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起沧然  第八十四章 天阶下

章节字数:3918  更新时间:09-08-0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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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小雾”,让早熟的孩子惊得瞪大了眼。俩词“曾祖父”和“重孙辈”,小小手指数啊数啊数辈份,数清楚后望着“渺雾哥哥”,嘴角隐约抽搐。

    侍立一旁的一干祭司与使女别过脸,很有默契地当作什么也没有瞧见。

    一语成祸的人混然不觉看起来只似十来岁少年的神殿祭司眼底的凶光,自顾自地摇头叹息,“小雾啊……唉……我是不是又老了?云初他、他竟然说……唉……”

    “说什么说?你早该踏进棺材了,生个那么小的儿子出来笑话你的活该……你!还有你!”作为神殿的最高掌权者,云渺雾的手点了两个祭司,然后又给往银发人的身上指了回去,“把这玩意儿给我扔出去!”

    被指到的人一哆嗦,惶恐出声,“可是前任神殿祭司大人他……”语音未落,瞟见少年模样的人似笑非笑的模样,连忙缄口,再不敢反驳。

    “原来你还知道谁是前任谁是现任啊?”这位神殿祭司大人,他的面上失了怒气,唇角扬起,倒是笑得颇为无害……当然,前提是你得忽略掉他话语里的一根根刺。

    再度打了个寒颤,两位祭司一左一右架起银发之人的肩头,就往殿门处拖!而那被拖着往门口走的人,慢悠悠且平稳地饮着荼水,不紧不慢地叹息。已经到了大殿门口,然而那最后将要踏出的动作怎么也迈不出去,只是那一声叹息,两边的二位祭司便像被定在了原地。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唉……”拂了拂衣上的皱折,正了正发上玉冠,理了理略微不整的银发,他叹息着立起身子……转眸,瞟见一张放大的如玉面颊,云渺雾!

    摩挲着下颚,云渺雾的眼细细打量着云机子的五官,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看着云机子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只用看的也就算了,还伸手……抓、呃……是勾住他的下额,抬高,“其实,撇去一大把的年岁不谈,这脸还真是保养得不错呵?”

    “本是同根生……本是同根生……小雾啊!再怎么也不能对自家伯伯出手啊……”

    “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了……”自顾自地说着,年少的面上勾起摄人的笑,带着些许的媚态。

    云机子睁大了眼,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吓得全身汗毛立起,猛得把身前那人一推,踉跄后退!他忘记了,他这是在门口,这一退嘛……脚跟碰上了门槛,身体直直地往后倒!

    “小雾,小雾……”

    冷不妨地,瞅见侄子面上不怀好意的笑,生生把探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云渺雾一笑露齿,笑得那叫一个纯良无辜……才有鬼。银发人缩回手,他倒探出脚,狠狠的,把人给平踹了出去!

    大殿之外,是高高的阶梯,朝下。

    那抹白影掠过了殿外的平台,在神殿祭司踹出的冲力消弥后,顺应了地吸引力这一远古哲学,直直地落到台阶上……然后滚了下去……

    步至楼梯边,望着还在咕隆咕隆往下滚的前任神殿祭司云璇机,云渺雾可谓心情大好。神殿大殿前的阶梯可是被称天阶的,可想而知这人就算用滚的也不会那么容易到达底部……更何况冲势这么猛,也许会冲过下头朝拜的广场从山道阶梯滚下山去……

    “让你这老不羞的生个比凝夜大不了几岁的‘堂弟’气我……活该……”低声的嘀咕让身后追来的一众耳聪目明的祭司们笑亦不敢,怒亦不敢。

    “神殿祭司大人、神殿祭司大人……”有人畏缩地开口。“前任神殿祭司大人这么摔下去,只怕……只怕会……”

    “至多成猪头嘛!这老家伙有这么容易死的话老早就被我给毒死了!”摆摆手,他往殿内走去,“我回九重宫继续净化那什么传国扳指……记得我的规矩,长得丑的一律不见。尤其是猪头!”

    说起来凝夜这孩子还真够不懂事的,明知道自个身上死气重还跑去净化那见鬼的扳指!若是从前,什么多罗鬼帝什么千古怨灵尽可以往这孩子手里扔,但今昔可不同往日,凝夜虽然活着,但也算不得真正的“生”。依靠术法强留人间的魂灵本身便为不洁,再想要净化落缨世代皇帝传下来的传国扳指,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若只是痴人说梦那倒还好……起码扳指里的那帮怨鬼不会因凝夜身上的死气而惊醒,不会因凝夜欲净化的举动而警觉,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以对付……

    果然还是尽早举行仪式,让雪得到解放,顺便让这孩子彻底活过来接手神殿比较好么?

    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再度回首,“啊,对了!如果那老头哪天来的时候脸已经复原了,顺便帮我把他的皮扒下来,那么嫩的皮肤还是长在本座的身上比较合适……”

    天的尽头,乌鸦飞过。

    嘎啊——嘎啊——嘎嘎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西面的天空红艳似火,将逝的残阳不甘心地在天空的尽头挥洒出它最后的辉煌,火烧云的色调明媚,但也掩不去将要凋零的本质。

    在这高墙环绕的宫城里,是见不到那即将消失于天野交汇处的残阳的,就连原本映在墙上的灼灼之炎,它的亮度亦在减退。抬首望天,高墙之内的晚霞也将离去,再过一会儿,月亮也该现出它渺茫的身影了。

