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842 更新时间:23-08-13 22:17
第五十四章(修订):风声紧俏拿大盗,冷言绝性斩情丝
戌时,暮色将至。
林记药铺的门帘子被人撩起,一名青衣少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此时刚是晚膳过后,街道上许多铺子已经打烊,这药铺子虽还在营业,却也无几单生意可做。
青衣少年走到中堂,瞧见柜手正于台子后头打盹,于是俯身过去,倒扣着手指不客气的在柜台上敲了两下子。
柜手蓦地惊醒,一抬眼,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有些不耐的盯着自己,他登时挂上一副笑脸,问道:“客官要买些甚么药材?”
青衣少年摸出一锭碎银子置在台子上,于他道:“给我拿最好的伤药。”
那柜手一听,一双小眼珠转了一转,继而问道:“请问客官,是要治内伤,还是外伤?”
青衣少年睇了他一眼,答道:“都要。”
柜手问道:“客官买这伤药,是要给什么人用?”
青衣少年面色一寒,厉色道:“你卖便卖,不卖便不卖,问那么多做什么?”
那柜手被他气势所迫,倒退一步,却依然腆着张笑脸,道:“这位客官,实不相瞒,这也不是小老儿故意要打听,就在您进来之前,刚有官爷过来关照过,说有江洋大盗从牢里逃了出去,身上带了些伤,叫我们对来铺子里买伤药的人都留个醒儿。”
青衣少年心里一紧,不露声色道:“本公子瞧着像是江洋大盗?”
柜手打量着少年人,道:“客官您一表人才,自然不会是那恶人,可就怕……”
青衣少年”啪”一声将一锭五十两大银压在台子上,那柜手立即便眉开眼笑,再不多言,手脚麻利的转身抓药去了,待他将药材捆扎好递过来,青衣少年一手接了,再就冷冷道:“我小舅子是个猎户,上山狩猎时不留神被豺狼咬伤了腿,若有捕快来盘问,你便这样答,若是有半句胡言乱语……”
柜手瞪大眼,就见青衣少年的一只手,轻轻地在那锭五十两的银子上面拂过,那锭银子便平平的嵌进了台子里头。他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连连点头称是。
青衣少年见他一副受了恫吓的模样,料他也没那胆子乱说话,便轻哼了一声,拎了药材转身离去。
出了药铺,青衣少年又于街角的小摊打包了一些吃食,接着在城里转悠了两圈才出了城门,行至郊外,他忽地驻足,冷笑道:“真是阴魂不散。”继而提起真气,足下一点,人便没了踪迹。
须臾,几个捕快模样的人气急败坏的跟了上来,其中一人顿了顿足,恨恨道:“狡猾的小子!”继而朝旁边几人道:“先回去禀告大人,再做打算!”
这青衣少年,自然便是十二当家沐亭之,他摆脱了追踪之后在林子里一路疾奔,直跑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慢了下来。
当下已接近亥时,太阳完全落下了山头,林子里光线昏暗,影影绰绰只能见到几双泛着绿光的眸子,沐亭之缩了缩肩膀,不敢逗留,再又提起一口真气朝林子深处掠去。
不多时,漆黑一片的树林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他心下松了口气,顺着光亮一直跑到一间简陋的茅屋前,未待他推门而入,那扇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从门里伸出的一双大掌,一下子便将他带了进去。
他冰凉的身体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薄茧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少年未及开口,便被对方的舌头探入了口腔,湿热的吻缠眷上来,一寸一寸更往深处寻去。
沐亭之气息一促,急忙忙从男人怀里退了开去,张口骂道:“你这色胚……”骂到一半,他倏然捂住嘴,朝床榻边望去,瞅见榻上之人兀自安静的沉睡着,未被惊醒,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朝男人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这色胚发情也不顾有旁人在场!”
男人,也便是十一当家悠子期伸手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娘子莫恼,这人不是还睡着么。”他自沐亭之手里接过药材,凑到鼻头闻了一闻,道:“这一趟,没遇上麻烦罢?”
