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87 更新时间:14-02-26 13:54
第一,老婆永远是对的;第二,如果老婆错了请参考第一条。——引子
耍嘴皮子的功夫我的确比不过安小狐,每每吵架必拜下风。我稍微言辞威厉,他就换做一副委屈到死的神情,痛哭流涕。
对于哭鼻子这种事,我觉得哭笑不得。明明已经是这么大的成年人了,却说不得,说狠了动辄开始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掉金豆子,一副死了宠物的神情。
安大少爷真的说不得,这是我相识之后才知道,所有关于初识温柔的如同阳春白雪一般的温柔男孩的性格,都是幻觉。
安小狐暴脾气任性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那一曲百转千回流传千余年的琵琶古曲——十面埋伏。
磅礴荡漾的气势,已经不是“嘈嘈切切错杂弹,装成一gay逗你玩”,完全让我想到了山海经中《海外西经》中提到一个神话中的天神——刑天,“与天帝争,帝断其首,乃以乳为目,操干戚以舞”,猛志常在,有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超凡气质,古今少有的不可一世的胆识。
勇猛之余,让我彻底体会到了残暴的另类美学——妖异的绽放在开满鲜红彼岸花的荆棘之路,轻踏而过,脚心连着心口片片开满满山的血杜鹃,岂是一个好看了得。
这一点上,安小狐倒是与他的妹妹安小婉如出一辙。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就是安小狐。长着一副乖巧如同茕兔的模样,却有着猎豹一般的爆发力。
他一旦沉溺在他的绘画创作世界中,任何人不能说、不能叫,除非他自己想脱离出来。这其中包括劝他喝口水、站起来走走、吃点水果吧、该吃饭了等等。安宇的世界,他执迷沉溺的模样,我只是个静静的旁观客。他认真的样子,真的是威风堂堂。
我常常嘲笑他,每每专注与绘画相干的事情都似乎当做个正事儿似得,严肃的不得了。我常常说他,别总对着一幅图半天不动弹,出去走走。
倒杯温茶放到他的一旁,凉掉再换,我知道他渴了自然就会喝。放点切好的水果搁置到一旁,偶尔会传来安大少的吼叫声,“这特么谁放的?!!我刚才一毛笔戳上面了!!!”“这特么谁搁这儿的水?!!!劳资刚才涮笔了!”
安小狐那俩玲珑剔透如同琥珀一般的大眼睛算是白长了。
他的笔洗据是明代青花半大的小缸子——蛋清色的底子上有着水墨渲染般的苏麻泥青的料子,一杯茶不过是普通玻璃茶杯,调色盘是白色的普通磁盘儿,水果我是放到他专用的大碗里,插着水果叉。
安大少爷咆哮过后又是安静,偶尔自己对着一幅画窃窃私语。我本以为他再跟我说话,偶尔的搭腔,换来的又是一通儿咆哮体:“别跟我说话,我没跟你说话!”
画稿结束后,涮过笔的茶水也喝掉,沾过颜料的水果几近也被他吃掉。
而后我知道,安小狐如果认真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的打扰,这是我了解他的又一条规矩。
安大少爷爱茶。这是我去他家后我才知道,和他交往多年,不曾知道他对茶道破有研究。安老爷子,随随便便拿出一茶叶盒子,安小狐略带鄙视的姿态或者那么一瞥亦或是轻轻一闻,便能说出是什么茶。
我笑笑没吭。我知道,我的才疏学浅是安小狐所看不上的。在此之后,我顶着夏日炎炎骑了半个多小时的单车,背地里偷偷跑到西单图书大厦,找到有关茶叶书籍的地方开始恶补茶道,买了本书作为睡前读物。我开始了解到什么叫黑茶,什么叫白茶,洞顶乌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安小狐所爱喝的碧螺春又是有着怎样的味道。
氤氲袅袅升腾的热气,衬着琥珀色的茶汤衬在天青色瓷质茶盏里,香炉中缓慢幽雅地升腾起的沉香有股淡淡的药香。
安老爷子看着我问我是否知道我手中的瓷器出自哪家?价钱几何?
