皇室?!”
“夕国后宫当年曾饲养过药人,这一传言,你可有听闻?”他问。
“王爷是说——安夫人她……?!”与那件事有关,甚至就是……么?!
回温府时,已过晚膳时候了,庭院寂静。
从大厅走过,厅内没有点灯,只廊下挂着的红灯笼投射过一片淡黄晕光,但远不及内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瞧见内里摆放桌椅的轮廓。
原本只是一眼瞥过,却是隐约觉着有哪里不对劲,接着,那一片漆黑之中传来了一声悠长叹息。
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发出一声叹息的应该是爹,不知尚书省又发生了什么了,他又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的大厅之中,不是发出一声叹息吓着偶尔经过的家仆们——前几年尤甚,以至于京城巷坊间又添了一则灵异传闻。
“爹?”我试探着问道。
“有人密告宰相穆萩与禁军统领赫连定谋反,交由三省长官会审。”
穆萩本也姓赫连,后蒙赐姓为“穆”,他与赫连定,本是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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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采薇)
夜里惊醒,意识迷蒙之中先是喊了一声雨烟的名,直到听到丁香应声,才想起来雨烟已在回京途中经过青芜时离开了。
虽那时容尘他说以后会由叶笙与我联络,但在西析之后,我就再未见过叶笙。不过,我既不得已回到了毓王府,再要走,想来应是难上加难。而他们的事更是须耗费心神步步小心,无暇顾及到我,是很自然的事。
……甚至,我还不知那时在我晕过去之后,容尘他到底是否平安活下来了。
不远处的巷道,传来一声异响。我让丁香待在远处不动,披了大衣,走出屋子,侥幸成功跃上了屋顶。
夜深了,那披着宽大斗篷、匆忙走过巷道的人到底是谁……?附近似乎并未瞧见蛛影,所以这人的到来是在穆离他的计划之内的……
不该多管闲事。这么想着,还是回屋,乖乖地在床上躺着了。
可到了早上,才发觉昨晚所想的不该多管闲事,实在是太过单纯。深夜拜访毓王府的那个人,是我那许久未见的长兄安重岭。
回京以后,才知安重岭竟已调入禁军。
而我为何会知道昨晚那人是他,只因现在等候在外间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来找穆离也就算了,不知为何还要再来见我……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不孝的小女如今是过得有多惨么?
站起身,将梳妆盖下,正是转身的一瞬,视线正好瞥到了后背——
在我背上所留下的创痕,一道为当时还只是个孩童的安重岭借故失手一刀砍在了我的背上,那时兰姨正在病中,找到我时,我已在紧闭的小黑屋中被关了两天两夜,伤口化脓,整个人烧得厉害。另一道,则是那时被菱妃所划……
时日过去已久,也不知现在是否又会淡上些许。
“小妹。”等候在外间的人站起身,微笑着打招呼道。
“……大哥。”我略怔了一下,福身行礼。
虽已有许多年未见,但话未说几句,我已觉出了几分怪异。
“你不是安重岭。”我直接指出。
“你看出来了?”他看来也并非惊讶,反而坦然承认,“呵呵,我确实不是。”
“你是谁?”我问。他看起来也不像化过装,而是本来就生得如此。
“我没有名字。”他道,“不过我身上确实留着安祐成的血。”
安祐成,是大老爷的名字。
“难道你是……安重岭的孪生弟弟?”
否则世上怎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除了瞳眸的颜色似乎略微有异。
“安重岭并非独子这件事,在安府也只有安祐成知道,甚至安重岭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的存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问,眯着眼,仍是微笑着。
其实曾听兰蕙馆主说过,许多年前,司天台言,星象占卦预示,国将动乱,祸起于南方新诞双子。就在那一年,那位不知名姓的女子为安大老爷诞下双子。
“就……不小心知道的呗。”
其实我知道的还不止是这件事,还有,安重岭其实也并非大夫人所生,
“你还知道什么?”他仍眯眼微笑着,目光却是威胁。
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但还是感到有几分悚然。
反正说了也不会怎样,不如就说了好了。深吸一口气,我和盘托出:“我还知道,你和你哥其实都不是大夫人的孩子。”
而是一位不知名姓的墨国女子。
“嗯,没错。”他点头,“不过,与哥哥不同的是,我的眼睛是蓝色的。为了要掩盖住这一点,花费了不少功夫。”
难怪见他的瞳眸总觉得有些奇怪。
“安重岭他现在何处?”我问。
“死了。”
“……怎么死的?”
“好几年前,就已死在花柳巷子了。”他道,说着站起身,“与我无关,大老爷在那之后才让我回安府,我也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原来自己的出身竟是如此。”
我也跟着站起来,对他为何忽然来此满心困惑。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问。
“只是想见一见。”他回道,在走出屋子之前最后回头笑了笑,却是与记忆之中原先的那个阴鸷残酷的安重岭完全不同,“小妹你很聪明,不过好自珍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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