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亡灵

章节字数:1654  更新时间:14-08-23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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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鄀慈跟着他下了山,穿过几条街巷。鳞次栉比的屋脊如跳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脉,暗灰色的瓦砾犹如盘踞在山腰间休憩的巨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山脊上空,一大股浓烟伴随着人们惊慌的惨叫声弥漫在上空。

    浓烟的下方,正是他的家。男孩意识到什么,突然拔腿就跑。

    鄀慈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

    冲出弯曲的窄巷,映入眼帘的是汹汹的大火吞噬了整间已经烧得看不出轮廓的屋子。

    “爷爷,我爷爷还在里面。”男孩失控丢下背篓,草药倾到一地也顾不上。他几近绝望的看着前来救火的街坊,但是没人愿意冒着着生命危险冲进滚滚浓烟里去救人。撑起屋梁的木柱燃烧着猩红的火花滚落下来,眼看房屋倒塌一触即发。

    “爷爷……”他顾不了了,一盆冷水浸湿了全身就往火堆里冲。

    “你不要命了。”幸得鄀慈发现了他的意图,赶紧抓住了他。

    “你别管我,我要去救爷爷。”男孩挥舞着双手疯狂的挣脱。

    鄀慈死死的抓着他,任凭尖锐的指甲划破她的手腕,任凭他撕碎她的衣裳。“你这样冲进去,顶多送一条性命,根本救不了你爷爷。你爷爷他恐怕已经……”

    火势逐渐控制下来,火渐渐熄灭。一场火,把所有的烧了一干二净。残阳如血,男孩跪在废墟前,呜咽哀嚎,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鹿。

    鄀慈看着他,心中酸涩不已。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从今以后,就和她一样孤苦无依游荡在世上。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年幼遭受生离死别的变故,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承受孤独。

    大火全部熄灭后,他们把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抬了出来。由于后人年幼,且除了一堆废墟什么也没留下,村民们只好匆匆下葬。

    忙至入夜,村民才纷纷离去。男孩身穿丧服跪在新坟前,不哭也不说话。沉默中时间往往过得很快,蹲在一尺之外的鄀慈不知该如何上前劝慰。她虽没有经历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在面前消逝,但是从小被父母抛弃的痛处她至今未能释怀。也许,她是理解他的痛。

    夜凉如水,今夜的星辰都躲了起来。黑黝黝的天空下,只有新坟前那盏油灯还闪烁着光亮。鄀慈有些犯困,但是肚子不争气咕咕吵着,也实在睡不着。况且,那里还跪着一个刚毅的小身影,她真怕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所以,责任重大,还是打起精神。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坐在地上的,双肘放在膝上,手掌抬着下巴打瞌睡。小老呆瓜一下一下的,像极了小鸡啄米的架势。而且,小嘴还巴拉巴拉好像在梦中正吃着美味。她从梦中醒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再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突然,她错愕了。就在她前方的位置,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老爷爷。老爷爷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色的粗布衣。全身散发着阴暗的荧光。

    她正要开口询问,只见老爷爷脚下根本没有着地面。

    她只觉得背脊直冒冷汗,心跳加速的不能自控。

    她不敢出声,却在心里不停的呐喊,希望那男孩能够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男孩哪能感知她的恐惧,倒是老爷爷突然转过脸来,看见了她。

    “救命,救……命。大哥……哥……救命。”哆哆嗦嗦出声,却细如蚊蚁。

    那只鬼眼前一亮,“小姑娘,你看得见老夫?”

    鄀慈见那只鬼和自己对话,顿时面如土色。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只鬼再次眼前一亮,苍白的唇角,荡出一丝喜悦。“你还能听见老夫讲话?”

    鄀慈眼珠子一转,一头栽倒在地,装死!

    据说,鬼妖魔鬼怪是不吃死人的。

    但是直打哆嗦的身体出卖了装死的她,反而看着像是在发病。

    “哎!小姑娘,你别怕。老夫虽不是人了。但老夫却不会伤害你的。老夫只是见你和群儿一起,希望你帮帮老夫。老夫是群儿的爷爷。”那只鬼说完,看了看跪在坟前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悲痛的神情。

    鄀慈睁开眼,坐了起来。不似先前那般胆怯,但心里的恐惧还是存在的。她不敢靠的太近。

    “你为什么不去找大哥哥。”

    “群儿他看不见老夫,更是听不见老夫说话。”老爷爷继续说道,“小姑娘,老夫已经没得选择了。老夫走的突然,连群儿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姑娘,三里墩外,那里有棵上百年的白杨树。树下有样东西,你告诉群儿带着它去苍恒国找大公主苍泞。让他……报仇”老爷爷的魂魄越来越淡,变得逐渐透明起来。

    “你说报仇什么?”鄀慈最后一句听得不真切。可是,老爷爷来不及重复,他的魂魄已经消散而去。

    三里墩,白杨树,苍恒国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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