沐亭之轻手轻脚踮至榻边,从旁提了张长凳坐了下来,道:“一路都是照循着你说的法子行事,出不了岔子。不过街上的药铺子果然都叫官家的人盯上了,后来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小吏,都叫我甩脱了。”
见悠子期伸出手掌来揉他的长发,他一闪身躲了开去,轻叱道:“呆子,九哥还在呢。”
悠子期拿食指点起他的下巴,将人重新端详了一番,道:“没伤者吧?”
沐亭之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本公子轻功虽不及鼎鼎大名的无常盗,逃跑的功夫总还算过得去。”瞥见男人脸上一片担忧之色,他面上一热,娇嗔道:“而且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男人刮了一下他的脸颊,宠溺道:“你顾着小九,我去煎药。”
沐亭之拉着他,担忧道:“九哥没事罢?”
悠子期清癯的面庞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道:“性命倒是无碍,不过中了偏阳神弓一箭,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沐亭之腾地从凳上跳起来,大惊失色道:“偏阳神弓!?”
许是觉得自己动静过大,他赶紧又压低声音,扯了男人的袖子急急问道:“九哥怎会得罪这等高手?而且你怎知伤他的人就是……”
悠子期略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转过身,自桌上取来两支断箭一一摆放在榻边,他指了那截箭头呈扁平蛇矛状的断箭道:“这箭叫做乌龙铁脊,一般以精铁打造,穿透力强,但由于射程不远,用者极少,不过你仔细瞧这处。”
他用食指与拇指捏了箭头,将其拿到近处,好叫沐亭之能更清楚的观察到箭上的细节。他继续道:“这乌龙铁脊的箭头被改造过,两翼被装了倒刺,射入人体时,如果想要强行拔出,倒刺便会造成二次伤害,撕裂筋肉,令人血流不止。而且最重要的一个地方,锻造这枚乌龙铁脊,所用的材料并非普通的铜铁,而是燧石。”
沐亭之睁大双眼,不解道:“这燧石有何特殊?难道一块石头,要比精铁还要来得坚硬?”悠子期摆了摆手道:“自然比不得铁器,不过你可知这燧石是何物?”
沐亭之摇了摇。悠子期于他解释道:“这燧石,也便是平日里我们取火用的火石,而夜飞雪的成名绝技”龙吟箭”,便是依靠这燧石制成的箭头与手指上带着的铁环相互摩擦产生热力,当箭矢射入人体,造成创伤的同时,这股热力也会灼伤伤口附近的筋肉内腑,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沐亭之听得全神贯注,呐呐道:“这要是被射上一箭,不被痛死也被烧死了,九哥竟还带着伤逃了那么远。”他想,若是自己中上一箭,早就便痛得伏地不起了,哪里还有力气逃亡。
悠子期凑近过来,揽了少年腰身,叫他坐到自己身上,轻声在他耳边道:“放心罢,我不会叫他的箭追上你的。”
少年转动脖子,睁大眼睛,讶异道:“你……”
悠子期气定神闲的眨眨眼,嘿嘿笑道:“你当我为何对他的武器了如指掌,之前阁主吩咐我去东宫盗取七玄草,我可是先去到了都作院,在大梁上伏了三个日夜,做足了功课才将偏阳神弓的秘密摸了个透彻,再后来那厮在老子屁丨gu后头放了三箭,没有一箭能打到,鼻子都气歪了,哈哈!”