安小狐极其蔑视的神情撇了安老爷子一眼,半抿了杯茶,斜着眼睛抬杠:“有本事拿姜蓉、顾景舟的茶具出来,甭整这现代的不值钱破汝窑瓷器糊弄人。”
安小狐在和安老爷子针尖儿对麦芒儿的言谈中却为我解了围。
我知道,他是向着我的。
我不懂,什么是哥窑的瓷器,我甚至过了几年之后才知道安宇睡得那张床是景泰蓝的。
景泰蓝,盛行于景泰年间,又称为掐丝珐琅。这是安宇后来告诉我的,我认不出来,他却觉得轻车熟路,随手那么一指就说着:“看见没,就是个铜坯子上刷了点釉子,那么一烤就是了,很好认。这都认不出来,出去了别说认识我,都丢我的人。”
我不知道的太多。而他,在我未能相识的那些岁月中,比我了解的太多。他已然是开满了满山遍野的红杜鹃时刻,而我,却仍旧是早春刚发出嫩芽的青草。
安小狐睡在他那景泰蓝的铜床上失眠的时候,我还在我农村的老家硬板床上安稳熟睡在我妈妈早年结婚的陪嫁小木床,床板子早已让不知名的虫子啃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安家规矩大,这是我去初次拜见他父母时候,安小狐告诉我的。吃饭饭碗不能完全端起碗底见人,长辈倒酒我一定要双手端起半身微颔,吃饭入席是要有长幼尊卑的、长辈不动筷子我是不能动的,吃饭也只能夹眼前的那一点儿,早中晚要请安。安家至今保留着传统的习俗,就连早餐的豆腐乳都有着不同的味道,再简单的早餐也至少摆着6、7样各色精致的小菜。
我对安小狐说,我在刚上大学时候看章诒和写的《往事并不如烟》里面,有写到康同壁,中国最后的贵族,看到她再看看你家,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安小狐眨巴眨巴俩大眼睛一脸的狐疑:“扯呢吧,拿来我看看。”
借给他地摊上10块钱买的图书,至今未还,安稳的放在安家的书房中。我没告诉过他,那年初夏,我刚上了大学,骑着单车流着一身的湿黏臭汗,在学校旁边的旧书摊买的,10块钱是我当年至少两天的饭钱。
安家的每天清晨都在在院子里喂野麻雀,安家每天早上都要在佛堂上香,安家每天晌午都要练字描画,安家每天傍晚都要浇花,安家每天晚上都要品茶焚香,活脱脱的一副现代版大宅门儿。
安小狐说,现在大了好很多。他小时候他老爹要对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给他扔外面跑步、扎马步、绷着弓,沙袋上一拳拳的打过去,学着散打,每天仰卧起坐至少50个,那年,他刚六岁,一直到他初中。他说,他至今仍旧很怕跟安老爷子一起出去走路,从小偶尔间父子亲密的散步,他爹都会那么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到他膝盖窝儿,腿要平稳不打弯儿才好,那年他刚小学四年级,就要承受成年人狠辣的一脚。
习武,安家的组训。而安小狐的身体并不好。
他说自幼怕高,没能学会了骑马。为此,他爹常常说他妈妈是“慈母多败儿”。他怕高,怕到在北京随便走个过街天桥都要牵着我的衣角。
安小狐,爱菊花。这点让我很是赞赏,品位跟我相投。
他有个枕头,便是菊花枕,塞得满满的都是菊花,说是他妈妈做的,菊花明目。
安小狐还有个枕头,塞的满满的都是艾草,他说,这是他奶奶给他做的,老人家给宝贝孙子做的最后一个枕头,他没来得及枕到,便已离世。我知道,艾草枕头碰不得,他夏天时常的搂着,身上的汗味都带着淡淡的艾草。
安小狐说,他不仅仅会下象棋、围棋,他还会绣花。那年他4岁,家人怕他聒噪便让他随着他表姐一起学了刺绣女红,而他却给他爷爷的手帕子上,绣了一只大熊猫。丝质的帕子上,针脚不一的落着歪扭的熊猫,老爷子却拿着逢人便夸,这是我大孙子秀的熊猫。
安小狐说他自幼就有干细致活儿的天赋,从刺绣上就能看到。我牛仔裤穿破了个洞,央了他给补补,看着多出一块歪扭的样貌,他一副献宝的神情问到:“我缝的尚好?”
好,必须好。只有你做的,便是最好。
就如同安小狐炸糊掉的鱼块,闷着夹生的米饭。他说,鱼块是咖啡味道,米饭是意大利味道,外国人都这么吃。我笑笑说着,挺好。全部吃下,夸着他下次再接再厉。
我知道,他每次做饭前都要偷偷上网,百度了才知道。
我的朋友们说,安小狐不好,霸道又傲娇。我惯着他不好。我却冷笑,默默的说道,你们不懂爱,真的爱一个人就是宠到无法无天。一个老爷们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低头说几句软话,没脸没皮的去示好,不丢份儿,是爷们咱就得这么大度宠着媳妇(份)儿。
好与不好,一个人肯为另一个人放下身段、放下自尊,为一个原本不相干而后又要彼此共度华年的人去努力做,不仅仅是更好,更多的是更爱。
安小狐,傲娇又美好,他的温柔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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