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82 更新时间:14-06-02 10:41
叠翠坊门前,便是秦州有名的胭脂巷,这里既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也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在这条街上,为博佳人一笑,男人们常常一掷千金,孙家二爷便是这儿的常客。
与孙琭一前一后走进叠翠坊的时候,孙玫的神情还是有些犹豫,“说去听戏,怎么又上这儿来。”
“戏园子吵吵嚷嚷,没个清静。”
孙玫瞧了瞧他,“原来我们二爷喜欢清静。”
孙琭也不答话,两人一路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两个小丫鬟添酒。
看着红木房门缓缓关上,孙玫才渐渐放松下来。
“新来的那几个才多大年纪,这么小的丫头怕是还什么都不懂呢,做父母的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孙琭喝着酒,眼皮不抬,“管她们做什么,这辈子进这叠翠坊或是不进,都是她们自己的命,旁人帮不了,也做不了主。”
“是么……”
孙玫平日很少喝酒,今天意外地端了一杯,喃喃自语间,却发觉孙琭握住了自己的手。瞥一眼身后侍立的两个小丫鬟,压低声音:
“琭儿!”
孙琭并不松手,只是扬声道,“都不知道我的规矩吗,我和大哥说话,哪是你们能听的!”
两个丫头许是晓得孙家二爷出手大方,是不能得罪的大主顾,连忙应了声退出房去。她们这一走,孙玫的身体立即僵硬起来,一只手被孙琭抓着不好挣脱,另一只手紧捏着酒杯,似乎连动都不敢动。
“大哥最近烦心事多,怎么不多喝几杯,解解愁?”孙琭伸手覆在哥哥的手上,替他将手中那杯酒送到嘴边,看着孙玫蹙着眉张口把酒喝下,立马又为他斟上一杯。
孙玫被烈酒的辛辣冲得轻声咳嗽起来,“我哪有……咳咳,什么烦心事……”
孙琭搁下酒壶,温柔地替他拍背,身体前倾,两个人愈发靠近:
“怎么没有?早就跟你说了,那女人来者不善,她嫁到我们孙家哪里是做媳妇的,分明是想做老夫人,让全家上下都围着她转。”孙琭摩挲着哥哥的指节,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样的女人,还不如休了……你说呢,大哥?”
孙琭说这话时声音低沉,语气坚定,孙玫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抬头望向窗外,“那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喧闹?”
被哥哥转移了话题,孙琭有些不满,“大哥不知道吗,那是我们新任的知州,相貌堂堂,又尚未娶妻,秦州城里但凡有女儿未嫁的……这不,都忙着讨好未来姑爷呢。”
从敞开的红木窗往外看去,可以看见对面的雅间里,四五个当地的乡绅富贾簇拥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好几个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陪坐在侧,一个个亦是笑意盈盈,不断向那位年轻知州暗送秋波。
孙琭走过去将窗子阖上,“来这儿便是图个清静,怎么碰上这些人,真是扫兴。”
“从没听说过有人上青楼来找清静……”孙玫刚想起身,却被弟弟按住了肩膀。
“大哥才喝了几杯,这就要走吗?”孙琭笑了笑,“想当年琭儿第一次来这青楼,不就是大哥教的?”