沐亭之瞧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撇了撇嘴道:“若被他射成筛子,你这无常盗的名头也好拱手让人了。”
他将目光移向床榻边的另外一支箭头为三棱椎形的羽箭,问道:“这箭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
悠子期眯起眼,盯着那箭看了一眼,道:“也许罢。”
他将少年放下来,拎了桌上的药包去后头伙房将药煎了,沐亭之则守在榻旁照看伤患,待药煎好,两人又为望玉溪喂了下去,到了亥时,两人就着沐亭之打包回来的吃食胡乱塞了些,填饱了肚子,才坐到桌前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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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景王府
赵钰回到寝殿之时,小厅里已是茶香袅袅。
颜少青正于案前执卷品茗,见着来人,只稍稍颔首,便将注意力放回到卷籍上头。
由于熏着几只炭炉,厅里不似屋外冻手冻脚,反而是温意融融,馨暖如春,是以沐浴之后,他只在身上罩了一件黛色薄袍。
赵钰一面吩咐人传上晚膳,一面由着婢女伺候着卸下裘袄,待收拾妥当,他遣退了一干侍者,缓步踱至男人跟前。
打量着男人湿漉的墨发与微敞的襟口,他心中一动,眸子里闪过一抹柔色,问道:“甚么书,令你这般投入?”
颜少青将卷籍一折,赵钰垂目望去,读道:“《贞观政要》?”
他愕然道:“你竟然看这类书?”
颜少青将书籍置于案上,淡然道:“怎么,王爷能看得,颜某便看不得么?”
赵钰于他身边坐下,笑道:“倒不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他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继而道:“府邸的书楼,卷藏还算是齐全,只是几千卷书册寻来颇为费事。”
颜少青道:“一册一册翻来也是乐趣,只可惜心中想要的那一卷书,却始终未寻到。”
赵钰眸光轻闪,问道:“不知是哪一卷书,令你牵肠挂肚?”
颜少青执着茶盏,凑到唇边轻轻呡了一口,答道:“《林南诗集》。”
赵钰心中一紧,面上笑容依旧,问道:“哦?你也喜欢前唐诗人薛子夌?”
颜少青凝目看他,缓缓道:“王爷也知道薛子夌么。”
赵钰于他看似平淡,实则犀利的目光之下,不动声色道:“薛子夌不仅是诗词方面的怪才,他于阵法,兵法之上的见解也极为独到深刻。”
他俯身靠近,伸手撩去男人鬓边的碎发,道:“薛子夌虽好,却已然作古,我也是闲时读他几首咏春辞,权作消遣,你若真喜欢那诗集,明日我便差人为你送来。不过……此时此刻,你只需一心一意念着我。”他每说一句,便靠近一分,直道最后一个字,两人已挨得极近,一个”我”字几乎是贴着对方的唇瓣轻轻吐出。
他声音温软,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无法抗拒的意味,颜少青眸光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再又松开,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男人的口唇略带沁凉,如他本人一般透着一股疏离的味道,赵钰并非是第一次品尝,可再一次与他唇齿纠缠,依然忍不住想要就此沉溺下去。
一直以来,但凡他赵钰看上之人,无论男女均于他惟命是从,即便初时有些桀骜,或者故作姿态,但只要授予他们想要之物,最终也是千依百顺,但只有这个男人例外。
三十年前,这个男人毫不将他置于眼里,三十年后,这个男人还是对他冷心冷情,即便是此刻他将他操控于掌中,这个男人于他还是不假辞色,这种欲得不得,将御未御的心情,疯狂的折磨着他,但就因为如此,才更激起了他的征服之欲。
赵钰的吻由初探转为深入,见对方并未抗拒,于是在他耳边轻轻吐息道:“抱我。”
一息之后,他的身体倏然腾空,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背项抵在了被褥之上,男人的一只大掌将他的双手缚于床头,接着用力一扯,华美的锦袍便被褪至腰间,露出一大片白皙莹润的胸膛。
不待男人俯身欺上,赵钰便挣脱双手圈上了对方颈项,手指一挑,那件松垮垮的黛色单衣便自对方宽阔的肩头滑落,紧接着,他的眸光便凝住不动。
发现身下之人神色一僵,男人循着他的视线侧目望去,就见一道清晰的齿痕赫然印在自己肩头。
这道齿痕,埋进肉中,深入肌理,就如同一枚印鉴,将这个男人打上标记,昭示着所属权。可想而知,当初刻它之人,该是怀着一腔多么霸道的柔情蜜意。
赵钰勃然色变,他挺身而起,一把推开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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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迎风眯了眼仰望月色,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整一月没见,可不是隔了数十载了。”
沈遥云定了方位,收起罗盘,闻见他自言自语,睨了他道:“你那相好的,指不定正与哪位佳人花前月下,枉你在这里道相思,表钟情。”
杜迎风不以为意道:“我倒情愿他正风流快活,也好过身陷牢笼。”
沈遥云唇角一弯,打趣道:“此话当真?届时见到那人软玉温香在怀,你还会表现得如现在这般大方?”
