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825 更新时间:14-04-25 16:51
“阿娘,柳条儿绿上来啦,带昭儿去放风筝好不好,”我见阿娘还是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诗书,书名仿佛是《昭歌》,只能转了转圆滴滴的眼珠子,围着她转了一圈,
“名贞做了一只大大的蝴蝶儿,翅膀是湛蓝湛蓝的呢,阿娘,去吧去吧,二月东风放纸鸢,你的诗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娘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忙趁东风放纸鸢,我的哪本诗书上面有这么句诗?”阿娘抚摸着她的躺椅,躺椅是在我出生前就存在于这间暖阁里,听奴人们说,它在这里数年未挪过片叶之地,娘喜欢看书,在暮前,在午后,在雨夜,在春风乍暖的此刻,这个椅子是金丝楠漏刻廊下美人图,美人的眉眼尚明媚可见,眉角上翘,眼神宁静温柔,那那眼睛细细望去,倒有三分像娘的眼睛,
这句诗是我听名贞说的,我答不上话来,只可捡面前的,
“嗯~是《昭歌》里写的,”我低着头感觉到娘笑了,
“那你说,原句是什么?”
“娘又欺负人,去放纸鸢吧好不好,再名贵精致的椅子,也不敌春色如许嘛,”
“春色几许啊,”我看着娘笑眯眯地把书放在躺椅上,然后看着我,但笑不语,仿佛我说出来,她就会带我去放风筝,放到最高的地方,就放名贞做的风筝,我看见娘放下的尚未合页的书面上模糊的字迹,
“嗯,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还有呢,”
“阿娘,我不会了,”我嘟嘟着嘴,想想那么漂亮的纸鸢就要放在库房里等着老去了,不能飞到天上,不能去看看天上的云朵,也不能去和飞鸟做朋友,它太孤单了,
“如此小句都对不上来,还想着去放纸鸢么,”
“阿娘,昭儿不去了,不去了,我去温习功课,”名贞还在暖阁外的小廊里等着我呢,可怜他为我做了一夜的纸鸢,我的眼睛不忍地朝外面望去,
“名贞在外面吧,让他进来,”我一听娘让他进来,一下就窜了出去,
名贞进来先和我娘行了问安礼,恭恭敬敬地问了长夫人安,然后我娘才问他话,
“忙趁东风放纸鸢,这是你教与小小姐说的不是,”名贞吓地赶忙跪下去,我看着娘笑意全无的美丽脸庞,那是那么的平静,等着我们的是不是暴风雨,
“回长夫人,是奴教与小小姐的,”
娘点了点头,“你即知此句,可知全诗?”
名贞跪在地上,头不敢抬,恭敬地回答说,“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娘听后嘴角轻微上扬,我在娘的身边感觉到静谧,时光焉尔,好像再没心情,除了还有漂亮的纸鸢,没有飞到天上去,
“名贞,诗书倒精,可是与青哥学的,”名贞是我同胞弟弟椎慈陆青的伴读,
“是,长夫人,”
“见你如此,可见青哥必不能荒废学业了去,”我见娘夸名贞,便知道,她不能再惩罚名贞了,娘又唤我过去,
“昭儿,欢嘻可莫忘了青哥还在读书,”我开心笑地像暖阁里绽放的绀花,忙拉着名贞就奔出来,名贞还不忘给娘行礼,天空蔚蓝的,纯净的像娘腕上的碧玉般毫无瑕疵,风吹过来,院子里的一条条绿丝丝的柳枝儿飘起来放下去又飘起来,好像在编排一套贺春的舞蹈,感激春天给它们这绿色的新衣,
名贞比陆青大一岁,与我同岁,却显得老成许多,此时我年方五岁,最深的渴望就是春日里去到田野里放纸鸢,
我带着名贞去经阁唤陆青时,他正抱着韬略低头沉思着,我笑着打趣,“我们的青哥,是要做个大将军不成,青史垂名喽,”
陆青脸色泛起红色,像昨天薄薄的晚霞的颜色,喏喏地答我,“阿姐笑我,”我蹦跶地靠到他身边,“名贞做了大大的纸鸢,想不想去放纸鸢?”陆青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看看我,看看名贞,“阿姐,大夫子留下的课业,我尚未做完,不能出去的,”我捂着嘴笑,看着陆青像极了阿娘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搭下去,高高的额头露出来,五指修长,搭在书页上,一身天青色绣如意纹的缎袍,天青色难制,不论如意纹绣得精致,总不抵天青色名贵,我看着陆青,年少纯洁,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去想,他看到的,只有我,有娘,有大夫子,有名贞,还有长久的奔波在外的父亲,有书中浩瀚的一切,而我,我用我的韶光去想如何逃避大夫子的课业与娘的敦促,
我总觉得再也没有比陆青更俊朗的少年,即使我后来,遇到的许多的人,都再没有如陆青这般纯净的少年了,思无虑,思无邪,
“陆青,我们是得了娘的赦令,”陆青听我说着,转头看名贞想他佐证,
“大公子,是夫人应允了奴与小小姐的,”陆青撇下书拉着名贞就奔出去,像我方才一般,忙问纸鸢在哪,
这时,蓝周九年,孟春如许,
这时的少年多么美好好,谁能想到后来会那般的决绝与离合,谁能想到后来的我,与此刻的满眼里只有玩乐的总角年岁的我,判若云泥,
你说改变我们的是什么,是光阴漫漫,还是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是因为我们是椎慈家族的人,
椎慈,蓝周王朝中,除却蓝,最尊贵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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