孙玫一愣,正欲反驳,却想起似乎确有其事。
那时候他才八岁,孙琭五岁,两个人个头都是小小的,溜出孙家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孙琭鲜少脱离母亲的掌控独自离家,对外头的一切都感觉新奇,拉着哥哥的手一路说这说那。孙玫偷溜出来则是存了目的,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这次出来便是专程想去瞧上一眼。至于孙家老爷在哪儿,孙玫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装饰华美的楼阁外站着许多穿着豔丽的女人,她们手中红红绿绿的绣帕带着甜腻的香气,就算到了深夜,整栋楼也灯火不熄。
说来也巧,这地方居然真的被孙玫孙琭两个孩童找到了,两人跟着一拨儿大人混进了大门,趁人不注意,藏在朱红色的楼梯底下。孙琭听着周围男女的调笑声,大睁着双眼,觉得十分好奇。孙玫已经八岁,不似孙琭那般懵懂,紧紧抓住弟弟的手臂防止他跑出去。谁料孙琭眼尖,刚探出半个脑袋就瞅见了爹爹,连忙伸出小手指给哥哥看。
孙玫这才小心翼翼探头去瞧,果然是他们的父亲。锦衣博带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个轻纱覆体的俏丽少女,成年男性特有的大手已经伸进了粉红的肚兜,那少女至多十五六岁,娇小的身躯几乎完全tandao在男人怀里,因男人的动作喘息出声,颊上一片醉酒后的tuohong。
孙玫蓦地脸上滚烫,一把将孙琭拉回来,压住他的脑袋不许他看。孙琭人小,被牢牢圈在哥哥膀臂中不得脱身,开始还挣动了几下,可是听着四周围尚且听不明白的下流笑话,女人们ruanni的嗓音和做作的嬉笑,各种各样的声音因双眼看不见而更加真切清晰,小小的人儿竟渐渐顺从下来,伸出孩童纤细的手臂回抱住哥哥的后背。
……
孙玫和孙琭偷偷溜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两个孩子刚走过中庭,黑暗里突然冒出一条人影,对准孙玫的后背就是一脚,踹得孙玫向前翻了几个滚,重重跌在地上。
——哪里来的小贼!
看清了来人,孙琭立马大喊起来:我们不是小贼,娘你踢的是哥哥!你把哥哥踢倒了!
素容连忙唤来丫鬟掌灯,冲那趴在地上的小人儿一照:——唉呀,果真是我们玫儿!还不快把大少爷扶起来,看看摔着哪了没有?
孙玫被踢得背心生疼,手掌和膝盖也磨破了几块皮,可这回是他带着弟弟夜晚偷溜出家,如今被素容撞个正着,身上再怎么疼痛也是不敢埋怨一句。
素容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心中冷笑一声,随即询问,这么晚了你们是到哪里去了。孙琭昂首站在哥哥身边,气鼓鼓的不肯说话,孙玫低着头支吾了半晌,终于坦白他俩是跑出去看爹爹了。原以为素容必定会雷霆大怒,不料她只是叹了口气,命孙玫去祠堂反省一个时辰便罢。
孙玫如蒙大赦,不管弟弟在一旁大喊大叫的不服气,径自跟着丫鬟往祠堂去了。
其实素容怎会不知他们兄弟去了哪里。
正是因为丈夫去了那种地方,她才气得夜不能寐,起身到琭儿房里想要看看儿子。她这一看,孙琭被子里只塞了两个枕头,命人到孙玫屋里一瞧,也回报说不在,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自己苦心想将琭儿与孙玫隔开,把孙玫早早送进家塾,让先生严加管教,却不想琭儿竟一天比一天喜欢黏在孙玫身边,待他比待自己这个母亲还要亲近,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合该孙玫倒霉,素容这回是铁了心要给他个教训,宁可彻夜不眠也要在这儿守株待兔,果真将两个孩子抓了个现行。
将琭儿抱在怀里哄了又哄,送回房里看着他睡下,素容转脸吩咐丫鬟去把祠堂锁了。
她知道孙玫胆小怕黑,夜间湿气重,祠堂那地方更是阴气森森,不冻出毛病也要吓去他半条命。
孙玫确实受惊不浅,他正跪在祖宗牌位前低头反省,身后突然传来“叮叮当当”几声轻响,他开始还缩成一团不敢乱动,可是眼前一排排牌位层层叠叠,泰山压顶一样黑黢黢、阴沉沉,便是再害怕被素容惩罚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谁知跑到门口才发现那两扇木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刚才那串响动大约就是上锁时发出的声音。
八岁的孩子霎时一身的冷汗,不死心地“砰砰”拍着门板,大声呼喊着、不断地认错,期望起夜的家仆、住得近的丫鬟能够听见,把自己救出这阴森可怖的深渊……
【官名、地名皆系胡诌,诸位切勿深究。】
【未成年的男孩子是不是不能随便进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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