    “还没有回来么?”听到了脚步声,把玩着掌心的衔珠凤簪的白衣女子转首,问出了一句她已经知道答案的话语。

    曾经凝夜的言灵,现今她的随侍女官,予澄恭敬地回答白衣女子已经知晓的问题。

    如果凝夜回来了,知晓了她在找他,不会不立刻赶来。每一个来临的脚步声都有可能来自她的双子,但也尽皆不是。自在母亲腹中起便相依相傍,她怎么会听不出与自己双生的另一半的脚步声?打从一开始,就是明知故问罢了。

    素净的面容之上,细致的眉宇微颦。敛了唇的白衣女子,轻风般的淡然随和不再,透着些许的清冷的神情让立于一侧的予澄几乎以为面前之人为自己的夕时旧主。

    “他到底去了哪儿?临走的时候就没有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么?”低声的抱怨像是询问,然而身侧的予澄只是兀自立于她的身侧,不见回复。

    如果是凝夜一个人出城、或者身侧跟着较为信得过的人,楼兰猜想得到他们会去的地方是城外的墓地。但现今的沧然殿,哑奴已死,沈云初回了师门,言灵又跟在她的身边,再无可信之人。而同国师凝夜一起离开沧然殿的,是一个被江湖中人称为魔医的老人,虽然“蚀音”为此人所制,但凝夜同此人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知道这二人为了何事去了哪里,天色已经这样晚了也仍未归来。紧握着掌心的发簪,女子的神情有些落寞。她想帮羽令,但以她的身份会见臣子实在不利,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帮她的,就只剩下凝夜了……

    凝夜,为什么你还没有回来呢?我们自小相扶相依,你在我闯祸的时候替我善后,我在你病重的时候日夜守候,母妃失踪之后,我们仅剩的唯有彼此。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疏远了呢?你日渐冷漠,即使是面对我的时候,心底也隔着一道墙。有些事情你不欲让我知晓,你担心我无法接受,可我又怎会忍心重担尽由你一人背负?

    双子本该心意相连,可现在的我读不懂现在的你。我不知道你究竟瞒了我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婚当日、我殷殷期盼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越来越不懂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楼兰见到她的双子的时候,天空尚未完全暗下,但她希望双子相助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解决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坐在一堆奏折面前苦恼之人自身。

    在已不见花瓣纷飞的樱花树下,白衣女子盈盈而立。望着远处的侍卫林立的奉晨殿,唇角勾起,扬起的笑意似极了拂面轻风。除却凝夜,有资格立于朝堂之上的最后一个臣子已经入内。用不着找借口入内,她也猜得到此时的奉晨殿内是如何景象。过去皇权真空时期,面对堆积的奏折,凝夜曾经做过的事情正在重演。

    “楼兰。”

    风花摇曳中,女子回眸,衔珠凤嘴垂下的颗颗珍珠落在她的颊边,在微暗的景中有一圈圈的浅淡光华漾出。她望见了不远处迟来的双子,一身墨衣,以额饰束发,面敷白玉。灵动的眼眸转动,视线落于他身后之人,沈云初。

    “凝夜,云初回来了?”她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事,云初归来得竟是这样地快。快到,她尚未来得及作出丝毫的准备。

    汝嫣凝夜含首,“嗯,他回来了。”

    “那……”她垂眸,绞着织银的袖口,语气里带着不安与犹豫,“那云机子师徒……他们现今的所在,凝夜你……”

    “他们迁到了神殿无名山下,我动其不得,也无动其之意。”

    声音里的冷如寒潭之水,廖廖数字却是让白衣女子心口悬起的大石落下。凝夜同羽令相争,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即使沈云初的离去出自她的授意。

    沧然殿赶走沈云初,他能够回归的地方就只剩下云机子的身边。而云机子,亲手抚育成长的弟子归来,即使明白其中有诈,他也只能够选择接纳。以沈云初的才智,不会猜不透她的用意,他的回归即是背叛。

    她以为云机子即使接纳沈云初,也不会接纳得这样地快的,所以没有太早地作出应对。他的归来,煞了她个措手不及,直到听到凝夜并没有利用的意思,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不愿意看到羽令为难的神情,尤其若是当他知晓,令他忍痛抉折的事情来自于她……他,会如何看待她?

    很快地,楼兰又意识到自己松懈的模样太过于明显,急急地想要在凝夜的面前解释,陡然抬首,望入双子冷冽的的眼。

    “凝夜,我不会让羽令动你!”

    话语甫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的一句话,是很明显的一句维护,看似护的人为双子,但换个角度,便又有了别样的意思。它的潜台词是,我不会让羽令动你,所以你也莫要伤他。这句话,是站在羽令的身边说的。

    对面,墨色袍衣与她的白裳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如暗夜,一如白昼。覆面薄玉的空隙间,紫色瞳眸森寒如初,并未因她的话语而惊起丝毫的波澜。

    他,是理解,还是寒冷?

    她看不懂。

    心脏揪了起来,她无意伤他,从来都不想伤他的啊……

    “我明白的……楼兰……”

    有冰凉的手指触上她的皮肤,柔软的墨缎在她的眼下轻拭,润泽的湿意让她知晓,她流了泪。熟悉的声音,如同魔魅一般地抵至她的耳畔,令她心安。

    “我不会让他为难的……楼兰,你放心……”

    “……嗯。”

    此时,有侍人匆匆而过,也许是心绪过于焦急,以致于忽略了前方路线之外的风景。直到超出数步之外,才惊觉地回首,复又匆匆跑回。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总算找着您了……陛下、陛下已经传诏您很久了……”

    此言一出,楼兰惊,凝夜也诧。

    作为一个曾经手握重权的前朝国师,传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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