杜迎风自屋顶跃下,落地之后,朝身旁的人投去一眼,奇道:“大师兄何以对此事如此感兴趣?”顿了一瞬,他摸了摸下巴接着道:“他若是琵琶别抱,那我便会心灰意冷,继而回去清溪观潜心练剑,此生再不下嵩山,不过我一人习武着实寂寞,平日里便少不得来叨扰各位师兄了。”
沈遥云念及这小师弟几年前初来乍到之时,每日里频频来访与他纠缠比剑之事,脸上一白,立即正色道:“方才经过查勘,那人暂时无恙,你可以放宽心。”
他将手里一块赭褐色的环佩抛还给对方,继而言道:“其贴身之物你且收好,若能进得府中还需靠它辨位。”
待少年将玉佩揣到怀里,沈遥云才接着道:“不过我方才初略测了一番,这附近五行之势极为奇怪,金火旺盛,而土衰木竭,照常理来讲,这等亲王贵胄的大宅,初建之时定会安排高人铺陈风水,实不应出现这等双星倒错,五黄临门之相。”
杜迎风于这些堪舆之事毫无半点研究,他眨了眨眼,问道:“所以?”
沈遥云面色凝重道:“由此推断,府邸之中定是被人布下了杀阵。”
杜迎风又道:“大师兄精于此道,可有办法化解?”
沈遥云遥望着远处被一层黑雾笼罩的景王府,道:“那也要进去看过之后才知道。”
杜迎风抱着揽云立于风中,犹豫道:“大师兄,看来那赵钰寻了厉害的帮手来,此行势必比我之前预料的要凶险,你可不必趟这滩浑水。”
沈遥云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自傲一笑:“事到临头才叫我反悔,不嫌太晚了?而且我沈遥云是什么人,岂会怕他区区景王府,走罢。”
被他携着带了两步,杜迎风转了转眼珠子,继而一个腾跃攀到了对方脊背上,嚷道:“大师兄武功高强,你小师弟正巧走累了,你背我!”
沈遥云被他一压,差一些栽倒在地上,怒道:“赶紧下来!”
见背上这人却只勾着他脖子,哎哟哎哟叫唤着,沈遥云哼了一声,手腕一转,反手一抓他肩膀,直接将人从背上掷了出去。
少年被丢出去之后,也不见他使甚轻功,而是任由身体直直坠下,眼见就要跌个头破血流,却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分别自小巷中窜出,其中一道身影率先一步稳稳接住了他。
沈遥云一拂袖子,将碧玉拂尘搁在臂弯里,挑了眉望向来人。“跟了一路,两位终于肯现身一见。”
月色下,宇文无极与李思函朝他走来。
李思函踏前一步,朝对方作揖道:“沈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为小生三生之幸!”
