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往事如烟  第二章 小城记事(二)

章节字数:2746  更新时间:14-05-2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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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想起来了。

    她是孤身一人来丽城的,彦卿不在,他不在这里……

    云珂不晓得为什么,这一刹那间,孤单、脆弱,那些曾被她压于心底的情绪,突然就盛满了整颗心。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在呢?彦卿,你怎么可以不在?彦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泪珠蓦地滑落,溅湿枕巾,云珂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低低唤着面前的人:“英若姐姐……”

    “哎,哎,我在呢,”看到云珂醒过来,英若急忙抓上她的手,慌张下居然明知故问,“阿珂,你觉得怎么样了?还疼吗?”

    “…疼……”身下撕裂的疼痛,一路蔓延至心脏,除了疼,已经没有其它感觉。

    这并不是她第一胎,但上次生产是在医院里,有医生的辅助和药物的缓解,好像也没这么痛苦。最紧要的是,当初她一门心思都在复仇之上,生下那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她与彦卿的交易。

    仅此而已。

    彼时的云珂貌美如花,正该是青春放肆的年纪,却载着满身的仇恨而来,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却已把复仇当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于是,这个本该满心算计却依旧温婉可人的女子,携着一身矛盾与复杂的复仇女神,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就这样意外的闯入祁彦卿的生命之中。

    也许,有些缘分当真是上天一早注定的。

    刚刚认识祁彦卿的时候,她带着一身的狼狈,甚至卑微的不足以在那样高贵的男人面前抬起头来,这分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像是两条永不该交集的平行线,上天却像是开了个玩笑,将这本不该相遇的两个人安排在了一起。

    于是,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有了交集,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尽管那时的她不会预料到,她会得到那个冷酷的男人这一生不悔的爱。

    一个只需要继承人的父亲,和一个寻求复仇资本的母亲,这个在冰冷的试管里产生的孩子,被赋予期待却不被单纯的喜爱。

    因为一个互惠互利的交易,他们走到了一起,因为被动的接受这个试管婴儿,她为他生下了继承人,作为一个代孕母亲,她没有不安,没有惶恐,更不会紧张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的骨血。

    可是随着对祁彦卿越来越不能控制的感情,她便越发觉得对不起那个孩子。

    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当初有多么不在乎那个孩子,今日便有多么愧疚与怜惜。

    所以现在她肚子里这个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他们俩爱情的结晶,不可以出任何事,她必须保护好这个孩子,她不能够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英若姐姐,帮我…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求求你,…嗯……不能,不能让他有事,求你…救救他…啊……”云珂五指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疼痛间隔的越来越短,也越来越痛了。

    英若轻轻抚摸她紧绷的腹部,企图缓解她的疼痛,一边用自己生产时的经验不停安慰她:“深呼吸,你别那么紧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来,放轻松,吸一口气……”

    门外渐近传来一阵凌乱仓促的脚步声,期间夹杂着和天霖与另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他们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彝族语,大概是在交谈着一些信息,神情却透露出一股担忧。

    云珂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意识已渐渐的模糊了,无边无际的疼痛侵袭而来,整个包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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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珂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上。

    还带着刚刚醒来的迷茫,习惯性的抚上腹部,触手一片平滑,云珂惊了一跳,下意识想起身,却因为生产而虚弱的身体没有力气,连起身都做不到。

    乍惊之下,云珂才猛得想起孩子已经降生,只是她在生下孩子之后,当场力竭昏了过去,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周围很安静,只有她微弱的喘息声盘桓在室内,还有耳旁……

    云珂缓缓转过头,将视线移向床内侧,只见丽红色的襁褓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正睡得香甜,偶尔会吐个泡泡。

    她颤抖着伸过手去,抚摸着小脸嫩滑的肌肤,一瞬间,云珂几乎喜极而泣!这是……她的孩子啊。

    这是她和彦卿的孩子,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

    “……咦?醒了?”英若端着汤碗走进屋来,见云珂探向里侧,方知她醒了,心里便高兴起来。

    云珂听到声音后回转头来看向她,嘴角的一抹笑容还未散去,整个人都凭添了几分精神。

    英若心下更见欢喜,嘴里却不由嗔怨道:“你倒是醒了!再贪睡不起,到时候饿着了孩子看谁着急!”

    “英若姐……”云珂又抚了抚襁褓,才转回视线看着走近床前的英若,不禁更红了眼眶,一时心情浮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下只有轻轻唤了她一声。

    “好啦!孩子都好好的,你别哭,多好看的孩子呢,该高兴的事儿,高兴!”

    英若帮着云珂垫高了枕头,扶着她坐起身来,将桌上的瓷碗小心递给她,“来,我刚炖好的红菇鸡汤,可是补血的好东西,你快趁热喝了,身子虚就得好好补补,知道你不爱油腻,我把浮油都给过干净了,多喝点,小心别烫着!”

    新鲜滑嫩的仔鸡,配上天然野生的红菇,小火慢炖,熬制成汤。莹白的青花瓷碗里,那抹淡黄透亮的色泽,漂浮着嫩绿的葱花,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云珂贪婪的深吸一口气,人间美味莫过如此。

    云珂一手端着汤碗,一手轻轻拍在襁褓上,笑道:“有姐姐在,怎么会饿着孩子,只怕你比我还要心疼他呢!”算是应了英若先前的话。

    英若正收拾着屋子,听到这话,回头乐呵呵的看向云珂:“我看啊,心疼的该是你姐夫,一早弄来的新鲜羊奶喂着,可我觉着总不及母乳对孩子更好,现下你醒了就成,自己的孩子还就得自己喂,这样才亲你呢!”

    心里却不否认,那孩子早产比一般的孩子要小,模样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喜人,看着就让人没法不心疼。

    小口抿着鸡汤,那暖似也透进了心底一般,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云珂随口问道:“我睡了很久?”

    “这都第三天了,要不是月子地里见不得风,我肯定把你送到医院里去,后来还是俄里他爸,哦,他爸就是镇上的大夫,原先学过中医的,这一片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他,我请他来看过两次,说你是生了孩子身体太弱,休息足了就成,可是却要好生将养着才能补回来呢。”

    英若想了想,还是坐回床边向她絮叨着:“你大着个肚子,怎么能随便跑出去?也怪我,当时怎么就答应了,这下倒好,你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回来孩子还要早产,可吓死我了,这次幸有神灵保佑,你能够平安无事!不然我怎么和祁先生开这个口!当初祁先生走的时候,可是千交待万交待要我照顾好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祁先生该有多伤心!”

    “英若姐姐,谢谢你。”云珂看着面前朴实的人,这个三十五六岁却依旧清秀不减,且越见风韵的纳西族女人,为着她那份不变的温柔善良,真心的感谢她,祝福她。

    有些人,从第一眼看到便知道可以深交一辈子,就像云珂与英若。

    “谢什么!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别说这见外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云珂也不再多说什么,却将这份感激记在了心底。

    英若接过碗放到了边上,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那个阿姗去哪儿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回来?她不是一直跟着照顾你的吗?”

    提起那个女人,云珂敛起了笑意,眼神中闪出一丝尖锐与痛恨,声音透着一股冷意:“英若姐,你说得没错,那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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