宇文无极却并不答话,只拿一双厉目一瞬不瞬盯着怀里的少年。
沈遥云细眼一斜,哂笑道:“我静坐山中,于尘世素无来往,浮名一事又何从谈起。”这书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见了谁人都要酸上一酸。
李思函拱手道:“是小生唐突了。”遂即他自报家门道:“小生姓李名思函,字筠玄,系琼华道人门下弟子,入门较晚,还未有幸得见诸位师叔师伯,便由于一些原因离开了师门。”
沈遥云一听,讶异道:“原来是我那大师伯的弟子。”
他思索一瞬,继而道:“那倒是与我有些渊源,知我名讳,便不奇怪了。”
原来,这一阳道人与琼华道人本系出同门,均得道于蜀山凌廷仙府清心散人坐下,后清心散人仙逝,两人离了蜀山,一阳道人投入清新观,后继承掌门衣钵,而琼华道人则自开宗立派,两派时有往来。
沈遥云身为一阳道人门下大弟子,从小便聪慧过人,特别一身堪舆之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道中人只要一听他名讳,自然便知。
李思函道:“沈道长风采,小生一直心驰神往。”
摸清了这一层关系,沈遥云态度稍缓,于李思函道:“既是一脉相承,那便算不得外人,你自可以称呼我一声师兄。”他遂即抿唇一笑,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带你同行。”
宇文无极眉间一竖,道:“沈道长可是瞧不起我二人这点微末道行。”这道人救他性命,他心中予以感激,但若要阻他进府救人,那便万万不行。
李思函阻他不及,只得又朝那沈遥云拱了拱手,道:“我这兄弟心直口快,师兄多多包涵。”
沈遥云一扬拂尘,别过脸去。
杜迎风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落到地上,朝宇文无极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道:“宇文兄这是抱定了主意,要与我们一道去寻欢作乐?”
李思函正待开口,甫一听这话,愣了一愣,问道:“寻欢作乐?”
宇文无极知他又要拿胡说八道来搪塞自己,遂冷下脸来,厉声道:“去景王府寻欢作乐,就不知杜公子要寻何人之欢,作谁人之乐?”
杜迎风微微一笑,道:“传闻王府中美人如云,小爷今夜便就去见识一番,逗一逗她们的乐子。”
宇文无极目光一凝,道:“好,就算是如此,那为何你大师兄去得,我与八当家却去不得!?”
杜迎风直言道:“因为我大师兄即便偷香不成,也可全身而退。”
沈遥云狠狠瞪了他一眼。
宇文无极目光骤冷。“说到底,你就是瞧我不起。”
杜迎风背负双手,悠悠然道:“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宇文无极突然面色一松,一字一顿道:“你这激将法,于我无用。”
杜迎风”哈”了一声,揶揄道:“激将法?我为何要对你使激将法?你要去景王府,我拦你了还是赶你了?这景王府的大门就在那里,你们要有本事便自己去闯,何必赖上我。”
见对方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夷然道:“你还我揽月,我赠你逐影,此情已两清。”
“两清……”宇文无极怔怔重复着他的话,高大的身影晃了一晃,仿佛这一句话有着莫大的力量,击碎了他心里的某样东西。
李思函见气氛有些不对,张口欲言,但看了看两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宇文无极盯着少年变得有些陌生的眉眼,最后与他确认道:“此话之意,便是你我之间,再无牵缠?”
杜迎风直视他:“既是已两清,那便是毫无瓜葛了。”
宇文无极听他此言,仰头惨笑一声,继而掉头便走,李思函看了看杜迎风与沈遥云,最终叹了一声,追了宇文无极而去。
待两人走后,沈杜二人互视一眼,便就加快了步伐朝着景王府的方向而去,途中,沈遥云蹙眉道:“其实多他二人,我们赢面也更大一些,你何苦偏要做那恶人,将人激走?”
杜迎风沉吟道:“那赵钰又是摆阵又是招僚,定是设好了陷阱坐等我去,现下这景王府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届时你我应付起来自顾不暇,哪有余力顾及他人,他们去岂不是白白送死,而且岚山阁内乱方平,人心未聚,幕后黑手又还未揪出,此时再折人手,实为不利。”
沈遥云促狭道:“你对这岚山阁,倒是上心。”
杜迎风眯了眼道:“那是自然。”
沈遥云道:“你不担心那两人贸贸然去闯王府?”
杜迎风摇了摇头,道:“宇文无极不是冲动之人。”
沈遥云轻叹一声,“小师弟,你太小看”情”之一字。”
杜迎风微微一怔,沉默半晌之后,漠然道:“有些事当断则断,与谁都好。”
沈遥云默然不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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